黄昏,公园草坪。
刘峰靠着石头坐在地上,两腿随意伸直,手里捧着把瓜子,正嗑得起劲。
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间,哟,两人还没回来?
“刘导,我去休息室找过了,他们不在。”一个实习的小姑娘焦急地说,“附近也找过了,能去哪啊?”
刘峰边“咔嚓咔嚓”嗑瓜子,边摆摆手,“大人的事儿,少管,少管——没看他们俩怎么上来的?”
小姑娘呆呆的:“哦……”
“这不能播,写都不能写。”徐途走过来,手里同样捧着把瓜子,在刘峰旁边坐下。
“会被锁。”木木跟着来,从徐途手里拿了些瓜子。
“哟,齐导!”刘峰忽然看到齐殷,忙要站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坐坐坐。”齐殷示意不用,“我恰好在附近,过来看看。”
“瓜子儿?”
“来点儿。”
所有工作人员就看着两大boss和两位祖宗的助理坐那嗑瓜子。
“多久了?”齐殷问。
刘峰说:“两小时。”
齐殷:“复合了?”
徐途两眼放光。
木木摇手:“不能,复合的话陈老师早给我大红包了。”
徐途唰地瞪她,好家伙,还有红包啊?!
齐殷啧啧摇头,“你们年轻人,就是会玩。”
对这两人的事刘峰还是惊讶,忍不住道:“他们有过一段我是真没想到。”
谁不是呢。四人对视一眼。
刘峰又抓了把瓜子,顺势提到:“话说现在网上有人发现不?”
对此时刻关注网络动向的徐途最有发言权,“这两周,有关陈哥前女友是谁这一点,猜什么都有,我们放了不少烟.雾弹出去,暂时还没人想到星姐,不过倒是扒到了陈哥的大学时代——”
这事徐途其实也疑惑,按理说以广大网友的能力,不可能半个月才发现这么一点。
后来他想起,陈哥跟他提过一嘴,说星姐也有些背景,说不定会帮忙。
“我就悄悄说一句啊——我倒希望赶紧公开,那样播放量肯定爆。”刘峰压低音量,吐露心声,“看看现在,明明是档恋爱节目,一播到这两人全都在哈哈哈哈剧本剧本,要不就是在说陈老师……”
齐殷瞪他一眼,“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那自然。”刘峰忙应,换了话题,“我昨儿听说陈老师打算退圈了,真的假的啊?”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娱乐圈,有些事不知怎的就传开了。
陈牧川说不用瞒,甚至传开也好,能转移些注意力,于是徐途便没顾忌,直接点了头。
“是,过段时间就官宣了吧。”
某个顶奢合同要求多,在三月份到期前还不能官宣。
刘峰嘀咕道:“陈老师演技那么好,为什么不演了啊?他做别的不又要重新开始了?”
徐途和木木虽没说话,但脸上也表现出担忧。
唯有齐殷没有表态。
是,陈牧川绝对是一位优秀的演员。
齐殷作为曾经的名导,对这一点从来都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力保他拿下那个资源。
——就是那部让陈牧川拿下国际A类电影节影帝的电影,《疯子》。
《疯子》选角时考察了几千人,全是国内外叫得上名号的人物,花了一年时间,却始终挑不出一位满意的。
这时齐殷认识了陈牧川,极力向《疯子》的导演推荐,并且用自身做担保。
彼时陈牧川虽然第一部电影就拿下影帝,但仅仅是位横空出世的新人而已。第二部电影刚上映,成绩如何还不知,而且又非科班出身,任谁都会带着几分怀疑。
更何况,《疯子》时间跨度长,主人公从少年一直到老年,以他的能力,能行吗?
