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看着这些讥讽鄙夷的面孔,巨大的屈辱感迫使得他低下了头,双拳紧握着,恨不得将面前这些人全都揍一顿。
可残酷的现实是,恐怕还不等他出拳,面前这些修为高强的弟子,一人一口鼻息就能将他摁死。
宁皖看着青年低下了头,心里无比快意,却还是不放过,继续问:
“你说换的,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同谁换的?只要那人能来为你作证,我们就信你是真的,不送你去刑罚堂了。”
听见这话,高远立即抬起头来,“当真?”
宁皖点头,眼里满是戏谑,“你说出来,我们倒想听听到底是哪个傻子做出的蠢事。”
男人的话无比刺耳,高远眼里的期待因为这句话,瞬间冷了下来
宁皖见他顿住,顿时乐了,“怎么,说不出?”
高远当然说得出,但想起宁皖的话,到嘴的那个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人,他怎么能让她成了宁皖口中的蠢货、傻子?
反正,就算他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真有那样可爱的人,会用昂贵的丹药换走他手中不值钱的纸鹤。
因为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相信,真有这样的人。在她眼里,那些纸鹤不但不低贱,还很有趣,是个很好的物件。
与其将这样好的人的名字说出去让他们侮辱,倒不如什么也不说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总不能将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和他这样低贱的杂役弟子扯上关系。
左右不过是二千灵石的事,刑罚堂顶多罚个二十下就完事了,这样的惩罚以前也不是没受过,再受一次也没什么要紧。
面对宁皖越来越嚣张的质问,高远挺直的脊背无力的耷拉了下去,仿佛是认命了,不想再争辩了。
宁皖伸出脚嫌恶的踹了他膝盖一脚,喝道:“人呢?那人呢?你倒是叫出来叫他给你作证呐!”
高远吃痛的皱了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膝盖传来的剧痛险些让他站不稳。
缓了片刻,他低垂着头,绝望的轻声说:“没有人......”
“小子,你姑奶奶我在这!”
高远弱弱的声音被一道霸道女声强势打断,众人惊讶回头,就见一梳着高马尾,身穿弟子服的女弟子出现在身后。
她手里拿着一把羽扇,左右开拨,将拦路弟子扫开,横插进来!
宁皖下意识扫了眼她腰间的身份玉牌,瞧见一个紫字,眸色微暗。
“高远。”王舒月走到高远身前,冲他笑着说:“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高远万万没想法王舒月会出现,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认命的准备,没想到王舒月居然会挺身而出。
不过诧异归诧异,高远很快就认清现实,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抬头对宁皖等人说:
“眼前这位紫霞峰的王师叔,就是用丹药同我换纸鹤的人。”
围观弟子们听见这话,齐刷刷看向王舒月,那不敢相信的眼神,仿佛王舒月是个傻瓜一般。
王舒月回眸冷扫,杀伐之气倾泻而出,有幸参加过两届大战的几名弟子,莫名觉得她眼熟,忌惮的往后退了几步。
宁皖眼睛眯了眯,暗道晦气,已经不想再纠缠于高远这件事,忽然干笑两声,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冲王舒月抱歉一拱手:
“没想到是一场误会,瞧着这位师叔面生得很,是紫霞峰新来的交换生吧?”
王舒月转头看着他,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宁皖立马笑着说:“敢问师叔芳名?”
“王舒月。”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令刚才安静下去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是她啊,那个刚来就大胆砍了掌门心爱之物,被送进刑罚堂的域外女子!”
“听说那女子开口就是一千万下品灵石,如此嚣张豪横,原来她长这个模样。”
“这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王舒月没想到自己干的事这么快就传遍整个宗门,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眸光一暗,自动忽略这些声音,看向宁皖。
“你叫什么?”
宁皖一愣,紧接着笑着拱了拱手,答:“宁皖见过王师叔!”
“既然师叔出来为这杂役弟子作证,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大家伙都散了,散了散了!”
宁皖挥手准备驱散众人离去,自己也准备告辞了。
却没想到,刚转身,王舒月就叫住了他:“宁皖师侄,这就走了?事情还没完呢。”
轻飘飘一句呼唤,成功将准备散去的宁皖众人喝住。
宁皖身旁那几个小跟班面面相觑,转头去看王舒月,对上她冷酷的面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其中一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衣兜里的两瓶聚灵丹,塞回高远手中。
宁皖冲王舒月拱了拱手,觉得这次应该没事了。
“不用道歉吗?”王舒月淡淡问。
这下子,不止是宁皖一脸震惊的转过身来,就连高远也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他以为能洗脱冤屈,拿回丹药已经是万幸了,都没奢望过自己还能得到宁皖等人的道歉。
王舒月抬手往高远那一指,“他受了你莫名其妙的冤枉,差点要进刑罚堂,还挨了你一脚,以及多次辱骂,你不但欠他一个道歉,还得赔偿他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
赔钱好说,宁皖冲身旁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立马掏出一个钱袋走到高远身前,扔到他怀里。
高远眉头皱起,下意识接住身上掉落的钱袋,朝那跟班扔了回去。
“嘿?”那跟班顿时露出不善的神色,不过还不等他发作,宁皖已经给了他一巴掌,亲自拿起那钱袋,递到高远面前。
高远看了王舒月一眼,见她颔首,才将那钱袋接过。
宁皖看向王舒月,笑着试探:“师叔,确实是误会,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高远也看着她,满眼感激,他觉得这个结果已经超预期了,够了,不用再继续了。
不然,真将宁皖得罪死,日后他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王舒月察觉到高远的心思,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变得糟糕起来,黑眸几经变幻,在宁皖忐忑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无奈的摆了摆手。
“到此为止。”
宁皖嘴角上的笑容终于灿烂起来,冲王舒月行了一礼,带着跟班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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