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打算去听课的刘老师在我收下笔记本后改变主意,决定也去看看学生们考试的结果。
他和善地对我说:“我以往只知道教学生们说话,却从未验收过自己的教学成果。沈老师这个想法不错,我这有几支笔送给沈老师,你将它们发给学生们。”
“刘老师真是想得周到,我差点忘了学生们不一定带笔了,没有笔怎么考试。”
我与刘老师对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带着考卷和笔踏上了校车。
工作一个月,终于与同事建立起友好的关系,这是我职场成功的一大步啊!
司机见我与刘老师勾肩搭背上车,露出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大概是刘老师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吧。
我心情很好,见到司机大哥中气十足地打招呼:“师傅,你接送我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齐大壮。”司机大哥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齐大哥!以后我就这么称呼你了,可以吗?”
“随便你。”司机大哥发动汽车,似乎不想与我多交流。
司机大哥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性子,我习惯了,与刘老师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我上学时的事情,什么每天早自习晚自习考英语单词,每周背诵一首古诗,每天要临摹一张字帖。
刘老师听后直拍大腿:“却是我教学方式迂腐了,原来还有这等规矩,虽然我们学生不适合如此教育,但小考、单元考、月考、期中、期末却是不能少的,起码要把规矩学明白才能放出去。”
“对!”我点点头道,“以后的学生不能像穆怀彤这样随随便便就毕业了,要过毕业考试才行。”
“这……”
“嗯?刘老师有什么好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全力支持沈老师的教学方式!”
司机大哥一脚将油门踩灭,我前方没有遮挡的座位,直接飞了出去,好在我练过跆拳道,身体素质特别好,及时抓住柱子,才没有因为猛踩刹车受伤。
“齐大哥,怎么了?”我一脸惊悚地问道。
“躲一只猫,”司机大哥幽幽转头,眼睛在路灯的反光下竟有些发绿,“原来你也有怕的事情。”
“怎么可能有什么也不怕的人,我怕的多了,怕秃头怕没钱怕找不到工作,好多好多的。”
司机大哥看我一会儿,默默转身,重新启动校车。
我不敢再做最前排的座位,跑到刘老师的身后,抓住椅背,生怕司机大哥再来一个急刹车。
“沈老师,小齐没有恶意,你不要生气。”刘老师连忙出来打圆场。
“没事,我没生气。”我摆摆手道。
总觉得司机大哥有故事呢,以后慢慢加深了解吧。
下车便见小宁等在校门前,这次他连黄袍都没穿,上身一件黑色的衬衫,看起来特别帅。
我丢下刘老师抱着试卷跑到小宁面前,将卷子递给他看:“你瞧瞧试题怎么样?”
宁天策抽出一张试卷翻了翻,轻笑一声:“非常好!”
“我带你走后门,这次可千万别翻墙了。”
我们三人从后面的小门进入,仁爱中学是我第一次上课的地方,还在这里遇到了我第一个学生穆怀彤,穆怀彤虽然调皮些,但非常好学,每次都坐在第一排位置,托腮歪头听我上课。
可惜再次来到仁爱中学,穆怀彤已经出国了。
若是她也能做试卷该多好,穆同学那么聪明,又好学,这门卷子一定能够考出好成绩。
三年四班的教室灯光很亮,一共有24个座位,现在已经空了三个,穆怀彤毕业,谭晓明接受治疗,田博文被开除,还剩下21一名学生,42万……
不对不对,我拼命摇晃脑袋,怎么能这么想呢?他们都是可爱的学生,不是钱!就算张校长不给钱,我也会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们。
沈老师和刘老师坐在空着的座位上,是在后排,教室正中央空了一个位置,应该就是穆怀彤。
段友莲坐在穆怀彤后面的位置,桌面上放着我送她的本子和笔。
我将卷子放在讲台上,对大家说道:“各位同学好!一个星期不见了,我推荐的几本书有没有人看呀?”
