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便代表安阳季家血脉,将你戮杀!”
季洛言提着敕灵乌木剑,气焰熏天,目中流露出着浓郁无比的杀意。
“大长老,且慢动手!”
季鹊雪一袭水蓝霓裳,满头青丝使一条发带束起,径直落在了身受重伤的季鸿身前。
季鸿结结实实地受了通灵法宝一剑,甚至就连玄海之上都有了裂纹,正盘坐在地上调息。此时见季鹊雪护在了身前,呆了一呆,面色复杂地望着少女的背影。
季洛言眉头皱起,手腕微动,一道炽白剑芒横贯而出,自季鹊雪耳边卷过,削下了一缕漆黑的发丝。
“季鹊雪,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便杀了你。”
季鹊雪抬首道:“大长老,可否听我一言?”
季洛言摇了摇头,狠声道:“滚开!若不是你燃起序列第六品心火之事已经传入鹤玄上真那里,我现在便取你的命!”
季鹊雪轻轻侧过头,看了一眼狼狈无比的季鸿,随后回过头来,一字一顿道:“你要杀季鸿,便先杀了我罢,也算是还了他的生育之恩。”
“鹊雪。”
季鸿在背后低声唤道。
季鹊雪并未回头,冷声道:“莫要多想,是我娘跪着求我前来救你。”
“鹊雪,”季鸿的嘴角不时沁出鲜血,却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为父对不住你。”
敕灵乌木剑乃是通灵法宝,伤到的不仅仅是生灵的身体,亦能伤到生灵的神魂。
季鸿此时便是神魂受创之态,若是没有充足的时间调息休憩,就连神宫穴之内的玄海都极有可能彻底崩毁。
季鹊雪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望着持着木剑的季洛言。
季洛言目光之中有些踌躇,前番季鹊雪燃起序列第六品心火之事早已传遍太楚古城,更是传入了鹤玄上真所在的鹤云观之中。
若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季鹊雪悍然击杀,而让季白羽明目张胆的代替她那个位置,只怕最后极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毕竟在名义上来说,不管是季家,还是赵家、褚家等等修行世家,都归属于鹤云观辖制,鹤玄道人甚至有权强行任免各大修行世家的家主。
只不过鹤玄道人十年也不出一次鹤云观,平日里更是极少干预这些修行世家之事。可凡事都有个万一,若鹤玄道人当真追究起季鹊雪之事,季洛言定会百口莫辩,到那时候便悔之晚矣。
正犹豫间,季洛言却是忽地在镇海大殿的角落里感应到了一丝气息。
大公子季月年!自己竟然把他给忘了!
季洛言纵身掠过季鹊雪和季鸿,径直落于镇海大殿之内,朝着角落里望去。
这位“季月年”大公子正呆呆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公子,你怎么了?”季洛言快步上前,感应了一番“季月年”的神魂和心火火种,内心之中不禁涌上一阵喜意。
季不归抬起麻木的面庞,一言不发。
季洛言走近了一步,俯视着季不归,定定地望着他失神的双眼。
数息之后,他才完全确定,这位大公子不知为何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和记忆,在自己的感应之内,“季月年”神魂之上依附着的心火火种变得愈加清晰。
暂且按捺下心中的贪欲,季洛言一把提起季不归的衣领,大步走出殿外,高声道:“大公子季月年心火熄灭,失去记忆,家主一脉已经再无任何一个嫡系公子。根据长老会的决定,从今以后我为季家家主,季家二房为家主一脉!”
数千个季家血脉皆是在沉默片刻之后,轰然响应。
“见过家主大人!”许江河最擅于察言观色,此时当先半跪在地,恭敬行礼。
“见过家主大人!!!”
震耳欲聋的声浪传遍整座安阳府城。
“蝇营狗苟之辈,也配做季家家主么?”
清冷的声音极为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畔,使得镇海大殿方圆数里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季洛言眉头一皱,环视四周,却不曾找到开口之人,忍不住大声道:“谁!是谁在大放厥词!安阳季家之事,还轮不到旁人多嘴!”
“是么?若我也是季家之人呢?”
镇海大殿的檐顶之上,一个身着雪白道袍的少年茕茕而立,漆黑的长发使一条白玉带束着,清美至极。
“那是谁?”
“季家之人?为何我从未见过?”
“此少年生的如此好看,似乎有些眼熟!”
无数季家之人皆是抬头朝着十余丈高的镇海大殿檐顶之上望去,议论纷纷。
季洛言怔了一怔,道:“你是谁!?”
季月年低垂着目光遥遥望着脚下的季洛言,轻声道:“季月年。”
“不可能!季月年在我手里!”季洛言下意识地低头朝着手中看去,大公子依然还是那副有些呆滞的模样。
“他说他是大公子!?”
“大长老手里的又是谁?”
“如此观来,此人当真和大公子有几分相似!”
“此少年比大公子更高了一些,好看了一些。”
季家之人抬首打量着檐顶之上的少年,目中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季月年微微摇了摇头,苍白修长的手指掐了一个繁复无比的印诀,身周有着道道黑芒窜绕而起。
季洛言心下有了一丝不妙之感,急声道:“你到底是谁!?你来我季家到底想做什么?”
“我已是说过了,我是季月年,”季月年轻笑,“来此,自然是戮你神魂,碎你真灵。”
“区区入玄之境的蝼蚁,也敢放肆!”季洛言大怒,当下便要持着敕灵乌木剑出手。
可令他惊恐无比的是,左手提着的“季月年”身上忽然窜出道道诡异的黑芒,直接没入了自己体内!
“缚。”
随着季月年话音落下,季洛言持着剑的手腕刹那间麻木了一瞬,那把敕灵乌木剑自其掌心掉了下来。
季洛言大惊失色,正要抓回这把通灵法宝,手臂之内的黑光却径直爆裂开来!
季月年竟然直接将有着山鬼本源和灵灰存在的半件摄灵鬼衣,生生引爆!
季洛言再次被阻了一阻,摄灵鬼衣爆裂残余所剩下的一缕黑芒将那把敕灵乌木剑卷了起来,急速朝着檐顶之上贯穿而去。
清风乍起。
少年翻掌之间握住这把泛着炽白剑芒的木剑,漆黑的长发翻扬而起,俯视着殿门之下的季洛言,轻笑道:“你这归真初境实在是名不副实,孱弱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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