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直勾勾地望进男人的眼神里,眼底清澈，除了疑惑的情绪，其他什么都没剩下。
许昱手上拿着一杯咖啡,手指倏然收紧。
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看她，这才终于把姜月的五官在心里描摹了个清清楚楚，她的眼窝很深，带着些异域风情的味道，眼尾上挑,有特别的魅意。
她的眼睛很漂亮，虽然魅但不妖,小巧挺拔的鼻子,和修饰地刚刚好的下颚曲线。
许昱一直没有说话，姜月这才多看了他几眼，从男人的脸上视线往下移，看到他欣长的手指握着的咖啡。
跟自己喜欢买的一样，当然也跟她喜欢送给他的一样,她的目光定在他手上的咖啡杯上，半眯了下眼,眼尾拉得很长,有些慵懒的意思。
“许律师,不会是来还我咖啡的吧？”姜月的语气也是有些懒洋洋的，不太欢愉。
许昱还没有来得及否认，就被姜月抢先又说了一句：“如果是要还什么人情那倒是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当初给你送咖啡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
“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
喜欢一个人这种感情真是太复杂了，一边想要得到他,一边又觉得自己只是喜欢才去表达自己,才去对他好,所以他没有回应也没关系。
姜月放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伸手去拿，低着头说：“现在是上班时间，许律师有什么事情的话麻烦快一点。”
两秒之后，男人才沉沉地开口：“姜月。”
“嗯？”
“你知道我的口味才买的吗？”
姜月皱了下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许昱的意思。
“许律师，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姜月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又重新摁熄屏幕抬头，“我是喜欢你没错的。”
“但是送你的咖啡也只是按照我自己的口味，没有任何迎合你的意思。”
他抿着唇，低声问：“不是吗？那那杯拿铁……”
姜月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讨好你去强迫自己喝摩卡吧？”
“那么我现在肯定地告诉你，没有哦，我喜欢喝热摩卡也喜欢喝冰拿铁，有时候还会喝点美式。”
许昱微愣了一下，有些窘迫。
姜月似乎跟他猜测之中完全不一样，跟他了解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长得漂亮以外。
他自作多情地以为姜月是因为去了解了他的口味，才会买摩卡的，而她其实自己是喜欢喝拿铁。
许昱从小到大被各种类型的女孩子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女生往他的抽屉里塞情书，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喜欢他，也习惯了去拒绝别人。
许昱其实很怕麻烦，所以一般来说他希望对方早点放弃，工作和学习一直都很忙，所以许昱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去区分过这些人。
他以为姜月跟那些人一样，但是……
现在他发现了，姜月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在他心里似乎也不一样，如果是换成别人的话，他明明就会在这个时候如释重负，而不是自己跑来找她问这么没有价值的问题。
姜月的手机又响了，她皱眉看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内容，这次没摁熄，她抬头飞快地说了句：“许律师要是觉得我因为喜欢你就改变我自己的话，那没有必要，我喜不喜欢你我都是姜月，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喜欢你只是我生活的一个附属品，即便是没有喜欢你我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也不是十几岁少女怀.春，爱情对我来说只是调味品，不是必需品。”
姜月感觉到许昱来找自己，而且问了这样的问题，大概是真的对她有什么误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不想再跟许昱花更多的时间来周旋，对于她来说，果然还是工作和赚钱放在第一位。
姜月说着，也没注意到许昱的唇越抿越紧。
“好了，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进去工作了。”
“哦对了。”姜月转身进去之前，又想起一件事，补充道。
“我刚刚说我会喜欢摩卡也会喜欢拿铁，同理，我除了喜欢你，也当然会喜欢别人。”
“不过是一场喜欢，许律师应该不会那么在意吧？”
-
“不过是一场喜欢。”
那是许昱最近几年听过印象最深刻的话之一。
他遇到过拒绝以后还死缠烂打的，也遇到过无理取闹让他赔偿那一场喜欢的。
但是从来没见过像姜月这么洒脱的，跟他说，不过是一场喜欢。
这几天许昱都稍微有些不在状态，眼尖的人稍微注意一下就看出来了，殷秦今天第五次进许昱的办公室，看到许昱面前摆的资料连页都没翻过。
殷秦终于忍无可忍，抽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敲了一下许昱面前的桌子。
