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玹转身回小院,东平郡王拦下他道,“你回去做什么?”
温玹看着他,“我不回去,我去招呼我爹吗?”
东平郡王差点没笑死过去。
温玹不想去,但温玹不去可以,季清宁却不能不去。
她猜自己怀身孕的事,煜国公应该知道了,但煜国公第一个到宴席,这是给季家撑面子,她得去道谢。
季清宁去,东平郡王他们就不能不去了,他们去,自然不会让温玹独善其身了。
嗯。
他们就是单纯的想看看温玹招呼煜国公喝酒……
这场面以前没见过。
进了鸿兴楼,温玹在楼下招呼那些学子,季清宁上二楼,去谢煜国公。
在门外几次抬手,都没能鼓起勇气敲门,还是煜国公先说话,“进来吧。”
小丫鬟把门打开,季清宁硬着头皮走进去,煜国公知道门外有人,但不知道是季清宁。
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儿子是他生的,他以为这世上没人能镇得住他了,没想到横空出世了个姑娘,把他儿子吃的死死的。
若这姑娘性情刁蛮,他不会高兴,可季清宁有胆有识,就冲她提在四海书院外灵璧石上的话,就足见心胸开阔,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能及的上。
这样的姑娘做个贤内助……说实话,太屈才了。
现在有这样一个姑娘能帮他管儿子,煜国公高兴都来不及呢。
只是眼下季怀山还没有回京,季家又在办喜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和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孩子都怀上了还不知道人姑娘女儿身。
煜国公是没脸登门帮儿子提亲,不然煜国公府早多一个三少奶奶了。
季清宁上前给煜国公道谢,“多谢煜国公百忙之中来喝我季家一杯喜酒。”
煜国公笑道,“你替犬子治好了断腿,又舍身救我儿子一命,季家这杯喜酒,我岂有不喝之理?”
“不过比起这杯酒,我更想喝的是另外一杯。”
她能装听不懂吗?
季清宁尴尬的想死,煜国公知道她脸皮薄,道,“我知道西南之行凶险,但令尊绝非寻常人,你放心,他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京。”
话题转到季怀山身上,季清宁就顾不上尴尬了,她看着煜国公,“我爹不是寻常人吗?”
煜国公笑道,“你爹比我厉害的多。”
季清宁,“……???”
开什么玩笑啊。
他可是手握重兵的煜国公,她爹能比他还厉害?
可要说谦虚,煜国公没必要和她谦虚啊。
季清宁想不明白,煜国公道,“你出去吧,敬酒这样的事,让玹儿来。”
季清宁满脸疑惑的出去了,下楼,见她脸色古怪,东平郡王道,“怎么了?”
季清宁看了温玹一眼,“你爹让你代我去敬他的酒。”
一口老血涌上来,没差点把温玹呛死过去。
楼下人多,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就狂笑不止了。
罗天勤刚和他们打过招呼,季清宁最近不能喝酒,她以茶代酒敬他们,别逮着人猛罐,要喝酒找他表哥和温玹他们几个,他们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就听到这一出。
那边东平王迈步进来。
东平郡王笑了,拍了拍季清宁肩膀道,“我去帮你敬我父王酒,灌醉都行。”
陆照笑道,“大喜日子,你别讨打,到时候大家喝不成喜酒,一准群殴你。”
鸿兴楼小伙计帮着迎东平王上楼,和煜国公一桌。
东平王到了后,接着就是章老太傅和顾山长,再然后是张阁老和赵王……
楼下那些学子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进四海书院读书,就是想将来能入朝为官,章老太傅和张阁老是他们仰望的存在,竟然来蹭个酒席就都见到了,简直不敢置信。
季怀山不在京都,那些朝廷大臣本着同朝为官,派人送了份贺礼来,并未打算来吃酒,煜国公和章老太傅还有张阁老他们都到了的事一阵风传回去,那些没打算来的大臣都赶紧换了衣服,匆匆来吃酒。
连煜国公他们都要给面子的人,他们敢不给吗?
他们再忙,能忙的过煜国公和章老太傅他们?
再说茂国公世子,想给季清宁找点不痛快,碰到煜国公来吃酒,不敢造次,就换了个酒楼。
听着楼下食客议论季家什么来头,那么多人给面子,听得茂国公世子饭菜都不香了,把筷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一旁陪着吃饭的学子知道他气愤,道,“没什么好生气的,就算再多人给面子,季家连个办酒的院子都没有,还得包下鸿兴楼办酒。”
茂国公世子冷道,“这才是季家最可怕的地方,连个正儿八经的院子都没有,借酒楼办酒,还有一堆人赏脸,便是我将来成亲,都不见得煜国公和章老太傅他们都到!”
