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人未免太高估民意了,和大人可知道新近查获的辽军奸细绝大多数都是汉人,还是我们宋境的汉人,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看到时候这些辽国的汉人不帮着辽国人打我们就是烧高香了!要是辽国境内的汉人真的当自己是汉人,也不用等到今日我们童太师调集十五万大军前去征讨!”说这话的正是刘复
童贯看了一眼刘复“你是何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以招抚为主的策略,是圣明天子道君皇帝亲自定下的吗?”
“在下真定府推官刘复,见过童太师,属下知道当今天子圣明,仁厚怀德,只是辽国人本就是化外之人,断然不肯接受我们大宋的招抚的,我也劝童太师早早备战,要收复燕云之地,还是得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刘复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与杨可世的见解差不多。
童贯轻吸了口气“嗯,其他人还有什么见解,不妨都说出来!种老将军,你是西军宿将,在我大宋朝威望最高,您来说说!”
种师道叹了口气“属下以为此次伐辽之事我们有三不可取,一不可取败盟欺天,二不可取招抚失机,三不可取骄兵必败!”
种师道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原以为西军老将会劝童贯等人认真整军备战,谁料想种师道直接说打不赢辽国不认可北伐。
童贯来不及发火,有些懵了,种师道的名头太大了,他都说打不赢,这一下子士气就会丧失一半。
不过童贯脑子转的很快哈哈大笑“种老将军不愧是百战名将,暗里嘱咐我加紧练兵,明着却来示弱,好让这消息传到耶律淳那里,让他们放松警惕!不错,姜还是老的辣!”
童贯如此一说,种师道也不好再辩驳,只得笑了笑。
再说下去也是没有必要了,童贯问了在场众人“招抚耶律淳的事情,谁去办?”
刘韐站了出来“这种事当然是反正过来的辽国官员最适合了,下官举荐童贯派辽国降官张宪和赵忠前往燕京招降!”
童贯也不问这两人具体情形,大手一挥“准了,择个吉日让他们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前往燕京,告诉他们,事成之后回来可以升官实封节度使!”
派出去的辽国降官被耶律淳斩首,童贯勃然大怒,却不甘心,又派马扩前往招抚。
此时姚平仲建言要派兵两路围攻燕京,逼迫耶律淳投降,童贯采纳了姚平仲的建议,兵分两路,种师道的东路军趋白沟,辛兴宗的西路军趋范村。
明面上是种师道与辛兴宗的两路大军分进合击,实际上童贯另有打算,这种超越大宋所有武将的功勋,童贯怎么会留给别人呢。
种师道和辛兴宗也知道童贯的真实意思,两路大军是吸引辽军火力的,真正的撒手锏是童贯刘韐麾下的五千敢战士。
姚华是真定府步军指挥使,刘韐却不看好他,便留他在真定府守城。临别之时出于礼节,刘韐说了句“这守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前线的军务若是你能帮得上忙便自己相机决定!”
岳飞作为刘韐的护卫人员一同出击,刘韐说完了,岳飞向姚华行了个礼“姚大人,这次要是能平安回来,我之前说的和你讨教拳法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姚华也回了个礼“岳兄弟武功不凡,这次去必定会立功,到时候岳兄弟不嫌弃我就是了,哈哈”
刘韐咳嗽了一声“咳,军情紧急,闲话少说!上马!”
望着岳飞刘韐远去的背影,姚华心里不是滋味,本想去找大哥姚平仲走走门路,还没到姚平仲帐前,就听人说姚平仲也没能在出击将领人选之列。
对了,连牵制辽军佯攻的份儿姚平仲都没捞着。
姚华觉得不可思议,大哥公开附和童贯,又是他提出的两路合击的主意,怎么到最后领兵打仗建功立业就没大哥的事呢?
带着这个疑问,姚华选在晚上去见姚平仲“大哥,你怎么没能跟随童大人出战?”
姚平仲跺了跺脚“都是种师道和刘韐搞的鬼,他们给童太师讲我这个人锋芒太露野心勃勃。这一次去都是想抢功的,这些老家伙不想我们姚家做大,所以就联起手来打压我们!好了,隔墙有耳,你自己也是在皇城司做事的人,小心为妙。话说回来,没有上战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先回到自己的营帐,我们兄弟来往不要太密了,以免再给人谗言诬告了!”
姚华从姚平仲帐中出来,只见不少人都光着上身在纳凉,本想说几句,可一想这些人根本没机会打仗,而且辽国毫无可能会打到真定府,便默默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处军营,只听到有几个人叫他“华子!华哥!姚队长!”
