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阿无立刻站起身,指天誓日道:“不是的!娘子千万不要误会,奴既已成了娘子的奴仆,就会一辈子跟在娘子身边,忠心耿耿地伺候娘子,绝不会生了二心,也绝不会还念着从前的旧主!”
陆元宁被她的反应逗乐了,打趣道:“那你为何还要去见你家公子呀?若不是还念着他,又岂会丢下我迫不及待去见他?”
阿无急道:“那是因为奴以为公子出了事,奴想去救公子!”
“你家公子怎么了?”陆元宁闻言也不逗她了,怕再惹她伤心。
阿无摇摇头,委屈道:“公子没有大碍,只是公子见到奴却并不高兴,反倒狠狠斥责了奴,公子说奴既然已经跟了新主,就要事事以新主为先,为新主分忧,不可本末倒置。公子还说,若是奴还惦记着他,就没有资格再替娘子做事,娘子也不会想要奴这样有二心的奴仆。”
“你这公子倒是挺明事理的。”陆元宁赞同地点点头,接着肃然道:“他说的对,你若心念旧主,我是不会让你在我身边做事的。”
她要的是绝对忠心不二的奴仆,而不是别有异心的下人。
“只是你确定不会再念着那位公子了吗?”陆元宁有些怀疑。
阿无见状,忙跪下来磕头以表决心,“奴绝不会生有二心,奴今后只为娘子效犬马之劳!”
“好了起来吧!”陆元宁没有为难她,当然也没有全然信她。
只是目前她身边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便只能选择相信她。
“既然这样,你明日就去帮我做几件事。”陆元宁倾身过去,在阿无耳边细细叮嘱了一番。
阿无立刻领命,表示一定会帮陆元宁办好差事。
经过这番谈话,陆元宁明显感觉到阿无对她亲近了不少,不再是从前恭敬疏离的模样,而是真正将她当做主子看待了。
……
之后一连两日,陆元宁都没有去前厅用饭,偶然在内院见到陆元英和陆元敏,都是远远地避开,气氛一度很尴尬。
陆蕴忙于奔波太子之事,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同朱氏和陆元宁说话,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府中的异样。
直到第三日,陆蕴忙完朝中之事回来用饭,看到陆元宁并不在饭桌上,询问朱氏,见她支支吾吾,这才察觉出了异样。
“宁娘回来不过三日,这府中就有人容不下她了吗!”陆蕴的脸色很难看,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往内院走去。
朱氏冤枉极了,可也来不及解释,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陆元敏红了眼眶,愤恨道:“亏我之前还觉得大姐明事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拎不清的蠢人!好,她既然要帮她的乳娘和婢女,就不要怪我们翻脸无情!”
陆文廷这几日其实也察觉出了异样,听闻此言更是担忧,“英娘,发生了何事,为何宁娘这几日一直躲着我们?敏娘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陆元英叹了口气,“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大姐身边的一个婢子和敏娘闹了不愉快,大姐的乳娘也觉得敏娘容不下她们,大姐许是被她们影响了。”
陆元英觉得大姐并不是愚蠢,大约只是重感情,又耳根子软吧!
这样的人品性虽好,但遇到事又着实令人糟心。
她摇摇头,也迈步往内院走去。
但愿阿爷和阿娘不要因为大姐的事情吵起来。
她不希望一向和睦的家变得吵吵闹闹的,那实在心累。
……
陆蕴和朱氏已经到了内院。
她们刚进了西院,就撞上了神色匆匆的阿无。
朱氏连忙拦住她,“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宁娘可在屋内?”
阿无满脸焦急,带着哭腔道:“家主,太太,小娘子她突然晕倒了,奴得赶快出去找大夫!”
她说完,也顾不上陆蕴和朱氏的反应,急匆匆地往前跑去。
陆蕴和朱氏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都快步往陆元宁的屋子走去。
此时屋内,陆元宁已经被季姑姑和琴双安置在了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苍白脆弱。
琴双满脸担忧,“小娘子怎么突然晕倒了,自从离开延陵,小娘子就三天两头的生病,也不知是不是冲撞到了什么。”
季姑姑却神色平静,不急不缓道:“等阿无把大夫请来了再说吧!也不知道家主这几日在忙什么,宁娘病成这样,该让人给家主带个话才是。”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陆蕴已经掀帘进了屋子。
“宁娘怎么了?为何突然晕倒了?”陆蕴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床榻走去。
琴双和季姑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们下意识地站起身,就看到一个穿着四品官袍,眉目温润俊朗的中年男子朝她们走了过来。
“家,家主!”琴双一眼就认出了陆蕴,眼前的男子虽看起来年岁大了不少,但五官同画中的俊朗少年一模一样。
她的脸色“腾”得一下就涨红了。
季姑姑自然也认出了陆蕴,当年她是王玉娘众多的陪嫁婢子之一。
王玉娘出嫁那日,她跟在王玉娘身后,一眼不错地看过这个姑爷。
看着他是如何风姿出众,如何惊才绝艳,如何温柔体贴,引得一片女眷的倾慕之心。
那年姑爷才十八岁,已是延陵城内人尽皆知的少年解元。
当年有谁不羡慕嫉妒恨王玉娘?
她也很羡慕,却不嫉妒也不恨。
她很知足,因为她能留在王玉娘身边,能一直默默看着姑爷。
谁曾想,不过才两年,王玉娘就要将她嫁人,无论她如何哭着说自己不愿意,王玉娘都不曾理会。
为奴为仆,生死婚配皆不能自主,她只能被逼着嫁给了一个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粗人。
可笑王玉娘还觉得放了她的身契她就该感恩戴德。
多么自以为是的主子啊!她凭什么用她的想法来左右她的人生?!
曾经的她,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姑爷而已!为什么连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她?
好在,老天有眼。
王玉娘遭到了报应,难产而亡。
而她,又重新回到了姑爷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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