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的太阳很烈,林夭随手拉了房间的窗帘,彻底挡住。
清晨的味道清冽冽的。
她支着一条腿坐在飘窗上,另一条腿吊儿郎当垂着,在打电话。
“嗯?周开祈也要去?”
杨塑在通话里应了声:“对,他说也要跟我们去敦煌那边,他最近在做一个旅游主题的视频,想让我们负责。”
林夭靠着墙,笑:“这么巧?”
“你觉得呢?”杨塑也像刚起床,声音带点儿慵懒,“我看左右都是要去,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当作一边工作,一边拍照好了。”
林夭指尖摸了摸手机,道:“你是老板,问我干什么?”
这事也轮不到她有意见。
杨塑那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哪就这么巧了,早不说晚不说,我们刚说要去敦煌,他那边就立马来个旅游主题。”
林夭装傻:“他粉丝多,吼着要看吧?”
杨塑哼笑了声,没追究。
他夹在两个人中间,其实也不好做,周开祈自然明白林夭是什么态度,然而一意孤行,不是别人能劝说的。
林夭挂掉电话,回头看见江嘉屹已经洗完脸靠在房间的门框上,微微斜了脸端详她。
他脸上还带着点儿潮湿,额前的头发湿了些,被他随便拨弄在一侧,一只手随意整理另一只手的衬衣袖口。
还穿着昨天来不及换下来的西装衬衣。
整个人疏懒清隽,气质清冽。
似乎站在这里不短时间。
林夭把手机丢到包里,笑道:“洗完了?”
他目光逾深,却什么都没问,只是嗯了一声,道:“走吧,送你去上班。”
“好,我去穿鞋。”
她到客厅门口俯身找靴子,昨天一通收拾,鞋子不知道被她塞到哪里。
弯着脊背,头发顺着肩膀滑下。
江嘉屹一边打开门,一边回头看了眼,顺手替她撩起垂落的长发,“住酒店?”
“暂时住我老板家,杨塑,你应该知道。”
江嘉屹眯起眼回想了一下,之前画展似乎听画廊老总张远方说过,林夭是杨塑介绍的。
似乎见过一次,是个模样带点儿沧桑的年轻男人。
他指腹捻了捻她的头发,“住酒店吧?”
林夭抽空回头看他一眼,“嗯?”
他扫她的打扮一眼,小吊带加近乎透明的外套,短裙,她那么一弯腰,裙角扬了扬,白皙的大腿又多露了一截。
性感得晃眼。
她身上清茶似的香逸散,似有若无。
“不安全。”
他低哑着声音道。
林夭终于从箱子里找到她的短靴,提出来,套在脚上,“没事,杨茜是他妹妹,一起住,我跟杨茜睡。”
江嘉屹依着门,望她半响,没吭声。
“不放心啊?”
林夭慢条斯理绑鞋带,轻笑问。
他倏地探手把她拉起来,抵在门上,微凉的指腹抚了抚她大腿光裸的位置,“裙子,这么短?”
大腿处一片痒意。
林夭一只脚还没穿上靴子,忍不住提了提,脚尖轻轻晃了下,却干脆被他握紧了。
带点儿占有欲似的。
林夭低眼笑:“鞋子没穿。”
他越凑越近:“我说裙子的事。”
“我平时也这么穿。”
“你去别的男人家住。”
林夭一抬眼,撞入他的视线,不明不暗,有什么在摇曳似的。
他扬了扬眉:“我还真不太放心。”
凑得太近,气息都滚到脸上,灼热而厚重。
像随时要吻下来。
又在她耳边低哑了声音:“你这样,谁忍得住?”
林夭被他声音折磨得耳朵发痒又发热,一边笑一边躲了一下。
他正年轻,一团火似的年纪,第一次有女朋友,望她的眼神像能随时把她剥干净。
林夭被他眼神烫了,牙根有些发痒,幸而理智还在,抖了呼吸道:“对门李大姐这个时候出门上班。”
江嘉屹顿了顿,抚了又抚的手从她大腿撤开,“是吗?”
刚问完。
对门独居的李大姐便把门推开了,一眼看见在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惊讶的目光从江嘉屹脸上一扫而过。
“男朋友啊?”
李大姐又惊又喜,很好奇,“上次嘟比被人投毒那次,我见过他呢,在你门口站了好久,我还纳闷呢,看着奇奇怪怪的,原来是男朋友,那时候闹别扭了?”
嘟比是她之前养的狗。
林夭笑着轻哼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她两根手指轻轻推开江嘉屹,继续弯了腰去穿另一只靴子。
李大姐笑着随口一问:“啥时候结婚?”
