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对上眼神的一刹那,宁不问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要变被动为主动才可以。
宁不问下意识的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在邢芳芳惊呼的下一秒就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邢芳芳想要闪躲,但哪里比得过瞬间就动作的宁不问?不过一个呼吸,她就被制住了。
邢芳芳的皮肤还有热度,是活人没有错。
宁不问心里也稍稍松口气,这要是掐住她的脖子发现她早就是个死人,那才吓人。
“嘘。”宁不问的左手放在邢芳芳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是捂住她的嘴。
宁不问压低了声音,“想要活命就别说话。”
邢芳芳还在剧烈挣扎,甚至直接咬了宁不问一口。
咬的不是一般的用力,都出血了。
小新咬人要是有这个力道就好了。
宁不问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那条蠢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万一真成了狗肉火锅就有趣了。
嘶,好疼。
我去,她是真的不怕死啊。
宁不问连忙抽开手,邢芳芳却意外的没有大叫,而是对着身后空无一物的地方喊道,“杀掉他。”
几乎话音刚落,宁不问就感觉到空气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是真的有东西。
宁不问只觉得身体瞬间发寒,这种诡异冰冷的感觉和当初他被赵书彤附身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能恋战。
宁不问轻轻拍了一下胸口,胸口的符咒散发出来的热量暂时压退了这股阴森感。
他想要跑,但那个诡异的佛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门口前,硬生生逼退了宁不问。
这个佛像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但是夜色太黑,加上之前被蛊惑过,宁不问也不敢多看。
糟糕了。
后面有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前面又有这个佛像,就看哪一个死法比较轻松点了。
真是不作不会死。
“邢大小姐,没想到你居然在家里供奉邪神养鬼。”在这个紧张时刻,宁不问反而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马上就是你家的祭祖日,不知道到时候祭祖时间一到,你养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你家的风水镇压呢?”
佛陀又上前了一步。
宁不问随时准备将胸口的符咒抽出来攻击。
可以的话,这张符咒就是他在这个游戏副本里唯一一个有力的攻击道具了,现在用掉多少还是有点可惜的。
他连邢家的风水宝穴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佛陀,等等。”邢芳芳终于出声,“你是谁,为何来我这里?”
“我为什么找你,大小姐不知道么?”宁不问没有接这个问题,“你们邢家风水如此特殊,不仅是我,道上的人谁不好奇?只是我运气差一点,好不容易混进来就被你们给逮着了。”
“道上?”邢芳芳有些咬牙,“你们也是觊觎我家的风水宝穴来的?”
“除此之外,邢家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兴师动众的么?”宁不问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你现在动手未必能够杀得了我,但是闹出来的动静绝对不会小。我实话和大小姐你说,不仅是我们道上的人,就连附近的军阀也在盯着你们,你们邢家百年兴盛,财富众多,谁人不想要来分一杯羹?”
宁不问开始胡说,不,也不能说是胡说。
现在是民国年间,战乱不断,各种军阀林立。为了筹措军资,军阀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盗墓什么的都算是小事。邢家有这样的神秘传说,又有这样的身家,不被军阀盯着才是假的。
但很显然,这样的胡说是很有用的。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在邢芳芳眼里就从一个小偷变成了军阀雇佣来的厉害道士。
说到底,顾忌更多的人是邢芳芳,不是宁不问。
“阿良,你先别动手。”邢芳芳小声的和身边的东西说了一句,“我们不能杀他。”
杀了他,可能下一次派来的就是装备齐全的军队了。
这些诡秘之术,难道还挡得住枪林弹雨么?
“大小姐,这样才对。”宁不问笑了出来,“你今日放我离开,我也保证不将你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打不过你们。”宁不问毫不犹豫的说道,“说实话,我们道家术法失传的多,大小姐你这驱使神鬼的本事可比我们强。既然打不过你,我们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你能抓得住我一次,就能抓得住我两次。与其大家同归于尽,还不如就此放我离开,你说对不对?”
邢芳芳眼神有些犹疑。
“大小姐可要快点想。”宁不问的声音带了一点催促,“再等一会儿,我的同伴就该发现不对进来找我了。”
邢芳芳微微咬牙,“佛陀,放他走吧,我明日给您新的供奉。”
“大小姐是个聪明人。”宁不问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麻烦这位佛陀让让。”
那座佛像不甘不愿的移开了。
“更深露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宁不问走出房门,微微拱手,摆足了架子。
一路翻墙出去,顺便将身上的禁锢全部都烧掉,重新变回小二的样子之后宁不问才偷偷的溜了回去。
等到回到房间,宁不问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沁湿了。
“多亏有这张符。”宁不问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还是不能轻易作死,这种根本看不见的东西压根没有办法打。”
所以说,游戏副本就不能讲讲科学么,搞这些神神鬼鬼的真是讨厌极了。
房间里的邢芳芳猛地回过神来,“他在骗我!”
