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相互扶持依靠的人,为了对方的幸福,献祭了自己的生命,留下唯一血脉的延续。而这丝血脉,却被害于宫中妇人之手。
谢令鸢仰起头,将泪意逼了回去。余光看到郦清悟,静立此处,比她更沉重的模样。也是了,那毕竟是与他息息相关之人,被迫再看一次生离死别,何其煎熬。
谢令鸢心中闷着一口气,看到何容琛毅然决然走出了祭堂。
她身形仿佛是风吹雨打也屹然不倒的青松,谢令鸢在识海里看了这样久了,待到此时,才仿佛看到了她所熟悉的何太后。
冷厉、坚硬。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她,那层刚强化为了无坚不摧的面具,谁也看不透其下包裹的是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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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又想起了那个在延英殿的拥抱。
那次何容琛和萧怀瑾吵得激烈,几乎要彼此相残,她扑出来,抱住了太后。
那次何容琛没有推开她。
经历漫长的宫闱岁月,大概一个拥抱,对何容琛而言,已经是久远得几乎要遗忘的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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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胸中有无限怅惘,目光追随着何太后走去紫宸殿,她正逼着萧道轩向她立誓,誓要查明真凶,给她和大皇子,以及泉下的顾诗娴,一个交代。
恰在此时,谢令鸢感到手臂被碰了碰。她转头,郦清悟正掐算时间,蹙着眉:“十二个时辰,只差一刻便到了。”
谢令鸢心中那口怅然的气,忽然压得紧紧。
何太后识海浩瀚,他们甚至没看完她的撕心裂肺。其后还有毒杀大皇子的真凶、郦贵妃因何故而死、三皇子如何到她膝下抚养并登基、以及长久陪伴她的宋逸修,为何不在了。
然而识海有时限,倘若十二时辰内不离开,二人就会永远陷入其中。上一次他们困在宋静慈的识海迷宫里,差一点就要香消玉损于此。
谢令鸢心有余悸,她腾地起身,却又踟蹰了:“太后尚未苏醒……”
他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我们只能先出去,再商量救她的办法。”战马在一旁甩着尾巴,郦清悟牵过,向她递过手。谢令鸢向他伸出手,被推上马,他一跃坐在她身后,紧了紧缰绳,纵马沿着来途,疾驰而返。
“可没有解开梦境,识海不破,我们怎么出?”扑面的风灌入口鼻,谢令鸢逆着风,大声问他。她入梦至今,连何太后的真身都没看到呢。还是郦清悟进来时,看见何容琛正被千军万马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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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清悟驭马沿着来途,向回忆边缘越走越近:“道家有法门,只要不是宋静慈那样的迷宫,便可以强制离开识海。只是会有一些恍惚,对人身亦有伤害。”
如今也顾不得那些。
马蹄声清晰阵阵,他们逐渐走入了一片朦胧,四周弥漫着迟暮般凝重涩缓的白雾。
谢令鸢跳下马,遥望远处,似乎还有些支离破碎的回忆。她惊鸿一瞥,那似乎是宋逸修站在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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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抓紧了我。”郦清悟没再回望,他吩咐谢令鸢闭上眼睛。
二人紧紧相靠,谢令鸢依照他的吩咐,凝聚意识,簇拥到眉心一处,渐渐感到天灵泛白。
随即,剧烈的被挤压的疼痛感,从头部开始蔓延,她几乎要惨叫出来,手上覆盖了一抹温凉,被郦清悟抓紧了手:“忍住,不要分心,继续走。”
忍……卡车碾过来你能忍!
谢令鸢咬着牙,若不是意识在别人识海里,她此刻已然是汗如雨下。那疼痛逐渐蔓延到脖颈、胸口、腹腔,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全身,几近窒息。谢令鸢恍然心想,从母体里生下来,也不过如此了罢——
一声轰鸣在耳边猝然炸响,她觉得自己好似一簇爆开的烟花,眼前一亮便浑然不觉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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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头颅仿佛一炸,接着是阵痛。
环视四周,她已经躺在了丽正殿的床上。帷幔轻奢曼垂,折叠出荡漾的波纹,遮蔽了内外。
她浑身酸痛,一丝力气也无,想要拉开那帷幔,看一眼,却终究只是干躺着。
就那样茫然了半晌,脑海里空空荡荡。
突兀的眼前一亮,帷幔被拉开了,有人做了她心心念念想做的事。谢令鸢不想动,眼珠子一歪,那清俊好看的容貌,映入她眼帘。
郦清悟恢复得快一些,举动与往常无二。
“我怎么在床上……”谢令鸢恍恍惚惚,思及何太后还未救出,她撑着想爬起来,却像狂风中摇曳的茄子一样东倒西歪,被郦清悟稳稳扶住。
他将她半抱起,靠着墙。谢令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如晚清抽了鸦-片的病歪秧子,歪了下去。
“……”郦清悟很想矫正她坐姿,“君子九容”都不讲究,瘫得他见所未见。但终究还是无奈地纵容了:“因前夜里,萧怀瑾来看过你。你那时在识海,我只好先将你放到床上,以免惊吓他。”
谢令鸢怔怔地“嗯”了一声,在头要垂下去的一刻,又警醒似的抬起来:“那,你没被发现吧?”
