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楼如此作为,林信心中欢喜,也跟着磕了三个头。这算是拜过父母了。
“你说,我娘会不会是蛮族人?”林信用袖子擦了擦兰苏的墓碑。手上的伤口太深,还没有完全长好,紫枢寻了双柔软的羊皮护掌给他戴,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对于娘亲,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不记得她是否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也不记得她有什么娘家亲眷,只记得她取的乳名“迟诺”。
沈楼拉着他起来,把那只受伤的手揣到怀里暖着,“等师父回来问问他。”
对于林信被取走的血,他很是放心不下。那大巫,是北漠的国师,很得乌洛兰贺若的器重。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传说中能驯养蛊雕的“巫神”。
这些年,蛊雕一直跟着林信的脚步移动,好似专门用来寻找他踪迹的。只是朱星离行踪不定,带着徒弟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长,才没有被蛮人找到。
“是了,我们在雁丘住了一年,那些蛮人就找上门来了!”林信恍然,以前一直以为蛮人是为了鹿璃矿,如今看来,“莫非我是什么天材地宝,吃了我的血肉可以长生不老?”
正满心忧虑的沈楼,被林信给逗笑了,佯装要咬他,“若是如此,先给我尝一口。”
“不行,我怕疼。你可以拿我做炉鼎,榨干我的精血,就能飞升成仙了。”林信圈着沈楼的腰楚楚可怜地说,好似上古时期的狐狸精,摇着大尾巴诱惑正经的小修士堕入魔道。
沈楼头疼地把小狐狸精包进貂皮大氅中,平息被林信撩拨出的火气。修士有灵力护体,为了彰显身份,冬日也穿的不厚,只有魂力虚弱的他才时时披着大氅。
林信笑嘻嘻地在他胸口乱蹭,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草木冷香。
“这地方,还有谁知道?”沈楼看着那两座坟,眸色微暗,坟前有香烛燃烧过的痕迹,应是有人来祭拜过。
“嗯?”林信放开沈楼,拨开积雪,找到了下面埋着的贡品,有酒有肉,“应是师父来过了。”
这里只有他和师父知道。
“为什么不埋到鹿栖台去?”林争寒作为一代列侯,本应葬在自己的封地里,却被朱星离埋在荒山野岭,还是如此偏僻无人的地方。
“师父做事,向来如此,你也不能指望他……”林信说着,忽然脸色骤变,“不对!”
沈楼一惊,连忙拉住扑到坟堆上扒雪的林信,自己出手将那一层薄雪拨开,“怎么了?”
林信捻起一撮土,浑身发抖,“这坟,被人挖开过!”
泥土是新旧混杂的,坟头的杂草也消失无踪。朱星离那家伙上坟祭拜,从来不记得拔草。
沈楼拦住林信拔剑的手,“这是你父母的坟!”
“你知道这坟里现在埋的是我爹娘还是什么牛鬼蛇神?”林信赤红了眼。
“你别动,我来。”沈楼叹气,自己拔出了虞渊。因着林信会用魂力,比寻常修士要厉害得多,但对于用剑力道的掌控,与沈楼还相距甚远。
剑气缓缓鼓荡开来,平切着地面,将整个坟头掀开,保证不会伤到坟内的东西一丝一毫。刚刚掀开,林信就扑上去翻找,潮湿的泥土中,放置着一方木盒子,那是存放骨灰的小棺。
小棺表面被人凿开,四分五裂地漏着风。林信咬牙揭开棺盖,内里空空如也,没有骨灰坛,也没有随葬品。
两座坟一模一样,都只剩下了空盒。
骨灰被偷走了,这些贡品与香烛,并非朱星离所为,而是那些挖墓的贼怕遭报应拿来拜山头的!
“人都已经死了,还不放过,难道骨灰里能有鹿璃矿吗?”林信紧紧攥着一把泥土,掌中伤口崩裂,鲜血沁过羊皮手套,显出斑斑血点来。
“这是,狐狸毛?”沈楼蹙眉,用剑尖荡开地上的土堆,露出一撮半黑半白的毛来。
狐狸毛……
“你还记得哪壶说的话吗?”林信捻起那撮绒毛。
虎毛不够,不会拿狐狸毛凑吗?没有那么多虎毛做衣领,钟家的旁支,皆用的狐狸毛!
钟家!
人活着追杀不休,死了也不放过!好,好得很!林信单指摩挲着吞钩的刀柄,满是杀意。本想着钟长夜已死,恩怨两清,这些人却还要招惹他,那就休怪他灭了钟家。
“钟长夜已死,为何还有人管这件事?”沈楼蹙眉,总觉得当年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钟戮没有死,钟随风没死,钟有玉钟无墨都没死!”林信周身灵力鼓荡,双目赤红,好似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下一刻就会把世人连同他自己撕成碎片。
“信信!”沈楼握住他的手,发现上面已经浸满了血,“莫急,我们去钟家查清楚。”
林信甩开他的手,盯着沈楼的双眼,“若是我要杀钟家兄弟,你管是不管?”两世以来,钟家兄弟都与沈楼关系匪浅。
沈楼叹了口气,他的信信,还是信不过他。强硬地将那伤口崩裂的手拉过来,脱掉手套,“若是他两个有参与,你要杀要剐,我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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