“早点结婚吧,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早结婚,但是早结婚有早结婚的好处,别像大姐,以前爱玩,玩到三十几,结果错过了很多好男人。”
林夭只是笑。
江嘉屹凝视她的笑,似乎琢磨了一下,看不出情绪。
李大姐也不着急上班,一边关门转动着钥匙,一边闲聊:“抓紧点,生几个小孩,到时候你们年轻人要是忙,大姐帮你们带,嘟比走了之后,我太孤单了。”
林夭跟李大姐认识也挺久了,两个独居女性互相帮衬着,偶尔李大姐还会让林夭过去吃饭。
关系很不错。
林夭抬了抬头,正要回答,却听见江嘉屹在她头顶应了一句。
“快了,到时候结婚请您喝喜酒。”
林夭绑鞋带的手顿住,飞快瞥他一眼。
他没看她,很悠闲疏懒地靠着墙,微微低垂了头,客气而礼貌地跟李大姐讲话。
李大姐更高兴了:“呀,都有计划了?啥时候啊?”
林夭想说话,手忽而被江嘉屹牵住。
有什么在手心挠了一下,微痒。
“还没计划,不过也快了,这人也说她孤独,我陪陪她。”
他讲话时不急不缓,唇角半牵,很俊朗很有风度。
李大姐羡慕地看了看林夭,感慨:“真好。”
他说她也孤独,所以陪陪她。
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林夭虚虚地眨了下眼睛,嘴角扬起笑容险些挂不住。
有什么擦出了火,从手心一路烧到了心底。
李大姐要上班,道别之后先走了。
林夭摸了摸手里冰凉的钥匙,之前老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空荡得吓人,现在两个人站在门口,忽然觉得变得拥挤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她若无其事地问。
江嘉屹往下瞥了一眼,忽然在她面前弯了下脊背,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被他单手握住了脚腕,拉了回去。
指尖冰凉,沾上她的体温后,又倏尔热了起来。
脚半抬着悬在半空,他低了头,头发遮盖了眉眼。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鞋面上绕了绕,有条不紊地给她系鞋带。
“总不能在你邻居面前说,你是跟我玩玩的?对你形象不好。”
他义正言辞说着,随手打了个蝴蝶结,拽紧了。
林夭扬了扬眉,没反驳。
他直起身子,把她从门里拉出来,顺手关上门锁了,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
江嘉屹走在前面。
林夭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视线定了定。
他不疾不徐接着说:“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林夭不置可否哼笑了声。
到了小区,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牵着往外走,到了要拐进地下停车场的路口,江嘉屹没拐进去,忽然拉着她往门外而去。
“不取车?”林夭被他带着。
不过几步,便出了小区门,一眼看见旁边的便利店、照相馆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店面。
江嘉屹直奔照相馆。
“你要拍照?”林夭在店门口拽停他。
树影下,有阳光漏过了树梢,跃到他脸上,被风一吹又倏尔一动,半明半暗。
他眼底瞧不清情绪,淡淡笑了,道:“都要结婚了,干脆把结婚证的证件照也拍了。”
笑容很清很淡,几乎能随风化了。
林夭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跟男朋友拍照。”
“嗯?”
“不想留任何纪念。”
她仰了仰头,隔了飘荡起来的烟尘望向他。
可是江嘉屹当做没听见,疏淡扯了扯唇角,不容分说直接拽了她推门而入。
老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直到被套上一件白衬衣,按在照相机面前,林夭中间有许多次说不的机会。
可是她没说出口,他全程打断她的话,充耳不闻。
照相馆很简陋,逼仄而普通,隐隐有旧楼陈腐的气味,老旧而充满了时间的味道。
墙上陈设了许多样板照片,有各种证件的,她瞥见其中几张结婚证照片。
红底白衬衣,一男一女笑容灿烂。
她目光定在上面,滚了一下,像望着什么极遥远的东西。
江嘉屹就坐在她旁边,拽了拽她手,低声提醒:“看镜头。”
她下意识看向镜头,很熟悉的东西。
闪光灯忽而一闪,就这一个瞬间,一阵薄荷香卷袭而来,突袭了她。
猝不及防的,江嘉屹在镜头前吻了她的侧脸。
香气清冽干净。
脸上的触感温热而柔软。
极快极轻,像虔诚的教徒在亲吻着手中的圣经。
她微微睁大了眼。
时间被相机定格,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照片,却又有那么点不平凡。
林夭回头时,江嘉屹已经转过脸去,没看她。
他侧脸平静而沉默,眉眼疏淡,仿佛刚刚那样做的人并不是他。
老板忍俊不禁:“哪有这样拍结婚照的,不能亲。”
江嘉屹垂眼坐正了,慢条斯理颔首:“再来一遍吧,两张都要。”
照片洗出来,很小的照片。
林夭望着江嘉屹在镜头面前突然亲她的那张,扬了眉:“这是我?”
不像她。
或许是因为惊讶,她神色一改往常。
似乎,没那么疏离冷漠。
江嘉屹端详了一阵,把照片晃过她眼前,道:“没要跟你留纪念。”
林夭不清不楚看他:“嗯?”
“拍了是留着之后用的。”他好整以暇。
“这是证据。”
“有一句俗语叫,来都来了,所以,结婚照拍都拍了。”
他要笑不笑,威胁似的:“你猜猜看,三个月后,我放不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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