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成的藏刀非常锋利,猪肉在申月华手下一片片整齐地割下。示范了一会儿,他让大家轮流来。
苏淇往后让让:“这活我比你行,就不浪费肉了。”张翠丽也道:“俺也不浪费了,多少年前娘就教会俺做饭。以后做饭的事俺和苏姐包了。”
“好是好,但不行。”申月华严肃地说,“以后咱们在这所有必须做的事,人人都要学会。谷成,你带头。”
谷成学东西快,再说藏刀基本随身带,经常削个苹果、梨什么的,看了申月华切肉,早已了然。切的不算太好,但有有模有样。
张景泰、宋学勤俩人就不行了,不管站姿还是动作,别别扭扭,还让旁边的人捏一把汗:生怕他们一刀下去,切下来的不是猪肉,而是他们的手指。
贺庆生没问题,长期制作东西,手早已练得灵巧无比。
“我说大头啊,你咋这笨呢?你看你切的肉,赶上砖头厚了,这要是下锅,几天都炖不烂糊。”张翠丽嘲笑宋学勤。
宋学勤尴尬地放下刀:“太夸张了吧,你见过哪块砖头这么薄啊?”
“比砖头是薄点儿,”谷成笑道,“不过听说你结婚了,这么简单的家务活都不会?”
“才结两个月,不过跟结不结婚没关系。在我们青海,男人是不干家里活的。”宋学勤回答,“做饭,洗衣,喂猪,凡是家里的事,都是婆娘的,男人干让人瞧不起。”
“这倒是,”张翠丽点点头,“俺们东北也是这样。”
宋学勤立刻接过话头:“难怪你妈老早教你做饭,原来学会做家里事好嫁人啊。”
张翠丽红了脸举手朝宋学勤打去。宋学勤转身一躲,正好躲在苏淇后面。苏淇顺手就捶他的头:“让你笑话我妹!”
引得众人皆笑。
申月华说:“这是最简单的生活技能。记住,咱们现在是复仇队队员,不是爹娘前娇惯的孩子,以后所有事,教的好好学,没教的自己偷摸着学,光有特异能力不行,还要有生活的本事,打鬼子的本事。明天起,瞎整教大伙儿使枪。等我们多找点窝,开始跟鬼子干!”
这当儿,陈川林已经把炖肉的水快烧开了,他吆喝:“快把切好的肉扔锅里,谁再去弄点水来。”
盛水的工具是一大*麻烦。
贺庆生锯了不少竹罐,但毛竹最粗的也就比喝水的杯子大一圈,长顶多尺余,提一罐来,盛不了多少水。听陈川林吆喝,大家每人拎了竹罐,出洞舀水去了。
肉煮好,陈川林把洗净的野菜放进去。他今天采的野菜很讲究,有灰灰菜、马齿笕、费菜、黄花苗、野蒜,还有不少蘑菇。他又掏出烤野猪肉剩下的半包盐,先抖了一点入锅,想想,又抖了不少,几乎是半包中的一半。
这顿饭,大伙儿不知道吃得有多香。几天没吃热乎东西了,加上心情舒畅,一大锅肉片野菜汤吃了个净光。
吃完,大家抱了白天弄回来野草,各找地方铺了便睡。
值夜的守在灶旁,添柴拨火熬时间。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安排是贺庆生在洞里准备布阵的材料,张景泰协助;其他人翻越勺子山,申月华带张翠丽、宋学勤向左,谷成带苏淇、陈川林向右,在勺子山周边寻找适合隐藏的地方,如果时间允许,再往深处走,在虎头山周边寻找。天黑前赶回一号藏洞。
双方在行进的过程中都听到鬼子动静,无惊无险。
苏淇和张翠丽经过几天的磨练,警觉性提高了很多,经验也丰富了不少,脑子里时刻有鬼子这根弦,所以鬼子尚离一、两千米就能察觉,提早通知伙伴隐蔽。
贺庆生和张景泰在山洞里做布阵用的材料。昨天同伴们把几乎要用到的东西都堆在洞里:长长短短的树棍和竹竿、一大堆野草,几卷葛藤、大小不一的石头……四根野猪腿骨棒和两根獠牙也被申月华剔得干干净净摆在地上。他们先选了几根毛竹,做了竹梯。贺庆生收拾葛藤的时候,教张景泰劈竹子做竹签:“头一定削尖,越尖越好。”
竹签是用来放入陷进的,张景泰自然知道,他答应一声,向贺庆生提了个要求:“待会儿闲了给我也做个弓吧?”
