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大为不解,以为方七佛是说笑的,接下来会训斥姚华。
姚华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方七佛会这么大方,之前林仙儿告诉他方七佛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在明教里面是最为节俭的。
“年轻人,还愣着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其实我也想到了组建战车队对抗骑兵,只是分身乏术,这次由你提出来,我给你派牛派人,到时候你随时支援我就行了!”
“多谢南烛法王,在下确实是不忍心让教友们白白送死,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江南道路狭窄,水网纵横,偶有平地适合骑兵驰骋,我们与其把有限的人马派出去硬拼送死,不如组成战车阻滞敌军骑兵,而我们的教众可以以战车为掩护,在后面用竹枪石头击打敌军马匹。至少可以最大程度的争取转移的时间!”
方七佛拍了拍姚华的肩膀“果然是后生可畏!好,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凭着你这战车队挡住朝廷的骑兵!我先走了,牛和木匠铁匠给你留下!”
姚华拉住方七佛的手“还请南烛法王为新建的战车队取个名字!”
方七佛看了看众人愁眉不展,大笑道“大丈夫,当驾长车破敌,肃清万里江山!就叫长车营吧!诸位,勉力!我先去湖州了!”
“长车营!长车营!”
“多谢南烛法王赐名,长车营一定誓死保卫明教!”
林仙儿心里嘀咕了一下,还没出征,就说了个死字,大大的不吉利啊。
不过对于军务,林仙儿很少插言,这方面确实不是她所擅长的。
三百匹马,五百头牛,加上手底下汇集的三万教众,姚华估算了一下,刨去老弱病残,可以组建一支三十辆马车,六十辆牛车的战车队伍。
马车是六马拉车的配置,每辆车上配备五个人,一人驾车,两人手持长矛和木板护卫,两人投掷竹枪或者石块。
弓箭是稀缺品,江南一带的驻军宋朝本就没有配备优良的装备,而且弓弩这样的东西在民间都是被禁用的。
明教教徒只得用竹枪、石块、弹弓做武器。至于盾牌,成型的没有半年是做不出来的,只得用两寸厚的木板绑上布条做盾牌。
好在明教教徒出身都是百姓,不少人都替人驾过车,在驾车的人选上倒是不用发愁。
现下最大的问题是粮草,自杭州屠城的事情发生后,明教的教众虽然都是势如破竹的连下十七座县城,可是每到一地都很难找到存粮。
就以崇德县为例,知道明教要来攻打,全城的百姓就纷纷带着粮食逃了出去,守军也提前就带上官仓官库里面的钱粮跑了。
林仙儿之前的担心正在一一印验,现在要筹集粮草比让教众赴死更难。
姚华挑剩下牛羊,有些教众开始盯着它们打转,按照明教教规,是不能吃肉的,人饿了就会忘了教规。
不过教众里面不乏有意志坚定的人,他们提出用剩下的马匹和牛找逃上山的百姓换取粮食。
姚华同意了,不过姚华告诉他们,换来的一半粮食要分给拉车的牛马,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南人从来都是割青草喂牛羊,没听说过要拿人都吃不上的粮食喂牲口。
姚华一再坚持,众人却一致反对,林仙儿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几个长老立即带着教徒们跪下。
“这是本教的圣火令,见此令如见教主,今日我以圣火令命令你们听从姚华的命令,把换来的粮食分一半给牛马!”
面对着圣火令,众人自然不敢违抗,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两万多教徒,只选了五百人加入长车营,剩下的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确实是一道难题。这一次用圣火令强压下来,下一次呢?