章老太傅年纪大了,几乎不吃人喜宴,煜国公军务繁忙,皇子成亲,他都不一定会到场,可季家嫁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和离过的女儿,他们却都到了,他可不信季清宁有这么大的脸面。
茂国公世子豁然起身,“走,去吃季家喜酒!”
那学子呆呆的看着他,“季家能让我们去吗?”
茂国公世子道,“书院那么多学子都去了,凭什么我不能?”
他送上贺礼,正儿八经的去喝喜酒,他季清宁没有这么不识抬举。
这边茂国公世子出了酒楼,那边一管事的身后跟着一男子,见茂国公世子,赶紧过来见礼。
行礼完,接着就把身后跟着的男子介绍给茂国公世子道,“这就是我跟世子爷您提过的远房侄儿,为人还算激灵,几次死里逃生,也算有些福分了,想在世子爷您身边谋个差事。”
茂国公世子瞥了那男子一眼,长得那叫一个贼眉鼠眼,看着就倒胃口了,茂国公世子道,“你看着使唤吧,别凑到我跟前来就行。”
管事的赶紧叫侄儿道谢。
那侄儿刚要行礼,就看到不远处有人骑马过来,看了一眼,那侄儿就吓的直往管事的身后躲了。
管事的气的恨不得要踹他,好不容易世子爷好说话,他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
他忙向茂国公世子求情,茂国公世子却觉得有趣,看着那侄儿道,“你认得云阳侯?”
那侄儿怔住,“那是云阳侯?”
管事的没好气道,“你都不知道那是云阳侯,你怕他做什么?!”
那侄儿道,“许,许是我认错了……。”
他又看了云阳侯几眼,咕噜道,“可,可真的长得好像……。”
“什么好像?”管事的性子急。
那侄儿颤抖了声音,脑子里想起黑水寨被灭门的事,还是打哆嗦。
明明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可他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怕,整个黑水寨,上下一百三十多号人,就他一个逃过了一劫,想起来还恍如昨日,让他不寒而颤。
那侄儿抓着管事的衣服道,“舅舅,我昨儿进京就和你说过黑水寨被灭的事,当时去了六个人杀手,一口气灭了整个山寨,虽然当时天很黑,但我还是看清楚了其中一个人的脸,那个人像极了云阳侯……。”
管事的心头一震。
茂国公世子比管事的更震惊,“不是传言是季怀山的跟班,那个断臂男子以一己之力灭了整个黑水寨吗?”
那侄儿摇头,“不是一个,是六个。”
“云阳侯还唤那个断臂男子叫三哥,当时我就躺在距离云阳侯不过一丈的地方,听的很清楚。”
他永远记得季怀山上任那天,他们寨主派人往太平县县衙丢了套衣裙,扬言只要县令穿上这套裙子,黑水寨就不找县令的麻烦了。
当时可嚣张了。
结果当天夜里就被灭了门,为祸一方几年的黑水寨被一把火燃烧殆尽,要不是他福大命大,那些人走的快,他就被活活烧死了。
本来管事的和茂国公世子觉得男子认错了,云阳侯怎么可能是灭黑水寨的人,可别忘了云阳侯和肃宁伯他们逼唐靖和陆照认季清宁叫大哥的事。
当时这事传到他耳中的时候,茂国公世子笑的肚子都抽筋,可若男子说的是真的,季怀山的跟班云阳侯都得叫三哥,那季怀山是他们的大哥无疑了!
自己都得叫人大哥了,儿子叫人儿子大哥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到这里,茂国公世子脸色大变。
他虽然还没有入朝为官,但朝堂上的事他知道的一点也不少。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平分秋色,最后储君之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两位皇子把朝堂上能拉拢的朝臣都拉拢了个遍,剩下的都是些顽固不化的,不论怎么拉拢,就是不插手立储,比如煜国公,比如云阳侯、肃宁伯还有和云阳侯肃宁伯交好的几位将军……
如果他们都是季怀山的人,季清宁又和三皇子走的近,他们要哪天一股脑的倒向三皇子,那储君之位就从二虎相争变成三人博弈了,甚至三皇子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儿。
因为云阳侯和肃宁伯他们都是凭着军功封的爵位!
他们就代表了兵权!
甚至连三皇子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孱弱病,都是和季家交好的宁大夫给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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