他直接求导演给他一个月时间,然后一声不吭跑去精神病院,做了一个月的义工。
最后如愿以偿,成功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拿下这个角色。
在这个圈子里,背景大过一切。
而没有背景,那有天赋的、会学习的、肯吃苦的、眼光好的、运气好的……能占一样,至少都有些希望。
陈牧川全占了。
从第一部还稍显稚嫩的演技,之后一步一步把所有缺陷密不透风的补上,再到如今对角色炉火纯青的把控,他的进步是神速的,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同样,背地里吃的苦也是无法想象的。
说他是个疯子也不为过。
齐殷以前觉得他是个戏痴,不过现在看来——
齐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留下两字评语——
“情痴。”
“啥意思啊?”徐途吐掉瓜子,满脸疑惑。
“没什么。”齐殷笑笑,望着从休息室出来的两位,“不管陈牧川将来有什么打算,你们尽管放心吧——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优秀的。”
说话间时繁星和陈牧川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时繁星看着围成圈嗑瓜子的四人,眉梢挑起,“你们……聊得挺开心?”
四人动作一致,视线先上下扫过时繁星,又顺着到后头那道颀长身影上面。
衣冠整齐,神色如常,再看陈牧川,怎么脸色好像有点……
欲求不满?
两个多小时还不够?
徐途忙站起,挠了挠一头卷发,“那什么,你们完事儿了?其实不急的,再……”
“徐途。”陈牧川微微蹙眉,一个眼神扫过去。
徐途顿觉压力袭来,瞬时闭嘴。
“不好意思啊各位。”时繁星笑着说,“我不小心睡着了。”
等陈牧川冷静下来从更衣间出来一看,时繁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齐殷呵呵笑着打圆场,“行了,赶紧继续拍摄吧。”
“对对对赶紧的。”刘峰招呼摄像,并让两人坐到长椅上去。
两人并排坐下后,陈牧川瞥来一眼,缓缓地抬了下肩膀。
时繁星眨眨眼睛,“干嘛?”
哦对,剧本里好像有说。
剧本……
时繁星霎时一个眼刀扔过去,忍不住嗤道:“你演都不演了?”
陈牧川“嗯”一声,面不改色说:“演技没你好。”
时繁星:“……”
落日如镶金般,绚烂彩霞映红半边天,反射到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得如梦如幻。
时繁星靠着陈牧川的肩膀,视线漫不经心地投至湖面。
“过来点。”陈牧川忽然低声说。
“干嘛?”
“过来点。”他往下瞥一眼,“隔这么远,拍出来能好看?”
时繁星眉一挑,“你还真是为拍摄煞费苦心啊。”
陈牧川像是没听出她阴阳怪气,“过奖了。”
“……”
见她不动,陈牧川直接伸手,圈过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
胳膊收紧,感受着怀中货真价实的温度。
时繁星瞥了下眼,咽了咽喉咙,嘀咕一声,稍微调整了下姿势。
肩上的手像是知道她要干嘛,配合着放松,在她调整好的同时,再次收紧。
陈牧川微微撇头,薄唇划过她细软的发丝,嘴角的弧度渐深。
他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回信息时,时繁星的视线无意间划过。
好像是有关他母亲的。
时繁星抿了下唇,不经意地问:“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还在恢复。”陈牧川收回手机,叹了声气,“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多,胃口也一般,再看吧。”
“嗯。”
时繁星应了声,闭上眼。
再看吧。
好多事情,再说吧。
“还记得上一次这样看日落吗?”
低沉的声音突然涌入耳中。
时繁星笑起来。
也是一样的冬天,两人躺在山坡上,沐浴在漫天霞光中,像睡在浅金色的温暖世界。
那天他们在聊什么来着,对,少年存了点钱,说再过段时间就可以考虑搬去更大的房子了。
只是第二天,他就入职一家大公司实习,接下来的三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两人都很少联系。
后来他又陪上司出差,一去几日,好不容易忙完回到静城,迎接他的却是突如其来的分手。
安静数秒,时繁星故意道:“不记得了。”
话音刚落,面前骤然有道气息逼近。
她撩开眼,与他垂落的黑眸直直相对。
双唇的距离近到稍一往前就能亲上。
时繁星一怔,“你干嘛?”