人没饭吃了,就会不顾一切的为了这口饭去拼命。
林仙儿也看出来有些新加入的教徒是不遵守教规的,于是决定除了长车营和自己直属的教众,其余人全部分派出去。
分人的时候,林仙儿特意把新加入的教徒聚集到一起让他们往西攻略,特别嘱咐了可以便宜从事,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可以先违背教规然后悔过。
有些长老觉得林仙儿这是在亵渎神明,林仙儿逐一安抚,告诉他们新来的这么多人本来就没有接受过历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太过严苛,势必会逼的这些人倒向朝廷。
长车营花了一个月才把车给整齐活,而此时已经是宣和三年正月,或者说方腊的永乐元年正月。
童贯的大军已经抵达湖州以北,方七佛急调姚华前去增援。
接到赶赴湖州支援的命令,姚华自然是连夜整军拔营。
就在这天夜里,一名探路的斥候来到姚华的营帐当中说有机密要事。
姚华并不疑心此人有其他企图,便没有防备,熟料此人进帐之后拔刀便砍,姚华一个后滚翻从营帐里钻了出去。
来人一刀劈开营帐穷追不舍,姚华只得拔剑应战,来人拼斗了几个回合便跑掉了。
姚华不敢追,一是防备误伤自己人,二是疑心这人是明教总坛派来试探自己的,如果下手太狠,自己会有麻烦。
这一阵打斗自然惊动了附近营帐里林仙儿等人,林仙儿带着人过来,只看到姚华手持长剑站在原地戒备。
“什么情况?姚华,刚才是谁?”
“没什么,一个斥候,说是有紧急军情,结果进了我的营帐,就拔刀相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仙儿走近看了看姚华“你没事就好,明天还得上路去湖州,我想多半是敌军派来的细作。你今晚也不能在原来的营帐里待了,不如去我的营帐,我带着人在帐外守着篝火保护你!”
此时正是正月,虽是在江南,却还没到春江水暖之时,而且这一年的腊月和正月极其寒冷,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我在你帐外和兄弟们守着篝火好了,你一个女子,要是受了风寒,怎么了得”姚华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身为卧底,最忌讳一个情字,而这一刻他竟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这句话。
难道真的对林仙儿动情了?
一夜夫妻,逢场作戏,与秀娘多日“夫妻”也没有这般念想,可是对着这林仙儿却感觉大不一样了。
或许是见色起意,秀娘不过是半老徐娘了,姚华提不起兴趣,可这二十三岁的林仙儿风华正茂,姚华渐渐沦陷。
“你守着我也好,我守着你也好,总坛的教主和法王们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林仙儿的语气格外怪异,不知道是责怪还是故意告诉众人。
林仙儿身边的几个教徒一阵偷笑,姚华脸一下子红了“还是属下守护光明右使吧!”
林仙儿看了看前面的战车,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今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细作要搞破坏,不一定是杀你,在战车上做手脚也是有可能的,还有马厩和牛圈,都要加派人手!”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撑到天亮,今年太冷了,不然早就连夜出发了!”姚华下意识的收起剑搓了搓手
这一夜,整个长车营都没能睡好觉,柴火烧了上千斤,总算是平安无事。
赶到湖州,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长车营按照方七佛的部署,埋伏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面,只待方七佛诈败引朝廷兵马到来,战车便一起杀出截断敌军。
这世上的所有计划,成功了的叫做布置得当谋划有方,不成功的便是纸上谈兵不切实际。其实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细节决定成败,嗯,不可控因素的细节最能决定成败。
敌我双方的所有人,不可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指东往东指西往西,事情可以谋划计算,可是人永远无法计算。
再好的计划,也只是分析了能够分析的可能性之后做出的选择,不可能面面俱到。
比如某个人突然发疯,某个关键位置的人突然发了急症,又或是天上降下陨石,这些都是无法计算的。
湖州城外的战斗便是如此,方七佛带着人去迎战朝廷的三千马军步军,按照计划有节奏的败退,不让朝廷军队怀疑,为了抵挡西军骑兵,方七佛把大部分的拒马长矛大盾都带上了。
战斗一开始,便有一个明教的千人统领高呼方七佛已死的口令,领着本部人马掉头冲击方七佛的中军。
本来一个人叛变不足为惧,可是明教上下全都是一条红巾裹头,除了鸣锣敲鼓摇旗,几万人在一起列阵是弄不清楚主帅在何处的。
这个千人统领带着的队伍本就是一些新近被裹挟加入的人,一听主帅已死,便一起嚷着往回跑,加上混在队伍里的官军细作趁机呐喊杀人,明教的队伍便开始自乱阵脚。
方七佛眼见情势危急,举起手中大旗连喊几声“我是方七佛,我就在中军,不要慌乱!”
官军再不济也不肯错过如此良机,所有的弩箭都招呼了过来,一时间方七佛身边除了几个手持大盾的亲信,其余人倒地的倒地,哀嚎的哀嚎,更多的是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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