姚华转身一看,竟是去年被收编的长车营的那些人。
只见战车上面搭了不少柴禾和一些破布,有的战车轮子都没了,不少人就着一床破竹席躺在地上。完全没了当初的精气神。
姚华走了进去,不少人都站了起来打招呼,姚华看了看众人“兄弟们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我们的长车营,”
“别提了,这边根本不操练,饷银也是时有时无。兄弟们闲着没事就是喝酒赌钱,就指着这点不准时的饷银混日子了,还有什么精气神?”
“上面说战车太贵了,耗费不起,我们的马也被征收了,实在没钱了我们就把车轱辘拆下来卖掉换钱了!”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难不成也是卸磨放驴?用完了就扔一边了?”
姚华摆了摆手,指着身边的四个随从说到“我现在是真定府的步军指挥使,你们的情况难道没有给刘韐老将军说说?”
“别提了,我们都是降卒身份,哪里能见到刘韐大人,别说,你姚华兄弟是我们来真定之后见过的最大的官!”
面对着昔日的兄弟,姚华心中不禁充满了酸楚,长车营的兄弟不是不能打仗,而是朝廷根本不用。而他自己以及姚平仲带来的人马又何尝不是如此。
“姚指挥使,恭喜你高升了,要是还看的起我们这些兄弟,今晚就在我们这里喝一顿!酒管够,菜确实没有!”
“对,姚大人,来来来,当我们是兄弟,就和我们喝酒!”
姚华皱起了眉头“兄弟们,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只是姚某担着守卫真定府的职责,万不敢饮酒,要是误了事,会连累大家的!”
“算了算了,人往高处走,我们本就是地上的草,攀不起高枝!”
“对,人家已经是指挥使了,能来看我们一眼就不错了!”
姚华叹了口气,没有解释,带着随从出了长车营。
抬头望见月亮,却是格外的分明,只是在这月亮下的光景太过尴尬。
“文小炳,咱们步军指挥使仓库里可还有多余的军需物资?比如干粮被褥啥的?”姚华问随行的管事文小炳
文小炳摇了摇头“仓库里的东西不多了,上面的人说要集中物资好论功行赏,把物资提前弄走了七成。剩下的只够我们用到年底了!”
看来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胜的仗,连赏赐都准备好了。
骄兵必败,姚华突然想起这个词,要真的这次宋军败了,他这个守城的步军指挥使该如此应对?
想到这里,他从身上掏出三张随身带来的盐钞“这是最新的盐钞,趁着朝廷忙于战事,暂时不会再发行新的,你拿去换钱,嗯,换了钱给长车营的弟兄们每人打赏一贯钱,补齐车具,剩下的充作公用!”
文小炳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掏钱的上司“大人,您这是何苦,长车营闲着也是闲着,前方两路大军压境,也用不着我们”
“按我说的做,要快!”姚华说的很坚定,文小炳只得照办。
却说种师道和辛兴宗两路人马大张旗鼓往白沟和范村进发,一路上和辽军小股部队遭遇数十次。
每次都是辽军丢下几具尸体逃走,手下人劝种师道极速前进一鼓作气越过白沟直抵燕京。
种师道却反对“辽人一反常态故意示弱,一定是有圈套等着我们,不可冒进!”
这样一来种师道的大军反而走的更慢了,而另一路的辛兴宗却高歌猛进成了孤军深入之势。
童贯在接到种师道和辛兴宗两人送来的军情后大惊失色“我让他们分进合击,要的就是待我领着精锐赶到后三路人马以牛刀杀鸡之势拿下辽军,这种师道逡巡不前,辛兴宗贪功冒进,辛兴宗危险!快传令催促种师道加速前进,派人让辛兴宗等候我们的中军!”
童贯派出去的信使刚走,辽军大股部队竟然奔着童贯这五千人马来了!
童贯满心希望自己和刘韐带着五千敢战士作为奇兵出敌不意直捣幽州城下,然后种师道辛兴宗两路大军合围过来拿下幽州。
没想到还只走到一半,居然遇到辽军大队人马迎头痛击,五千敢战士虽说身手不凡,可都是以江湖侠客为主,刺杀斗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战场上面对列阵而来的敌人却是毫无益处。
不到一个时辰,五千人马只剩了不到三百人往南逃窜。辽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大喊“活捉童贯!直捣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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