“哎哟,你不说差点儿忘了,前天做的弓时间少了,太简单。等会儿我把藤子和竹子撸差不多,教你绑架子,你绑的时候我去勺子山背面砍栆树枝,那玩意儿做弓带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躲入西山。
贺庆生完成了三张弓和十几枝箭。
由于时间充裕,弓和箭做的十分讲究。
弓弦竟是用野猪皮做的,有棱的猪皮被他不知怎么打磨得光滑圆溜;箭尾不再用草将就,镶上了鸟的羽毛。他还在洞壁上钉了几根竹钉,把三把弓一捆箭整整齐齐挂上去。自己背着手像检阅队伍似的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走,嘴角快挑到了眉梢。
正在烧火做饭的张景泰见贺庆生得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行了小贺,汤里没盐好难喝,你想办法弄点有咸味的东西来。”
贺庆生终于停下,下巴颏一扬:“你以为我是神啊?东西好做,咸味儿这玩意儿任谁都变不出来。”
“还知道你不是神啊?看你那样子,神的都快神经了。”张景泰哈哈笑起来。
申月华这组先回山洞。
张翠丽饿了,举着火把径直跑到灶台旁,火把在锅上晃晃,叫起来:“娘哎,这是什么汤啊!”
张景泰抱了一抱柴过来:“咋了张小姐?”
“都成菜糊糊了!”
“是啊,我也说怎么回事,昨天盛到罐里菜都是整的,今天就变了呢?是不是昨天采的菜过一夜煮就是这样?”
“什么过夜不过夜的!你肯定是和肉一起煮的。”
张景泰委屈道:“不一起煮还二起煮啊?”
“哎哟我说呢,肉煮好吃前才能放菜。肉要煮很久才烂糊,菜一烫就成,连这都不懂?”
张景泰尴尬地说:“昨天没注意川林哥做。”
这时候,申月华和宋学勤也到了。申月华弄明白事情原委,笑道:“不错了,回来有现成的肉片菜糊吃。丽丽,知足吧。”
“切!”张翠丽一撅嘴:“肯定难吃死了。”
张景泰知道自己搞砸事了,赶紧道歉:“是我不好。下回知道了,先煮肉,肉烂了煮菜。”
“不是肉烂就煮菜,是快开饭的时候煮菜!”张翠丽强调。
“对对对,”张景泰连连点头,“开吃的时候放菜。”
“咋跟你就说不清呢,笨啊!”张翠丽道,“不是开吃的时候,是快开吃的时候好不好?”
“开吃和快开吃区别大吗?”张景泰显然被说蒙了。
望着张翠丽气愤地涨红了脸、张景泰一副蒙像,一旁的三个人笑弯了腰。
还是申月华解了围:“丽丽的意思是菜也得煮熟,估摸着大伙儿来了,提前个两分来钟下菜,就跟打兔子估摸提前量一样,石头朝前扔点,兔子跑到石头到,打个正着一个道理。”
张景泰松了口气,看着张翠丽道:“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
“你……”张翠丽气得指着张景泰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了都别说了。万事开头难嘛。”宋学勤打圆场。
谷成他们回来的晚些,申月华几人把大半锅菜糊糊喝了他们才赶到。
张翠丽是个极认真的姑娘,见新来了人,又要让苏淇听听她对张景泰的话怎么没说清楚。
申月华赶快按下:“这事到此为止。我们是一个团体,团体嘛,就是大伙儿要团结在一起。有事儿互相包容,不然呐、不然,嗯,尿不到一个壶里。你说对吧谷成?”
“什么啊……”苏淇显然想问什么,又红着脸咽下问话。
谷成知道苏淇想问“尿不到一个壶里”是什么意思,牵扯到不雅的字又不好问,开口道:“对对,申大哥说的非常好。我们还是一个特殊的团体,南方的,北方的,西方的;男的,女的;会做事的,不会做事的;生活经验丰富的,一直待在父母身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多事没经历过的……相互之间差别很大。这么一个特殊的团体,要在这么特殊的状况下生存和复仇,只有相互之间原谅、体谅、理解,才能齐心齐力达到我们的愿望。”说着,扫了一眼张翠丽和张景泰。
张翠丽性情直爽,已经想明白张景泰长这么大第一次做饭,难免出错,对张景泰说:“俺带开玩笑说你的,张哥别生气。”
张景泰呵呵一笑:“哪会,我只是没意会过来开吃和快开吃与放菜有什么关系。关键是笨,呵呵。”
见此情景,谷成知道话点的为止,都是极聪明的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然起到作用。拿起竹罐,学着张景泰的话说:“开吃,跑了一天,就啃了几口冷肉,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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