如果真的是军阀派来的人,首先要调查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她,邢家上下这么多人,她根本不起眼,而且对方起初连阿良的存在都没有发现,就证明他绝对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是道门中人。
正在这时,空中慢慢飘来一块碎布。
“阿良,这是什么?”邢芳芳将那块布捏在手里,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嗯?你说这是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邢芳芳细细摸了摸这块碎布,“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给钩住了才会掉下来。这个材质,倒是有些像我们家的下人穿的。我没有嫁给你之前也帮家里管过几天家,下人们穿什么衣料我最清楚不过了。”
邢芳芳一边说一边捏紧这块布,“他一定就在我们家里,阿良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找出来,绝对不会让你的存在泄露半分!”
宁不问这一觉睡得挺踏实。
“还在睡么?”婆婆已经直接推门进来了。
“是,是婆婆啊。”宁不问看见婆婆,连忙起来穿衣服,“是不是耽误打扫的时间了,我这就起来。昨天我有些紧张,大半夜才睡着,实在对不起。”
“没事,今天不用你打扫。”婆婆不经意的说道。
“哎,为什么?”宁不问愣了一下,“我昨天没有将院子打扫完啊。”
“昨天大小姐的房间里失窃了,小姐收藏的几个珍贵的陪嫁都被偷了,其中还有一个是以前姑爷送的礼物,意义非凡。”婆婆说着很是生气,“昨天夜晚你可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没有。”宁不问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那小姐现在是不是很伤心?要不还是报官吧。”
“是家贼,报什么官。”婆婆喝止道,“那些警察就会收钱,别的什么都干不了,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会对小姐的名声有影响,本来一个寡妇是非就够多的了。”
“也,也对。”宁不问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刚才口气有些重。”婆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拉住宁不问的手,“我也是关心小姐,你出去别乱说知道么?”
“婆婆放心,我知道的。”宁不问点点头。
“你的手起茧子了。”婆婆放开宁不问的手说道,“我那里有些上好的膏药,等会儿我来拿给你。”
“多谢婆婆。”宁不问笑的真诚了许多,“其实不用也没事的,乡下人活的糙。”
“我这就去给你拿。”婆婆转头走了出去。
宁不问看着自己的左手,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邢芳芳还是开始怀疑他了,也对,毕竟自己是新来的。
不过自己扔掉的那块布,应该能起到浑水摸鱼的作用。
宁不问昨晚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检查的,花了大半夜的功夫将自己被咬的手背给伪装了起来。
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用一点胶水覆盖一层薄膜,再涂上一些黑粉就差不多了。邢芳芳好歹是个年华正好的女人,总不可能亲自来检查他,要避嫌的,这么一来能够来检查他手的人就只剩下婆婆一个人了。
婆婆毕竟年纪大了,眼神可没有想象中好使。
“还真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啊。”宁不问喃喃自语道,“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大小姐都能在家里搞出这些东西来,不知道那些个受重视的人又在私底下做些什么呢?”
另一头,邢芳芳在和自己父亲说完之后,邢家上下很快就开始清理人了。
邢芳芳手里的布的确是下人身上的衣料,而每个月分给小人的衣服都是有数的,只要比对一下就知道这块布是谁的。
国柱就在这个时候被抓到了。
宁不问也去看了热闹。
“老爷,老爷,这真的不是我偷的啊。”国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下面哭,“我昨天夜晚在守夜,大家都看得见啊。”
“不是你偷的,未必不是你放的小贼进来。”邢家家主是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人。现在都已经是民国了,还穿着长袍大褂,要不是头发剪短了,活脱脱就是一个典型的清朝老财主的样子。
邢家老爷是个古板的中年人,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姨太太一个比一个时髦,旗袍高叉波浪卷,一个都没有落下。
宁不问默默低头,觉得这邢家老头远远没有表现装扮起来的这么正经。他要是不喜欢姨太太这么打扮,人家怎么敢这么穿!
“老实交代的话,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命,不然我就家法伺候了。”邢家老爷严厉的说道。
“老爷,真是不是我。”国柱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老爷,我从小就进了邢家,从来没有偷过东西。最近又忙着祭祖,我走到哪里都是带着人的,很少有落单的时候,怎么联系外面的人啊?”
“老爷,他说的话也有点道理。”管家在一旁说道,“也许是那个小贼故意诬陷呢好趁机溜走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这家中下人的衣服料子也不贵,再买一件就是了,怎么会被抓个正着?”