她一贯有神的眼睛,此刻呆滞地望过来,如同困傻了的猫。郦清悟有点好笑,拍拍她的头:“我了解他。”
只一句话,她便放心了。毕竟是萧怀瑾的兄长,所以知道该说什么,不让他发现端倪。
又是一阵疲惫的晕眩涌上,谢令鸢闭上眼睛,撒手人寰一样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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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令鸢醒来,已经是未时,太阳偏过了正午。
案上摆置好了午膳。
她用过午膳,画裳进门来请安,跪坐在她面前,口吻尽是心疼:“娘娘昏倒后,怎清减了这么多。奴婢本想着,您休息几日便能见好,现在却这虚弱,过两日家里来人见您,大概又要担心了。”
“无妨,就说我近来节食……啊?啥?”
谢令鸢手中的汤匙,“啪嗒”一声落进碗里,生无可恋地四溅起汤汁。
——谢府的人,要入宫来探望她。
她蒙混得过皇帝太后,是因从未被宠幸,并非朝夕相对。可谢家是家人,若被瞧出了端倪,如何是好?
画裳并未察觉她的忐忑,吩咐着宫人将盘盏杯碟收拾妥了,声音中不掩雀跃:“府上前日已经递了牌子,陛下也允了,体恤娘娘大病初愈,特意恩准夫人可以在宫里多待一个时辰。”
平日里,外命妇不得随意入宫探望妃嫔,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惠,足见萧怀瑾对德妃实在荣宠。
除了谢婕妤,谢令鸢穿越后,就再也没见过谢家人。她知道,谢家是清臣,避免党争,只忠于天子。此番入宫,也不知为何事。
好在谢家的主母,是她的继母,和原主关系不见得好,兴许不会察觉。
她忧心忡忡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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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醒来及用膳,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待画裳退下后,她赴刑般痛苦道:“我休整好了。”
郦清悟靠在窗台上,迟迟未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谢令鸢奇怪地唤他两声。
“我们在何太后识海里花掉的时间,太久了。”他推开窗,外面是黄昏的金晖,昏昏慢慢,清透的凉气瞬间扑入内殿。“她识海浩瀚,还远未结束。我在想,不该继续。”
何容琛的过往,就如这千年不变的黄昏,迟暮流淌,凄美地等待晚霞如裂帛,归寂于夜。
其他人或许还在等待朝霞。
一片落叶飘飘忽忽,道着经年余韵地落下,他伸出手,那落叶飘入他掌心。而后他手一翻,落叶打着旋,飘然不见。
谢令鸢看着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入了神。
真美啊,她想。
从前她只觉得仪态优雅,如今却觉他有如精细雕琢的艺术品,一举一动都闪耀着光泽。
……这一定是她在太后的识海里,困魔障了,出幻觉了!
