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时分，杨进、贺老三、大黑汇聚在杜雍的房间里，商量事情。
杜雍关好房门，问道：“到底什么消息？这么神神秘秘的？”
贺老三压低声音：“我和老三去县衙附近探消息，虽然还没出告示，但我们探到川宁县官府方面昨天接到了报案，是有关老范据点的，现在那二十六具尸体已经被运到县衙。川明县官府还不知道死者们的真实身份，只当是江湖人士，而这次事件被定性为江湖仇杀。因为死的人比较多，川宁县官府害怕引起恐慌，就决定秘密调查。”
杜雍顿时来了兴致，笑道：“你们两倒是厉害，连秘密调查都知道。”
大黑笑着解释：“有钱好办事嘛！县衙那一块汇聚了很多探消息的，有些是正经商人，拉着站岗的衙役问这问那，关心各条道路的安全问题，有没有贼人之类。我和老三也凑趣，故意问起老范据点旁边的道路现在安不安全，能不能跑商，五两银子就问到了这些，最后那个衙役还叮嘱我们，最近不要去那条路。”
杨进啧啧道：“这衙役，五两银子就冒着风险透露那么多，胆子挺肥呀！”
大黑补充：“他偷偷告诉我们的，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
杜雍抓着下巴：“尸体被官府运回来，难道说……圣丹门的人没去据点？不可能呀，明明还有六个漏网之鱼，当天就能回去的，肯定比官府快。可那六个漏网之鱼若是有回去，为什么没有处理那二十六具尸体？”
杨进沉声道：“应该有回去过，但是没有处理尸体。”
贺老三附和：“那种邪派，都是心性冷酷之人，碰到那么诡异的事情，第一时间是逃跑，怎么会冒着危险去处理尸体？”
有点道理，杜雍再问：“什么人报案的？”
大黑回道：“是一个老猎户，带狗去抓兔子。狗子闻到了腐臭味，带猎户去了现场。”
贺老三轻叹道：“也不知道川宁县的查案能力如何，不会查出来吧？”
大黑笑了笑，好像颇有信心，又好像在安慰自己：“我们当时做的那么干脆利落，所以川宁县的人应该查不到的，我就没听说川宁县有什么厉害的查案高手。”
杨进无所谓：“官府确实很难查到。咱们要要关心各路江湖势力的反应，需加倍小心。”
大黑愕然：“川宁县官府是秘密调查，各路江湖势力能有啥反应？”
杨进瞥着他，没好气道：“五两银子就能买到的消息，能有多秘密？”
大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有些傻。
杜雍拍拍手，结束这个话题，吩咐道：“黑哥，拿个玉摆件出来，咱们一起去见品玉人，争取明天能见到柳老板。”
大黑应命而去。
贺老三有些担忧：“公子，柳老板实力那么强，还有那么多手下，咱们还要动他？”
他想知道杜雍为什么要动柳老板，杜雍之前没和他说明，只说要调查柳老板。
杜雍沉声道：“据我和杨大哥以前得到的消息，柳老板的身份很不一般，他应该知道很多火狼帮和毒蝎帮的事情，而这些都是我很关心的。动他可以缓一缓，但了解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贺老三点点头，没再多问。
大黑很快拿着玉摆件回来，是一尊白玉菩萨，料子很正，雕工也很不错，已经仔细擦掉了上面残留的血迹。
大家一起去三楼。
品玉人正在房间里喝茶，看起来很悠闲，颇有文士风范，尽管他的脸很黑。
他连房门都没关，似在显示他无需鬼鬼祟祟，又似在展示底气。
看到杜雍之后，赶紧放下茶杯，迎上来，恭敬道：“公子！”
说罢侧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雍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进了房间，来到桌子旁，坐下来翘着二郎腿。
杨进、贺老三并没有坐在，站在杜雍身后。
大黑将用布包裹起来的玉摆件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到贺老三旁边。
品玉人看到之后，眼神亮起，三两步跑回来，看着杜雍，询问能不能拆开。
大黑看着走廊上偶有人路过，皱眉问道：“不关门吗？”