“那小贼怎么不诬陷别人就诬陷他?”邢家老爷虽然觉得管家说的有道理,还是没轻轻放过,“总之,他不能留了,打几个板子扔出去吧,我们邢家不要这种吃里扒外的下人。”
“还不谢谢老爷?”管家对着国柱说道,“只是打你几个板子,老爷已经放过你了。”
国柱也知道自己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忍着悲愤应了。
“你也是无用,自己的嫁妆都看不住。”邢老爷忍不住又骂了身边的女儿一句,“祭祖过后,我再让你母亲为你好好相看几个人家。”
邢芳芳还是那个凄苦模样,一直低头站在邢老爷的身边,被这么骂了也一声不吭。
“咦,叔叔,大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正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下人们听见声音,自动分成两排,让出一条路来让声音的主人过来。
远处走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年轻男人,帽子皮鞋手表一一俱全。
正是这邢家唯一的男丁刑天佑。
刑天佑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眉宇之间英气十足,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
邢家的这些个儿女倒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好,只看长相的话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也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邢家的风水好。
刑天佑的身边跟着好几个年轻男人,年纪都和他差不多,但据说都是几个姨太太家里的亲戚。毕竟刑天佑就是邢家未来的主人,她们又没有生育,自然要好好讨好刑天佑,所以但凡年纪相当的兄弟都拉过来陪刑天佑玩耍当玩伴了。
“你们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干活?”管家见刑天佑来了,老爷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立刻催促这些下人离开。
宁不问也只好跟着下人一起离开。
走到一半,就有人跟了上来。
宁不问想了想,当做没发现继续往前走,只是慢慢提高了速度。
“等一等。”后面那个人眼看着快要追不上,张口喊了出来。
宁不问这才停下。
“您好,请问您是在叫我么?”宁不问回过头,看见之前刑天佑身边跟着的一群年轻人之一站在他身后。
“咳,是我,梁飞。”这个男人立刻报出自己的身份,“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是安不理还是宁不问?”
梁飞?
宁不问松了口气,慢慢走了上来,“我是宁不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梁飞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我们都是同一批时间来的,所以这些日子新进邢家的人,就很有可能是我的同伴了。你装的太像了,我开始也没有认出来,要不是那个国柱被打了板子赶了出去,我还不能确定你是我的同伴呢。”
也对。
宁不问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方便说话,你和我过来。”
“好。”
他们一路走到了宁不问的房间,这才放下心来。
“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宁不问立刻开口道。
他一个人正在烦恼怎么对付邢芳芳呢?邢芳芳上过一次当肯定不会再上第二次了,一个人想要调查也不是不行,但是速度肯定会慢。
宁不问下意识的不想将事情拖到祭祖的时候。
一个邢芳芳已经如此诡异,要是真等到祭祖,肯定事情还会变得更糟。他必须在事情进展到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就提前通关,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梁飞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我现在的身份是三姨太的亲弟弟。”梁飞叹气道,“因为刑天佑要回来了,所以就将我带了过来做他的左右手。我已经观察刑天佑几天了,他绝对不是玩家。这种剧情类的副本,关键人物是玩家的可能性可以低到忽略不计了。我原本也想要找邢芳芳下手,但是我这个身份实在尴尬,没有理由。”
“邢芳芳很不对劲。”宁不问说着,就将自己昨天夜晚发现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梁飞也陷入了沉思。
“按照你的说法,邢芳芳口中的那个阿良应该就是她的丈夫,而她供奉的那个邪神可能就是她的帮手。一般人是不可能和鬼交流的,像是我们若是没有道具帮忙,想要见到鬼都难。”梁飞分析道,“你昨天不动手是对的,符咒类的道具卡很难得,我们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你呢,你这边如何?”宁不问好奇问道。
“刑天佑这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从三姨太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梁飞也交换了自己知道的情报,“三姨太说,每年的祭祖,家里都会请五羊观的道士前来主持祭祖仪式,可是女眷都是不允许参加的。而且说是邢家有个风水宝穴,但是这个地方除去邢家老爷之外,谁也不知道在哪里。就连她,有一次多问了一句都被打了。”
“这么神秘?”宁不问有些惊讶,“没有人知道在什么位置么?”
“没人知道,邢家老爷的原配已经死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二姨太。”梁飞肯定道,“据说这个位置只有在祭祖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们绝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宁不问立刻说道,“光是一个邢芳芳就难以对付了,祭祖若是正式开始,我们恐怕就危险了。”
“我也这么想。”梁飞点头道,“还有,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有些下人已经开始咳嗽了?”
什么?
宁不问是真的不知道。
他在大小姐这边真的很清静,根本没有什么下人会过来。
“已经开始有人被隔离了。”梁飞脸色凝重,“下午的时候,我找个借口去探查一番,你这边还是盯着邢芳芳吧。她是邢家年纪最大的女儿,肯定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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