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乃收拾完妹妹,转头和利久商量起家里的事。
“利久大人,斯波足轻法度的家属细则已经补完了。”
利久不理解阳乃的意思,说。
“足轻刚刚招募完成,至少训练三个月才能形成战力。
这段时间她们没有时间去考虑成家,即便给了俸禄也无济于事,有没有家属细则并不急。”
阳乃对足轻家属的急迫需求让利久觉得为难,新兵蛋子最少也要三个月操练。
总不能和利益那次似的,几十天就拉上战场,落得个全灭的下场。
虽然五石俸禄让足轻的热情高涨,但之前是乡间闲杂的足轻不可能成家,这段时间加紧训练也没时间去谈婚论嫁。
“一月给个一两天归家,以她们一年五石的俸禄,村里的村妇会把儿子绑上门求着嫁给她们。”
平民出身的阳乃很有信心,她懂得村民们的心理。一个成年女子一年的口粮二石,这些足轻一年的俸禄够养活两个半。
而且日常在军营里又没有花费,这一大笔收入足够让她们成为村里最吃香的单身娘。
“我会在斯波守护府那边的废墟兴建军属大院,供足轻丈夫子女入住。她们的丈夫会安排在斯波家做事,如果做的好也会给予俸禄。”
利久询问。
“阳乃姬,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花功夫让足轻们成家,就算能够增加她们之间的乡党情义和对斯波家的忠诚,也太急了一些。
战阵无情,如果足轻大量阵亡,留下的孤女寡夫会成为家里严重的负担。”
阳乃点头。
“利久大人担心的是。但我现在急需忠诚的人手为家里做工,而足轻的丈夫会是最理想的工人。”
义银留下的脱色法阳乃已经试过,效果令人振奋,的确是简单又迅速的赚钱办法。
可现在的问题是,正如义银所说,方法太过简单难以保密。阳乃就把主意打在了足轻丈夫身上。
试想,足轻本人在斯波家上阵杀敌,身后的夫女为斯波家赡养。乱世里有这样的好事,足轻群体如何不感激涕零,忠诚有加。
而足轻丈夫一起居住在家属大院,在院里制作白糖。不单他们会多一份俸禄,对脱色法的保密也有利。
古人最重乡党,足轻间又有战友之情。如果有人做出泄密的事情,影响了大家的利益,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揭发出来。
叛徒会被万女所指,无疾而终。这背叛的压力可比什么连坐,监禁的强制方法凶残得多。
利家不知道脱色法,所以对阳乃的行为表示不解。
“组织丈夫们做工吗?其他武家也有类似组织手工活的方法补贴家用,可收入并不理想。为此督促足轻成家,得不偿失。”
阳乃见利久坚持,叹了口气,不得不向利久交个底,不然此事推行不下去。
好在这些天的接触,利久的忠心姬武士形象让她信赖,才愿意说些出来。
“义银大人走之前,留下一个秘方可以赚取大量的收入补贴家中军费。我害怕秘方外泄,现在只有自己做了些,您请看。”
阳乃取出一个贴身放着的小罐,倒出一些白糖。
利久看着桌上像雪一般晶莹剔透的白色结晶体,饶得她见过不少世面,也大为震撼。
“这是?”
“是糖。”
利久捻起几颗放在嘴里。
“真的是糖,比外面卖的糖更甜,而且没有其他杂味。”
阳乃点点头。
“这是义银大人给的方子,能从外面卖的糖中提纯,一斤外面的糖可以做出半斤这种白糖来。”
利久算了算。
“外面的糖一斤是三百文钱,这白糖的成本就是六百文钱。
如果能保护好秘方控制市场,在各国商港大町能卖出五六贯一斤吧。”
利久不得不感叹,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准斯波家可以养十倍于现在的足轻。
武家用商业扩充实力并不罕见。
例如骏河今川家的骏府城下町控制了东海道的贸易,例如四国三好家掌握的堺港控制着对明国的贸易。
两家的力量都迅速膨胀,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粮产石高。
如果斯波家能够独占这白糖的利润,虽比不上那两家,但也绝对可以超越现在家中十倍以上的收入。
利久倍感兴奋,自己这被织田信长追放的浪人,本是丧家之犬。没想到在斯波家还有如此机遇,也许有一天能够成为天下知名的姬武士。
“阳乃姬,我会全力支持你。你放手去做吧!足轻那边我会十天给一天假,鼓励她们回村娶亲。至于之后军属地安置请你多多费心。”
阳乃朝利久鞠躬道。
“我有事恳求前田大人。”
“阳乃姬请说。”
“暂时没有人手,我会自己先少量制作一些。在美浓,上尾张,三河的城下町偷偷销售。
此事需要我集中精力,我想把斯波家直领的溪村料所托付给大人代管。”
利久无语地看着阳乃。
你们斯波家君臣都在想什么呢。斯波义银将桶狭间1500石领地丢给我,你高田阳乃又将溪村1500石管理权丢给我。
有你们这种武家吗?不会是假冒的吧?
武家看重知行高于生命,这斯波家三千石都丢给前田家管理。管着管着就不怕变成前田家的料所吗?
吐槽归吐槽,对于斯波家的信任,利久深感荣耀,这才是值得我抛头颅撒热血的主家。
阳乃这也是想了许久后咬牙决定的。
利久在领地管理上强她太多,
而且为了躲避信长可能的觊觎,她不得不躲在外国销售白糖,赚取军费。
她没有精力再兼顾家里的内政,不如全部交给利久管理,各执其职。
伊势,伊贺,近江交集的山林中,两个山贼恶党正披着伪装蓑衣趴在一处灌木之中。
她们已经等待了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其中一人有些急躁地问。
“首领,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都没人来,她们是不是选了其他路?”
被称为首领的女子盯着山下的山涧小路皱眉,她也有些不确定。
“这是前头村里老关系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老二,你不要着急。”
被叫做老二的女子忍不住动了动趴得僵直的身体。
“首领,不是我抱怨。姐妹们都趴了一下午,眼看天就要黑了,这忍饥挨饿得估计都受不住了。
天黑了山涧就没法走了,摔一下就掉沟沟里,今天她们肯定是不会来了。”
首领觉得她说得有理,环视几个山贼众伏击的隐蔽处,犹豫着点头。
“看那几处都没有动静,姐妹们还熬得住。再等一会儿,没动静我们就撤。”
老二也是奇怪,平时一个个偷奸耍滑的,怎么今天窝得一动不动,都不带叫苦的。
仔细看那些个点,总觉得安静到诡异。心里突突地打鼓,不对劲!
“首领,首领,这事情不对。”
喊了几声不见她回话,伸手去推,感觉她身体软趴趴没了反应。
刚要大叫,嘴巴被捂住,背后刺入一把利刃,在心窝子里搅和。
失去意识前惊恐地望向身后,只看见嗜血的双目闪着绿光,像是山林间的饿狼。
山外,义银打了个哈欠,坐在路边树墩上,两匹马散放在一边寻找嫩草根。
看着马匹打鼻响,甩尾巴,义银无聊地用右手托着下巴。
利益探个路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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