品玉人很轻松地笑了笑：“看货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杨进淡淡道：“看货的确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财不露白，我们的实力都一般，没有品玉兄你这么大的底气。”
“公子见笑！”
品玉人谦虚地摆摆手，将门关好，转身看着杨进：“和仁兄相比，在下可不敢称底气，仁兄的本领定然远胜在下。”
“不敢当！”
杨进盯着品玉人，两人的眼光激烈交锋，最终都轻轻笑了笑，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明白，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打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
杜雍轻笑道：“不管本领如何，小心点总没错，现在江湖这么乱的。”
“这倒是！”
品玉人走过来，坐在杜雍对面，叹道：“公子刚来川宁县，不知道有没有耳闻，官道附近有一处小山谷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件呢。”
他这么问，应该是在探杜雍的实力，对消息敏感度的实力。
杜雍不动声色：“品玉兄指的山谷是……官府抬回了二十六具尸体的那个山谷？”
品玉人愣了愣，不过马上回复回来，赞叹道：“想不到公子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个消息今儿凌晨才泄露出来呢。”
杨进笑道：“品玉兄的消息更灵通啊，我们是才知道的。不知品玉兄能否详细说说此事，以满足我等的好奇之心？”
“当然可以！”
品玉人点头答应，想了想，沉声道：“官府还没有定论，但在下敢肯定，那个小山谷必然是某个大帮派的据点。而出手之人必然熟知此据点，说不定是老朋友……”
杜雍故作愕然：“老朋友？老朋友这么狠？”
品玉人解释：“当然是因为利益。那个据点被洗劫一空，连一两碎银都没剩。据推断，当时只有两个人出手，足足杀了二十六个人，所以熟人暴起发难的可能性很大。”
贺老三问道：“品玉兄，我咋有点不信呢，你凭什么断定，只有两个人出手？”
品玉人自信一笑：“当然是因为手法。第一个人是个剑手，速度非常快，都是一击致命，第二个人是刀客，似乎是个变态，手法不怎么利索，但是把人砍成碎块。除了这两种特点之外，尸体上再找不出第三种特征。”
贺老三哦了一声，然后竖起大拇指，表示分析的厉害。
品玉人摆手谦虚。
杨进喃喃道：“我们原本还以为是总管府的超级高手呢。”
品玉人哂道：“不可能，若是总管府出的手，必然会出告示，自吹自擂好一番，以增强士气和民众的信心。”
“说的也是！”
杜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品玉兄，这件事不会波及到黑市吧？”
品玉人摇摇头：“黑市倒是不会受到波及。但后续影响应该会很厉害。”
“怎么说？”
“依我的猜测，应该是火狼帮和毒蝎帮的联盟，突袭了圣丹门或者灭魂宗的据点。”
“不是吧？”
杜雍等四人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都装作震撼不已。
大黑吸气道：“据我所知，这四大门派不都是造反的吗？为什么起内讧？”
品玉人沉声道：“火狼帮和毒蝎帮是一伙，圣丹门和灭魂宗是一伙。这两伙有过合作，但彼此也是竞争对手，据我得到的消息，在平州那边，因为抢地盘，火狼帮和圣丹门产生了几次摩擦，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闹的很不愉快。而乾州这一块，火狼帮和圣丹门都有点残留力量的，继续平州那边的摩擦也正常。”
杨进啧啧道：“有点道理啊！”
品玉人见杨进这个高手也赞同，立马笑道：“是吧！”
杨进点头：“除了延续平州摩擦，还有这次的杀人手段。毒蝎帮确实讲究一击致命，而火狼帮多数都是变态。”
杜雍叹道：“怪不得品玉兄你说此事的后续影响会很大。”
顿了顿，扯回正题：“看东西吧！”
说完亲自将布拿掉，露出了白玉摆件。
“哎呦！”
品玉人的神色亮起来，以后撑桌子，伸长脖子，眼珠子瞪的溜圆，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观察着桌子上的玉摆件。
