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办公桌前,牧遥整理着当天的会议记录,并将现场勘查的档案一一分类。
光开会就到十一点半了,很多同事都还是无法接受被挡在外围却让一个看起来像是三流侦探的家伙到内部去查看情况,虽然局内有着内部规定,其中一条便是与部分非政府机构存在正常合作,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点。
这是警察的工作,更是他们刑警的饭碗,怎么可能让奇奇怪怪的家伙给抢走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牧遥揉了揉额头,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数字时钟。
四点三十三分……
“开什么玩笑……”如同泄气一般,牧遥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这一次的事件比之前影响要大很多,可能是因为一次性的死亡人数不像以往,超过了历史最高纪录的三人,哪怕是他们严防死堵,依然是有着口风泄露。
现在,申城里已经开始有着恐慌的情绪在蔓延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牧遥正想要出去吹吹风清醒一下,而正是在此刻,一群外出公干的警员走了进来。
“老实点,什么东西都敢挖是吧!”
带头的一名年轻警员走进来,看见牧遥后朝她敬了个礼。
“牧组长,你还在啊,辛苦了。”
“没有,应该的。”牧遥笑了笑,望向他身后,“发生什么事了?”
“噢,是这样,半个小时前接到的紧急通报,有人挖断了光缆,这不,我刚带人去把现场把人抓回来。”
一边说着,那名警员转头向身后:“先把他们带进去,准备问讯。”
“啊,这样。”
牧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施工方挖断光缆都是无意为之,主动承认并补交罚款都可以解决,但若只是一般人,凭借普通的工具是不可能透过重重保护触碰到光缆的,必然是有所图谋。
现在的人,为了利益,可真是敢铤而走险……
这样想着,牧遥正准备出门,然而就在后面几名警员押人进来之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牧松?牧柏?”
一脸惊愕地盯着神色如往常一般萎靡的牧松,以及灰头土脸的牧柏,牧遥顿时感觉自己的头脑有点转不过弯。
“晚上好。”牧松平淡地朝着牧遥微微点头示意,“虽然场合不太好。”
“牧组长。你……认识他们?”那名警员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精彩。
牧遥沉默片刻,开口道:“他们两个,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我问点问题。”
“牧遥组长,这……”警员的脸色有些为难。
“放心,我公事公办,谈话记录我会提交的。”
牧遥这样说着,那名警员松了口气,随后示意身后几人将牧松和牧柏送到了办公室内。
“辛苦了,你们先休息吧。”朝着警员露出歉意的微笑,牧遥转身返回。
望着牧遥的背影,那名警员顿时皱了皱眉头。
每一个新来的年轻人,包括他在内,都从老干警的口中得到过这样一个小道消息。
申城内,方牧二家,没有特权,但必须尊重。
无人对这箴言做出解释,因为大家族在国内也并非只有这两个,但是,从未有哪个家族会在这种地方被人提及到,必须尊重。
而那些老干警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知道,照做就是,没必要惹麻烦上身。
“牧遥组长……和那两个年轻人,就是牧家人吗……”
办公室内,牧柏一脸狼狈的坐在沙发上,接过牧遥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便喝了个精光。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靠在办公桌上,牧遥双手环抱,一股警察特有的威严感散发而出,“你们兄弟两个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我们找到了……”
“等会牧松!没用的话别说!”
牧松正要开口,牧柏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望着牧遥:“没什么,我们做什么跟你没关系,现在不是挖断了光缆么?我赔!”
牧遥扫了牧柏一眼,拿起一旁刚刚那名警员给她的现场记录,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是在南郊那边,靖安路那里作案的,对吧。”
“对,没错……不对,什么作案?那完全是意外!”牧柏一脸昂然,没有丝毫做错事情的样子。
“无论是不是意外,挖断了光缆都是要赔偿的,所以……”
“赔赔赔!我赔!”
说着,牧柏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十分潇洒地甩在办公桌上,“就挖断了那么点,这卡里三万块钱,够赔了吧?”
“牧柏,现在是月初,你这个月生活费可是一分不剩了。”牧松在一旁提醒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知错就改么,我的生活费?小事一桩!”牧柏表现得异常大度,看见牧遥正在操作平板电脑时,立刻压低声音靠近牧松。
“你丫的是不是傻?还真想告诉她咱俩干什么去了?她可是那个牧远的姐姐,咱们的半个竞争对手!再说了,咱俩这么大的发现,家族少得了奖励?”说着,牧柏相当骄傲地用大拇指擦了一下鼻子,“牧松!跟你哥我好好学学!什么叫做舍得!有舍才有得!”
