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厉啸声中,箭矢破空而至,寒芒穿透树干后,狠狠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
而也就在刹那间,之前还停留在此的一道身影已如闪电般朝着左侧掠去,惊险地避过了这重杀机。
宗言更是趁势腾空而起,双脚在树干上猛地一踏,借着这股惯性,速度更快几分,冲破横生的枝丫,起落间又避开数道飞掠而来的箭矢,身形隐没在山林深处。
“可恨,让小贼逃了……”
“这等棘手人物竟与袁逆有勾结,怕是不会简单。传令各州县,通缉此人……”
“是……”
宗言也不知自己在密林中奔行了多久,等再无如芒在背的感觉时,他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却仍不放心,小心掩藏在一棵大树上足有半个时辰,真没发现追兵的身影,这才确认自己的安全。
他一屁股坐在树杈上,心里则郁闷无比。
想不到小小一个奉郡竟也有这么多的高手。
不过因为气极,在城门口停下身子吐槽那么一句,结果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交手数次,最后仗着轻功不错又一直往山里逃,才堪堪躲过了追兵。
要说宗言怎么说也是即将筑基的武道高手,怎也不可能这般狼狈。
但对方一下子呼啦啦上来七八个堪称一流的高手,远处还始终跟着俩神箭手在虎视眈眈,要打,便只有使出全力缠斗。可他纯粹是受了袁学义的牵连,本身真不想与官方为敌,为了袁学义这么一个孙子跟人拼命?实在不值。
郁闷的是,他的解释人家根本不听,定要先将他拿下再说,他便只能先逃了。
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任务,委托人暗地背刺不说,如今还被官方盯上了。之后的日子,只怕少不了麻烦。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宗言甩掉已经破烂的草鞋,从包袱里掏出一双布鞋套上,这才跳下树。
奉郡肯定是不能回去,既然已跑出这么远,那就索性继续前进,找个偏僻的村镇常住下去,一面修行,一面等着任务失败离开这个世界。
是的,袁学义这人简直又蠢又坏,宗言真没心思管他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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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嘴中吐出一道气剑,宗言缓缓睁开眼睛,神色间颇为苦恼。
最近这段时日,他明明感觉自己与筑基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突破,可那一脚始终迈不出去。冥冥中,似乎缺少了些东西,使他不得其门而入。
其实说来算不得什么,后天返先天从而筑基,哪里会这么容易?遇到关卡妨碍乃是正常。可谁让他之前的进展太快,修为突飞猛进,几乎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自己内力的壮大,几年间就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修行之人。如今境界停滞所带来的反差自然巨大,让他一时间接受不能。
这时候,他便无比怀念当初在菩提寺的日子,即便师父的境界也不高,可毕竟见多识广,触类旁通下总会有些好的建议,独自一人摸索修行,实在是难。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去城里逛逛?抬手摸着头顶毛茸茸的发茬,宗言缓缓地从河边站起身,结束了今日的入静。
夕阳即将落山,西方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霞辉笼罩下,参天的大树与田野,同整个山村一样变得多彩起来。
宗言伴着红彤彤的河水,沿岸而下,缓缓靠近那片朦胧的小山村。
只是,当他靠近村子,却是一愣,只因为与往日的静谧不同,此时的石浦村头,却是多了分喧闹。
“宗言师父回来啦,今晚还有故事听么?”一个梳着垂髻顽童正与宗言碰个对面,他紧了紧怀中抱着的青草,笑嘻嘻地招呼道。
“村里来人了?”后者眼睛却盯着面前的十几匹骡马询问。
“嗯。”孩童点头:“一队商人路过这里,村长大伯正在给人家安排住宿呢。”
宗言不禁挑眉,要知这里是他特意挑选的地方,位置偏远且消息闭塞,一向自给自足,他以云游僧的身份留在村里,足有半个多月,期间不但没有外人来,就连村里的人也不曾出去,没想到今日却一下来了这么多的人。
他摸了把孩子的脑袋,自顾自朝村长家行去。
小村偏僻,虽然清净祥和,村民却并不富裕,就算宗言借宿的村长家,也安排不下这许多人,因为,等宗言赶到的时候,几乎一半村民都聚在院子里,场面闹哄哄的。
看到宗言进来,许多人纷纷向其合十问好。
客气地与众人打过招呼,他的视线落在院子正中那十几个壮汉身上,目光不觉微微一凝。
好人坏人他不知道,但眼前这些人,都有功夫在身,为首的锦衣大汉虽然挂着商人那种市侩讨好的笑,可宗言却从其身上感受到了澎湃的气血,这是个大高手……
夜里,宗言用几段胡编乱造的故事打发掉几个孩子,吹灭了油灯,却并未如往日那般早早安睡,反而捧着棍子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这村子远离官道,周边尽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经过,据说连劫道的土匪都不会这条路上做生意,今日却有商人路过,还个个携带武器,实在蹊跷。
好在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那群不速之客在晨光中出村往东去了。
可能真是躲避税卡的商队,自己敏感了。宗言这才放心,看着天色还早,便在房中补了个觉。
不过生物钟顽固,等他醒来洗漱了一番,正是吃早饭的时辰。
打着哈欠,他招呼了一声,便取了窝头,就着野菜粥大口吃起来。农家贫困,村长家也没有余粮,他倒是习惯,比这更惨的日子也不是没经历过。
只是,嘴里干硬的窝头,更加坚定了他离开的决心罢了。
嗯,修行毫无进展,眼下只能去大城市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剑术秘籍,再不济也弄几本道经看看,顺便买些酒肉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吃过饭,宗言便将自己的打算与村长说了。
与第一次忽悠人不同,宗言在上个世界好歹正经在庙里待过的,这回装起来,就像回事了,起码佛门规矩守个十足十。
他不缺钱财,住处费和每日两顿斋饭的钱从未缺少,谁家有了困难或是烦心事都会提供些帮助。他读书多,见识广,三言两语便能给人排解愁绪,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极具高僧风范,所以在村里颇受欢迎与尊敬。
听说他要离开,村长夫妇以及家里俩小子纷纷露出不舍的情绪,开口挽留。
宗言呵呵一笑,刚要解释,可他耳朵动了动,猛地站起来到了大门处,朝着西方张望。
院中其他人不解,也跟了上来,等看到外面的情景,村长不由愣住:“奇怪,这里怎会有官兵经过?”言罢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这时,那挎刀背弓的一群人已经进了村子,粗略看去竟有上百之数,个个身着甲胄,头盔凛然,护卫着几辆木笼囚车经过门前。
可能是他那颗光头在阳光下太过显眼,他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耳边就传来了惊喜的呼喊声:“就是他,官爷,就是这个假和尚给我剃的头……”
宗言听了这话,脑门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这声音实在令他印象深刻,我宗某人都躲到这里了,没想到仍避不过,这孙子有毒是吧?这也太特么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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