谢令鸢心里道着罪过,转开眼睛,听郦清悟淡淡地说:“我们还将在她身上,花费十几个时辰。倘若是救别人,或许已经完成了。”
他大概从强制离开识海时,就在考量这个问题,并做出了决定。
“其一,长久陷在识海,容易造成极大伤害。所以,其他人再也等不得。其二,何太后的意志,坚韧于其他人,她能撑得住——撑到我们去救她。其他人则未必。”
谢令鸢有些抗拒突如其来的计划变更:“我们已经花费足够久,我不想……”
“于是你就浪费更多时间,错过很多本可以救的人?”他轻轻扬眉,转头问道。
谢令鸢被问得一窒,自言自语道:“我高……读书的时候,一道题目花了很长时间也无解,却还是继续做了下去。因为已经耽搁了很久,半途而废的话,对不起之前的付出。”
“那是因不愿承认失败,便固执地找寻成功的可能,以期自证。人都惧怕于承认失败的。”郦清悟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点破她。
谢令鸢面上十分挂不住,轻哼一声:“你,功利主义者。”
随即她看到,郦清悟素来清冷的一张脸,在那一刻,额头仿佛爆了个青筋。
她有种奇异的心满意足。
而他不说话,就那样等着她选择。
何太后在识海里,正抵抗着千军万马的攻击。
韦无默、武明玦、白婉仪三个人,不知在识海里与谁殊死搏斗。
郦清悟说的没错,她是不愿承认,自己先前十二个时辰,浪费在了何太后识海中,一无所获。还有三个人,不容她固执。
最后谢令鸢无限惆怅地叹了一声:“我们从三个人中心思最简单的入手吧,尽快救了他们。”
她权衡了一下,若论谁心思简单,无疑是武明玦了。
他本来就是该在边疆战场上的人,却莫名其妙遭了难,送入宫被迫扮女装。他根本是懒得宫斗,什么都不掺和,此番也是因为替姐姐入宫,才被牵连昏迷的。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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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打坐入神已经驾轻就熟,几息之后,意识便准确无误地突破一片迷雾,站在了武明玦的识海中。
她四下环视,郦清悟早已在等着她。武明玦的梦境看起来十分正常,但谢令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有点,喜庆?
这种喜庆,不似钱昭仪那样的盛大婚宴,而是人心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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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前是端庄高伟的怀庆侯府。
不愧是开国勋贵,世代钟鸣鼎食之家,怀庆侯府有着高门华第的端严与雍容,无数的丫鬟婆子进进出出,手戴玉镯,衣饰华美。
怪就怪在,她们皆用帕子掩唇,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这样的喜庆,谢令鸢恍然觉得既视——似乎在何贵妃梦里看到过?是了,那次郦清悟扮稳婆,惊喜的模样对何贵妃说:“恭喜娘娘,生了,是龙子。”
两人又走了片刻,偌大的院子里,正上演着一幕“白素贞被关雷峰塔”,武明玦手里拿着尚未完工的女红,正被十几个家丁拖上大红色的婚辇,他艰难地伸向自己房门:“放我回去,我不要嫁给萧怀瑾!”
他的副将扒在房门处,被另外十几个家丁拉着,艰难地向武明玦伸出手:“将军大人,您不能嫁给萧怀瑾啊!我边关的战火还在绵延,边境的百姓还在生灵涂炭!不能没有您带兵打仗啊!”
两个人的手,如《创-世纪》一般,终究没能拉得上。武明玦被拖上了婚辇,向着皇宫行去——“不!”
那一声“不”,要多惆怅有多惆怅,要多凄美有多凄美。枫叶飘落,弥漫着彻骨的哀伤。谢令鸢竟不知道,怀庆侯世子的内心,藏着一个忧郁浪漫的紫式部。
婚辇旁,一个与他长相八分相似的女子,个头高高,眉目极为英气俊丽,穿一身劲装,修长的双腿一跃跨上马,昂起下巴淡淡道:“听话,乖弟弟,边关的战火还在绵延,边境的百姓还在生灵涂炭,姐姐替你打仗去了,你替姐姐入宫生孩子吧!”
于是,敲锣打鼓声响彻天际,喜气洋洋向着皇宫行去。
而武明玦坐在婚辇上,挥舞着小手帕,回首凝望着他的家,他的怀庆侯府。
……何其惆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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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武明玦画风奇特的识海,谢令鸢乐不可支,眼角余光一瞥,郦清悟正十分茫然的模样。
她笑得呛了一声,“我忘记告诉你了,武修仪他……咳,他是个男人。因一些无奈的缘故,替他姐姐入了宫,一直在伺机换回来。所以这应该是噩梦了吧?”
