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并没有给肖凡带来好消息。
派出所的哥们带人去张瑞家楼房对面搜了,没找到八撇胡几个人,也没找到任何其他可疑的人。
只有一套房子空着,据查,以前住着一对年轻夫妇,去年妻子去美国读研,丈夫陪读,也跟着去了。
收获还是有。
门锁显然被撬过,换了新锁。经鉴定,换锁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打电话询问,这对年轻夫妇自出国后没有再回来过,家里也没有委托亲人照看。
这套房子正在张瑞住房的对面,也是六楼。
由此,警察结合李兵说有人在这栋楼向对面楼房监视,得出结论:监视者在此居住过。
从痕迹上分析,进出该屋的人近两、三个月至少有五人。
李兵说,那天在好运宾馆他们白忙乎一场,这几天对他的监视放松了很多。
并拿出一千元钱,坚持要退给肖凡:“那一千我收了,多的钱不会要……你该不会行窃了吧?哪儿来的钱?”
肖凡把他潜入左化成家的情况讲了一遍,说:“我写了举报信,只要把左化成这层保护一伞打掉,相信你们局里会重新立案。”
肖凡又把他看监控录像的发现告诉李兵:“从录像上看,9月14日上午十一点进入大厅的中年人非常可疑。”
李兵说:“当时在专案组时,我们注意过此人,录像上那段时间出现的人,除了已经退房回居住地的,其他的都调查过,包括后来给你的纸条上写的人。只有这个人没找到。据前台乔春说,这个人是替左化成客房登记的人,他本人未有记录,所以没找到。”
李兵叹了口气,接着道:“当时王队圈过此人,但还没来得展开调查,就传闻上面要解散专案组的消息,后来……”
他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肖凡知道,后来是他鲁莽,误杀了王旗,李兵不想再提。
“有个细节,左副书记的儿子……”
“他儿子?”李兵突然提到左化成儿子,肖凡想起录像上那个年轻人:“没在前台登记过的人果真是他的儿子?”
“没错,是他儿子,叫左镇。”李兵说:“因为从离开宾馆的时间上看,他没有嫌疑。但你刚才讲述时,提到一个细节,就是进入大厅时,他只拿了个小手提包,14号上午10点多离开时,多个了手提箱,这里面有文章。”
“是啊,那个中年人也没拿过箱子上楼,手提箱从何而来?”肖凡看录像时,只是觉得奇怪,听李兵这一说,才感到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左镇突然多了口箱子,如果从最可能的情况分析,与案子没有关系,可能是托别人带的东西,也可能是有求于左副书记的人行贿……但硬把这件事和案子联系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假设:箱子里装的不是一般能见光的东西?”
李兵一番话,把肖凡说得云里雾里:“金银财宝,书画古董,或者一箱子钞票,都见不得光,但与案子还是没干系啊?”
李兵摇头:“今年以来,阆化破获过两起走私毒品案。毒品,是不是最见不得光的?钱啦,古董啦,不一定都是行贿,可以有各种说法,交易、保管等等,但毒品,只要沾上,就是犯罪,没有二话。”
“就算是毒品,与案子也没关系啊?”肖凡还是不懂。
李兵说:“假设有关系呢?很多案子在破获前,是在假设的基础上,推理印证成立的。”
“你的意思是……假设箱子里装的毒品……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老婆被害有什么关系?”
李兵说:“我们这样分析:左镇的箱子里假设是毒品,交易过程中被你老婆发现了,为了避免暴露,他们会如何?”
“杀人灭口?”肖凡惊讶道。
“这只是在假设的前提下推理分析。如果你在左书记家的暗道里,打开戴口罩的中年人提的那口箱子,现在事情就明了了。”李兵说。
“那是个密码箱,我怕动静太大,所以折腾了一会儿放弃了……再说,我根本想不到毒品那块去。要不然,我再去一趟,你教我一下,密码箱怎么弄开?”
“别,估计他们家安装有摄像头,没必要去冒险。你不是写了举报信了吗?我们静等吧,别打草惊蛇。”
“也是。”肖凡觉得李兵说的有理,再说,箱子里装毒品只是个推测……他突然想起沈琳玉有写日记的习惯,假如真如李兵假设的那样,9月13日晚上沈琳玉发现了什么,14日早上下班回家,会不会在日记里写点什么?
从时间上算,沈琳玉14日早上回家,下午六点接班,14日整个白天都没在班上,要发现什么,也是在13日晚上八点多,左镇进住阆城大厦,至14日上午八点多,她下班离开这段时间。
14日白天回到家,按她的习惯,发现什么令她惊异的事,基本会写在日记里。
对,回家看看日记,如果真是李兵假设的那样,看看就知道了。
肖凡把自己的想法对李兵说了。
李兵道:“这是个办法。你去,那里应该没人监视,据我所知,局里没派人过去,你说的八撇胡那帮人看见你跳水逃走,又被派出所的人搜了一遍,不会去监视了。我得上班了。”
俩人分手告别,肖凡直奔统计局家属楼去了。
肖凡在沈琳玉梳妆台的屉子里找到日记本的钥匙,打开日记本,直接翻到最后的记录。
沈琳玉的字体娟秀,9月14日日期后面,括号里写了个“晴”字。
肖凡回想一下,那天是个晴天。
她想不到的是: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大好天气里,自己殒命在工作岗位上……
肖凡唏嘘不已。
日记开头一大段,记录沈琳玉下班后,顺便去医院做了检查,她说她“大姨妈”很长时间没来,怀疑是不是有宝贝了。
检查结果,果然是有孕了。
下面写她欣喜的心情。
这天的日记,基本写的是这件事。
写她的兴奋,写她要想个办法,让张瑞这个小傻子猛然知道快有孩子了,一个人在家手舞足蹈……
日记的最后几行,才写了当班的事:
“左镇这个人不好,让我送瓶开水去房间,他,是个坏蛋,拽着我衣袖往沙发边拉,我气极了,使劲一推,把他推倒在茶几上,碰翻了茶几上一个没盖好的箱子,箱子里掉出好多好多装满像面粉的小塑料袋……
我呸,这种人品!”
日记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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