她说话都像在吹气,温热的打在他脸上。
流光溢彩透至她眼底,眼尾的小痣被霞光染得妖媚。
陈牧川的视线在她唇上巡视,眸色幽深,说话也像呼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两人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纠缠,像一场无形交锋。
时繁星不怂,从鼻腔溢出一声轻笑。
趁他不注意,从他肩上滑落,倾身往前,直接从他怀里溜了出来。
陈牧川低笑了声,扶着她肩膀按回去,紧了紧胳膊将她圈牢,没再闹她。
嘴角那抹弧度,柔和得晃眼。
时繁星闭上眼,弯起嘴角,悄悄深呼吸。
-
脚踝伤势渐好,时繁星的工作陆续多了起来。
她算是成功打入国内市场了,国内资源也不错。在刘峰的牵线下拿到那个高奢代言,拍了几支广告,还有两本杂志封面,都是四大刊之一。
周日下午,时繁星结束广告拍摄回到家,累得躺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已晚,她懒得爬起,靠在床头看了会电视剧。
看着看着,她瞥一眼时间,而后不知为何,关了电视剧,点开某小平台——
主页《恋爱暗号》占了半边,很是显眼。
好像是第一次,她在新一期刚播出就点了进来。
然而还不等她开始看,手机响起。
是王叔的电话。
“繁星,你爸爸住院了。”
……
时宏洲因心绞痛入院,掀起一番动静。但好在状况不算严重,很快便稳定下来。
时繁星到的时候,时宏洲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偌大的病房开着床头小灯,仪器设备滴声响着,王叔给她让地方,走了出去。
时繁星象征性看望过后就想走,时宏洲却叫住了她。
他从床上缓缓坐起,灯光映出苍白脸色,说话声有气无力:“繁星,再坐会。”
时繁星没动。
时宏洲叹声气:“什么时候走?”
时繁星听明白了,沉吟道:“二月底吧。”
《恋爱暗号》的拍摄进度比预计得慢,原本二月初就能结束,现下看来不得不推迟一段时日。
“还回来吗?”
时繁星眼神闪了下,诚实道:“不知道。”
时宏洲沉默片刻。
“我听裴榆说,你找他打听了抑郁症的药?”
对视数秒,时繁星平声道:“您有话直说。”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爸爸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轻飘飘的语气,一笔带过。
时繁星当即冷笑,说不上什么心情。
“我的精神状态,还不是拜您所赐。”
时宏洲皱了眉头,却只说了一句:“那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看看,又是草草带过,都不愿仔细谈及。
哪怕后悔,但一辈子的傲骨,让时宏洲没法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更没法承认自己的错误。
时繁星火气就这么上来,冷着脸道:“哪是思虑不周,明明是处心积虑,一般人可做不出利用女儿这种事。”
时宏洲被她凉飕飕的语气呛到,手捂着胸口顺气,挤出声道:“繁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时繁星是真被他气笑,“您是怎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的?”
“是您随随便便地利用了我,您明明早就知道我被人威胁,却为了公司利益顺水推舟演了一场戏,牺牲您女儿的幸福——”
“咚咚咚——”
恰在这时敲门声响。
时繁星瞬时噤声。
裴榆推门进入。
时繁星靠墙别着脸,时宏洲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屋内气氛显然极其诡异。
但他没多问,笑得温柔:“时叔叔,您身体怎么样了?”
裴榆是时宏洲好友的儿子,时繁星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他。
时繁星揉了揉眉心,深深吐出口气。
“您好好休息,我就不继续惹您生气了。”
-
深夜。
祁嫣结束加班,回家路上,途径静城医院。
她让司机停了车。
沉思半晌,迈腿走进医院。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祁嫣轻声细语问护士,“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陈惠的病人?她住哪个病房——”
话未问完,她忽地看到两道身影往门口走。
两人聊得正欢,没看见她。她却一眼认出,是时繁星和裴榆。
——还记得,时繁星那天出国是和裴榆一起。
“小姑娘?诶?诶!”
护士招呼她好几声,祁嫣回过神来,便听护士报了个房号。
出了电梯,祁嫣与刚出病房的男人对上视线。
“陈牧川?”
她惊讶地唤了声,旋即了然。
陈牧川神色冷漠,像是一时没认出来,两秒后才点了下头。
随后便不再看她,隔开距离,正要经过。
祁嫣突然问道:“你是来找繁星的?”
陈牧川步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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