“如何？”
杜雍故作得意状，笑嘻嘻地问道。
品玉人喃喃道：“好东西啊！首先，这个摆件够大，这种菩萨的造型很常见，但是这么大的菩萨却很罕见。其次，玉的质地很好，洁白无瑕，几乎没有气泡和杂质。第三，雕工很细腻，肯定是出自老工匠之手。”
这个摆件是大黑挑选的，他呵呵笑道：“不用你多夸赞，你就说值多少吧！”
品玉人好像没听到，继续自言自语：“但是，好像有股子杀气啊！这摆件哪来的？”
杨进轻咳了两声，表示不满。
品玉人回过神来，神色讪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过问，只是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杜雍毫不在意，淡淡道：“你鼻子够灵的，战场上的杀气都能闻出来。”
品玉人大惊失色：“公子竟是战场下来的战士吗？失敬，失敬啊！”
杜雍摆摆手：“不是我，是家里亲戚。他早些年在战场混过，偶尔剿剿匪窝什么的，多年以前的战利品是怎么处理，其中有什么猫腻，品玉兄你应该了解吧？”
“了解，了解！”
品玉人赶紧点头，郑重道：“早知道公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没想到是功勋之家。在下此前实在是有些冒失，公子莫怪！”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淡淡道：“更多细节之处，请恕我不便说明。品玉兄需要做的是，带我们去见柳老板，我要亲自和他谈，中间费少不了你的，若是顺利的话，以后还找你。”
品玉人面露喜色：“好说，好说！公子想什么时候见柳老板？若是不急的话，在下可以先去和柳老板说明情况，可以让他空出时间来。”
杜雍回道：“明天吃完早饭，可以不？”
品玉人满口答应：“那我今晚就去找柳老板，他晚上不是很忙，应该会抽空见我。”
杜雍点头：“很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不熟悉柳老板，你作为中间人，有责任维护我们的安全。另外我卖东西是秘密进行的，不希望闹的满世界都知道。”
品玉人拍着胸口：“公子尽管放心，安全和隐秘都会又绝对的保障！只不过……在下能否知道公子的贵姓？好有个称呼。”
杜雍淡淡道：“姓张！”
杨进心中大感好笑，杜雍装张三还挺来劲的。
品玉人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子，久仰久仰！那就明天早上，咱们不见不散！”
杜雍点点头：“不见不散！”
大黑指着玉摆件，问道：“你还没说多少钱呢？”
品玉人笑道：“还是等柳老板亲自评估吧，我只能说很贵。而且你们出多件的话，肯定要和柳老板讨价还价的。”
杜雍淡淡道：“卖的价钱越高，你提成越高。”
品玉人大喜：“章公子请放心，在下会全力帮你们喊价的。我这里先给个保证，这种摆件，最少能卖五千，但凡少半个铜板，我来补齐。”
杜雍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抬脚出了房间。
杨进、贺老三、大黑紧随其后。
品玉人下楼匆匆而去，他要抓紧时间去黑市找柳老板。
杨进看着品玉人的背影：“公子，要不要跟踪他？”
杜雍扭头看他：“你跟的住吗？”
杨进苦笑，确实没什么信心，就算跟得上，也瞒不过品玉人。
贺老三分析道：“依我之见，这个品玉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赚钱的中间人。不过防他一手总没错。”
回到二楼之后，菱菱和清瑶已经醒来，都是迷迷糊糊的。
杜雍拉着她们：“怎么睡那么久？”
菱菱打了个哈欠：“点心吃的有点多。”
清瑶则表示是因为喝了酒，现在头有些疼。
杨进提醒杜雍：“公子，你不是要买板斧吗？去街上逛逛？”
杜雍点头：“也行，顺便让这两个丫头醒醒瞌睡，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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