郦清悟:“……”他发觉自己的想象,在怀庆侯满门面前,还是匮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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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仰天大笑,这抬起头,发现连天空都洋溢着红色,虽乍眼看去喜庆,却着实有几分诡谲。
二人随着婚辇走了未有多时,这弥漫着红的一幕随之渐淡,下一刻,谢令鸢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储秀殿里。
储秀殿是皇宫从前用以安置选秀最美的女子的,却赐予了武明玦……这个中滋味……足够谢令鸢品一壶。
而寝殿正一片凌乱,武明玦被十几个内臣绑在了床上,尚寝女官笑得意味深长:“世子爷,该侍寝啦。”
“不——”
那一声“不”,要多悲凉有多悲凉,要多凄惶有多凄惶。武明玦的发丝在挣扎中散开,满载着誓死抗争的悲壮。谢令鸢竟不知道,怀庆侯世子的内心,还藏着一个纤细感伤的清少纳言。
“爱妃,不要害羞,朕来与你一度*了。”储秀殿的门被推开,萧怀瑾面带微笑地走进来。
下一刻,他三两下脱了衣服,春-光乍泄,搓着手,流着口水,像正准备吃鸡的狐狸一样——谢令鸢她从未见过萧怀瑾如此猥琐的模样!
……武明玦的心里,萧怀瑾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啊?
萧怀瑾对着怀庆侯世子,邪魅一笑,笑声让谢令鸢简直想给他配个音——“你追我,如果你追上我,我就把你嘿嘿嘿”。
他暧-昧又情-色地挑起了武明玦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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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清悟转头,这荒诞不经的梦,他简直没眼看了。而谢令鸢正一脸陶醉的模样,捧着脸,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里简直要放光。
他心里奇怪,她怎么喜欢看两个男人的活春宫?
谢令鸢陶醉地捧着脸,怀庆侯世子和皇帝,论容貌,论身材,都是人中龙凤。可惜这只是武明玦的噩梦,否则她要是能录一份拿去卖,估计数钱数到手软。
她正等看活春宫,眼前忽然一黑,继而一抹清香扑入鼻端,她一挣,竟是郦清悟遮住了她的眼睛:“活春宫,女子不宜。”
那边床上已经传来了不和谐的声响,谢令鸢登时急了,打扰别人看爱情动作片,简直遭天谴!她死活要掰开他的手,抗议道:“有什么不宜的啊,你放开让我看!”
郦清悟挡在她面前,十分认真地对她解释说:“看春宫,容易阳火亢奋,火盛则少津,继而肾虚疲软……”
谢令鸢愤怒地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掰下来,避过他高大的身躯,抻直了脖子望:“我是正常人!我入宫以来还没有被宠幸过呢,我也是寂寞的,我有需求,我需要排遣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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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羞于启齿的理由,她居然?直言不讳?
郦清悟怔了片刻,神思才晃晃悠悠回来,脸上瞬间飞过一抹红。他肤色本就白皙,这红就十分昭然。他赶紧避开头去。
而春闺寂寞需要纵-欲的德妃,锲而不舍地继续把眼睛投向了床——然而,那里并不是她所期待的爱情动作片,而是……武修仪和皇帝打了起来!
紧接着,画面如水面荡起涟漪,一波一波地变幻。
依然是寝殿里。
内侍宫女来来往往,没有圆房的景致,似乎是过去了些时日。
天色亮了起来,寝殿内不再是红烛昏罗帐,而是一派明亮。武明玦正坐在床上,往床头塞大蒜,打算熏走萧怀瑾。
此刻,天外一声宣判似的细嗓子:“恭喜世子爷,陛下对您专宠三个月,您有喜了!”
有喜了……
怀庆侯世子,一脸茫然。
他明明劝陛下雨露均占,为何陛下偏独独宠幸他?
他此刻穿了一身箭袖劲装,头发正简洁利落地梳起,以玉簪束着。随着那细嗓子话音落下,他的肚子,忽然一点点大了起来。
武明玦低头,望着肚子,惊恐道:“不!我不要生孩子!救命啊!”
谢令鸢:“……”
还男男生子啊。
这对直男来说,可真是够噩梦的。
寝殿内,稳婆笑着,用手帕一掩嘴,冲这俊朗的美少年抛了个媚眼:“世子爷可别说笑了,有龙嗣那是喜事啊。到时候,您漫说是生孩子,还想亲自给孩子喂奶呢。”
喂?奶?
武明玦又倒吸一口凉气,这次,他惊恐得歇斯底里:“不!我不要喂奶!救命啊!”
谢令鸢:“……”
不但生子,还要喂奶。
怀庆侯世子……你口味真重啊_(:3ゝ∠)_
武明玦的噩梦如影随形,转瞬间,他肚子已经大了起来,眼看要卸货了。谢令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不忍看他受如此折磨,她扶着墙正要上前,告诉他这是一场山崩地裂的噩梦,就见储秀殿又开始人进人出。
而怀庆侯世子,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挣扎:“啊,我要生了,我不要生孩子!姐姐,快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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