“嗯,我了解了,剩下的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牧遥忽然开口,打断了牧柏的窃窃私语。
“什么剩下的?”牧柏扭过头,一脸懵逼。
合上平板电脑,牧遥抬起头来:“你知道你们挖断的是什么光缆么?”
牧柏愣了一会儿,摊开手:“这有啥区别么?不都是几条线?”
“你们挖断的是国防光缆。”牧遥捏起桌上的银行卡,“三万块钱,够一分钟的抢修费吧,从你们挖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抢修完毕预估总时间在一个小时以上,麻烦牧柏少爷用你精致的小脑瓜仔细计算损失,上交适合的罚款。”
“……”
办公室里沉默了。
“哦,牧柏,我帮你算出来,你未来五年内的生活费都会被提前预支掉。”牧松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真厉害,我见识到了您的舍得之道。”
面颊抽搐着,牧柏半晌之后才骂道:“开……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这么贵?要是断了两天,都够对神武装一次的发射成本了!”
“你说的没错,不然前面你以为这跟普通光缆区别在哪里?”牧遥笑了笑,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道,“牧柏少爷如果拿不出来钱的话,不如给叔叔打个电话如何?想必他老人家一定很乐意给你凑钱吧?”
牧柏脸都绿了,正要出言反驳时,一旁牧松递过来手机。
“老爸的电话打通了。”
“谁……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嘴里虽然急不可耐,牧柏却已然是乖乖拿过了电话,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开口:“老爸……”
“闯什么祸了?”电话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啥……什么闯祸啊,哈哈,怎么我给你打电话难道就是因为我闯祸了吗?”
“小兔崽子别跟我嬉皮笑脸,没闯祸你能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你每天中午十二点才起床以为老子还不清楚你?”
牧柏满脸红温,看着一旁偷笑的牧遥,憋了好久才说道:“爸,给我点钱。”
“啥玩意儿?”
“我挖断了那什么国防光缆,现在要赔好一百来万,我……”
“啥玩意儿?”
“我,说,我现在要,一百来万!”
“啥玩意儿?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抽空我去珠峰上面给你打啊,拜拜。”
“啊?不是,老爸你等会儿,我真的很急啊!”
“嘟嘟嘟嘟嘟嘟~”
断线的声音传来,牧柏此刻脸色绷地比他挖断的那根光缆都要紧。
“哎呀,不好意思,我好像猜错了~”牧遥坐会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笑盈盈地望着牧柏,“叔叔他似乎该换一部新手机了。”
“行了!你等着!我出去凑钱,凑够了马上回来!”
牧柏真的有些绷不住了,抬脚就想往外走。
“你找谁凑钱啊,我没记错的话,你离开家族出来之前似乎是把能得罪的人得罪了个遍哦。”
抬起来的脚僵在半空中,牧柏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再无底气。
轻轻叹了口气,牧遥身体靠前,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这些钱你先拿去呗,到外面把罚款交了,只有等你有钱了再还我。”说着,牧遥想了想,将牧柏之前拿出来的银行卡朝着他推了过去。
“至于你自己的钱呢,就好好守着,买点好东西吃,多吃点。”说着,牧遥戏谑一笑,“毕竟吃饱了就想睡觉,想睡觉就在家好好待着,这样就不会出门整活啦~”
牧柏机械般艰难地转过身来,双手颤抖着伸出,宛如触碰烧红的烙铁一般摸到了那两张银行卡。
“牧,遥!”咬牙切齿,牧柏牙关打颤,“别以为我会谢谢你,今天的屈辱,我先记下了!”
“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牧遥拍了拍手,“不过,三十年太长了,如果可以的话,三个月内还钱成么?”
牧柏已经快要吐血了,狠狠地瞪了牧遥一眼,这才用最后的力气扯着牧松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啪”一声被用力关上的办公室门,牧遥感觉到刚刚疲惫的心绪此刻已经稍微活泛了起来,不过确实没想到,这两兄弟离开家族后,和她的第一场会面会是这样的形式。
毕竟那么牧柏,一直在以她的弟弟牧远作为假想敌呢。
打开电脑,牧遥按照“公式”的方式记录了刚刚的谈话,并保存备份。
他们两个必然不可能是为了挖光缆而跑到那边去的,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会让牧柏如此激动以至于不顾后果。
嗯……
不过,这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毕竟无法使用灵力的她,已经被排除在家族的战斗序列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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