“许昱，你这两天想什么事情那么入迷？”
殷秦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因为楼下那位姜月？”
许昱没有否认，算是默认。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关于姜月的事情。
她故意穿着新裙子在他面前晃，对他笑颜敞开的模样，她买两杯咖啡总会递一杯给他的时候，这些零碎的东西涌入大脑，充斥着他最近所有的思绪。
殷秦吸了口气：“你前几天不是下楼找她去了吗？什么情况？回来以后你整个人就被吸了魂似的，姜月也没练什么吸星大法吧？”
“你就别给我端着了，你跟我好好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决一下实际问题。”
平时许昱在案子上帮了殷秦不少，很多东西都要许昱去教他，但是在恋爱这方面的知识，许昱虽然从小被人追着，但是其实对恋爱几乎是一无所知。
许昱把手上的资料放进抽屉里，这才开始认真地跟殷秦原封不动地把跟姜月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又跟他提了一下自己最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子。
殷秦听完，满脸都是“没救了，算了吧，没得治了”的愁眉模样，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昱。”
“你这是真的没救了。”
“什么？”
“第一，我们先说你的情况，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你喜欢她？”
许昱：？
“所以我说你没救了啊，连自己的喜欢都察觉不到的话，别人的情绪你更别想看懂了。”
许昱还是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殷秦说他是喜欢姜月的。
这让他都在心里反问，他难道真是喜欢姜月的吗？
“我以为你至少是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殷秦顿了顿，“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换别的人给你送咖啡，她们有机会给你送这么久吗？”
“要不是你其实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拒绝，姜月能追你这么久吗？”
“许昱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吊着人家的行为真的挺渣的，你说你要是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把人放那儿是给她机会呢，还是给你自己机会呢？”
是给她机会，还是给他自己机会？
许昱听到这一句，瞳孔微颤了一下，就像别人正中命门。
是啊，他其实，一直是在给自己机会而已。
他已经很有经验了，怎么干净利落地拒绝别人的经验。
“你自己的问题我就不多说了，我觉得你也没傻逼到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懂吧？那下一点，我跟你说下姜月。”
殷秦突然表情严肃了几分，又轻咳了会儿。
“姜月那边，我现在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是真的不喜欢你了，彻底放弃了，不然有几个人都做到这么洒脱啊？”
许昱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所以就算你自己现在意识到了喜欢她这件事，好像也迟了啊，你说怎么办吧。”
“你知道你现在跑去跟人说你喜欢她，可能在她的心里只会觉得你这个人挺有病的，你说人家好端端的那么喜欢你的时候，愿意那样为你付出的时候你不珍惜。”
“现在倒可好，姜月一说放弃了不喜欢了，你这边就开始惆怅，就开始喜欢人家，你把人家姑娘的感情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许昱第一次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以前在学校辩论赛拿最佳辩手的他，现在却殷秦说得哑口无言。
因为他每一个字都没说错，并且字字诛心。
殷秦分析完，还没忘给许昱补上最后一刀。
“我建议你也别想追回人家了，姜月连那种自己除了喜欢你，也能喜欢别人的话都能说出来，说明在她心里，你现在真的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殷秦起身，突然一脸惋惜地拍了一下许昱的肩膀。
“人啊，有时候是要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你的代价大概就是错过了一个很喜欢你的人吧。”
“而且这种错过，几乎没有办法弥补。”
“我建议你呢，也别想其他什么了，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忘了这回事，就跟你以前一样，你也洒脱点，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当没发生过吗？
可他现在怎么做得到当成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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