全体学生共同摇头,小宁倒是将手举得老高:“我看了。”
“旁听生有话可以课下单独跟我交流。”我示意小宁不要打扰老师授课。
学生们都没看书让我很是心痛,不过没关系,只要考试大法搬上来,就不怕他们不学习。
我对大家说:“老师在这一周中调整了下教学方式,为我们的学习加入一个新的元素,考试。”
“啪嗒”,段友莲桌子上的笔滚落下去。
她张大嘴看着我,雨衣不断往地面上滴水。
这次我早有准备,拿出拖布走到段友莲脚下,将水渍拖干。既照顾段友莲的喜好,又可以不影响其他同学。
“我不考试!”段友莲抓着我的手说道,“你休想让我答题!”
这姑娘劲儿可真大,我的手腕都疼了。好在我力气更大,掰开她的手腕说道:“身为学生,你应该听从老师的吩咐。”
“那我要是不考你又能耐我何?”她冷哼一声,“就算你能剪我指甲,我也可以不来上课。”
这招真是厉害,一下子将我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呆了一会儿,叹气道:“那老师只能家访了。”
段友莲一下子愣住。
“身为老师,我是不能对学生动粗的,你们又不在乎升学,不配合老师教学也没什么损失,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发挥一位老师,挨家挨户敲门,苦口婆心劝你们学习。”我叹气道,“老师只有这一份工作,空闲时间大把大把的,好在我们学生不多,老师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地拜访各位家人,请求他们配合我这个老师教你们学习。”
不听话的旁听生小宁同学又举手道:“我陪沈老师一起去。”
“我也……”刘老师想想后改口,“我白天有事去不了,但晚上可以陪沈老师一起去。”
“你、你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段友莲后退一步,表情十分惊恐,看来还是怕找家长,学生都怕这个。
“我可以问张校长啊。”
我当场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张校长,请问如果我想家访,您会将学生的住址告诉我吗?】
张校长秒回:【要谁的?】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校长,我微笑着语音:“暂时不用,不过哪位同学要是不配合我教学,那就真的需要了。”
段友莲满脸绝望道:“你、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沈建国收买的?”
刘老师叹气道,对段友莲说:“小莲,生活就是这样,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是早就懂了吗?好好学习吧,早晚有一天会毕业的。”
段友莲无力地坐在桌子上,我将试卷放在她桌子上,同时递给她一支笔,是刘老师送的。
一路上发卷,发出21张,还剩下九张,我顺手塞给小宁和刘老师一人一份,让他们也看看考题。
监考是件疲劳又无聊的事情,既不能出声打扰学生,又要监视他们是否作弊,还不可以玩手机,很辛苦的。
尤其是半夜,我若是坐在座位上肯定会睡着,只能站起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防止学生作弊的同时,还能大致看一眼学生们的答题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气死我。
比如这道题——
单选题下列主体中,依照我国选举法不列入选民名单的是()
a、精神病患者某甲b、吸毒者某乙c、老年人某丙d、被刑事拘留的某丁
大家的答案非常统一,仿佛商量好一般将选项全部涂掉,在括号中写下“我”。
再例如一道简答题:甲乙二人出现口角,争执间甲拿起砖头将乙打死后逃逸,假如你是受害者乙的家人,应该如何通过法律来为乙讨回一个公道?
大家的答案依旧非常统一——弄死甲!
不过每个人的弄死方式不同,比如段友莲就是淹死他,这位打扮成木乃伊的同学就写勒死他,还有什么推他下楼、电死、毒死、吓死、窒息而死,总之没有一个写报警。
最可气的是刘老师,他也在答题,还是用毛笔,这道题他回答得非常细致,在空白处写了好多字:应找到甲后将其用热水洗刷干净,蒸浴三日,好生喂食营养,待皮肤变得水嫩富有弹性后,便从后背切一个口子,用力扒,便可得到新鲜的人皮。此等败类,当处以最惨烈酷刑,扒皮很痛的,我有经验。
我站在讲台上,用手狠狠一拍讲台,大声道:“够了!不用答了!大家的常识水平,我已经很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刘老师:啥也不说了,从此我就是沈吹了!
学生们(瞪着血红的双眼):叛徒!
司机大哥:送你一句话,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司机见我与刘老师勾肩搭背上车,露出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刘老师:没错啊,我是鬼,就是见鬼了-
沈老师:以后学生不能像穆怀彤这样随随便便就毕业了,要过毕业考试才行!
学生们:我t自我超度投胎的权利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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