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肌肤莹白如玉,带着帝王的养尊处优。
苏云溪看着他离的越来越近,身上那龙涎香的味道,便紧紧的缠绕而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更近了些,在她惶然无措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那距离近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在他深邃眼神的盯视下,一抹轻红渐渐爬上脸颊。
康熙低低一笑,在她以为要吻上来的时候,垂眸轻笑,用指腹轻轻剐蹭掉她唇边的一点油脂,低声道:“吃慢些,御膳房多着呢。”
这话一出来,她不禁彻底红透脸颊。
原本被抓包就是一件非常羞涩的事情。
“臣妾若是说,臣妾不好嘴,您信吗?”她弱里弱气的解释。
康熙一本正经的点头:“信。”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话是说来哄她玩的。
苏云溪默不作声,见他注意力在旁的上头,便偷偷的又开始吃自己的粉。
但不再像方才那样,痛痛快快的去吃,而是讲究形象,一小口一小口,以优雅为主。
康熙瞟了她一眼,未免她不自在,索性起身,直接往书桌前坐定了,先看自己的书。
等苏云溪收拾妥当过来,许是方才犯了错事,这会儿就显得格外乖巧粘人,往他腿上一跨坐,把脑袋搁在他颈窝,就不动了。
明明是不影响他看书的姿势,然而美人在怀,幽香阵阵。
他以为他能认真的看书,谁知道她的体香悠悠而上,叫人完全无法将她的存在屏蔽。
康熙翻了一页书,最后还是放弃了,伸手揽住她细细的腰肢,轻笑着问:“怎的自个儿不看?”
偏来混他。
苏云溪嘻嘻一笑,窝在他怀里不说话,其实在她这里,康熙看书,也不过是闲看,一些重要书籍,是不会往她这里放的。
故而她混的心安理得,伸出纤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下颌,那轮廓分明的弧度,触感极好。
“别闹。”他道。
她现下怀着身孕,天知道他忍的多辛苦。
那娇软的身躯挨着他,纵然没有任何勾引动作,但她本身跟小妖精似得,最是勾人不过,光是想想她往日的表现,就已经难以抑制。
在她脖颈间印下细密的亲吻,康熙克制开口:“你别招惹朕。”
他保持贤者模式不容易。
苏云溪感受到慢慢敬礼的小可爱,登时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跨坐在他身上,想了想,自己下来了。
万一真的给他挑出火来,他原没想着要去宠幸别人,这下子若真的因为她弄出火来去了,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乖巧的立在一边,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认认真真的摆出一脸端庄,若不是担心康熙会对神佛有敬意,她都想照着菩萨的表情来。
“您这些日子,政务忙不忙?”苏云溪笑吟吟的问。
这是一个安全的话题,他怎么也不可能,从政务里头,听出万千欲来。
康熙随意的点点头,轻声道:“无事。”
这都是以前处理过的问题,他能够更好的处理不好,也能够空出心思来做点别的。
看他轻描淡写的样子,苏云溪想了想,决定吹彩虹屁:“您英明。”
再多的她说不出了,曾经看过一折子,那上头的话语,真说得叫人叹为观止,能夸三百句不重样的。
从山川之巍峨,夸到大海之奔腾,再就是那眉有多么不凡,那耳垂有多么惊异。
左右都是不似凡人,像她这般干巴巴的夸一句英明,对于康熙来说,简直就像是日常问候。
两人又闲话几句,先洗洗睡了。
等挨着枕头,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苏云溪还在想,又不叫她侍寝,做什么来跟她睡一块。
她现在被窝热热的,并不想跟别人分。
这床也没多大,估摸着就一米五的样子,睡两个人正正好,再多一点就要挤。
但是一个人睡更加舒坦一些。
听着她睡着的绵长呼吸声,康熙也安心的闭上双眸,只要崇嫔睡得快,那就代表着后宫也无事发生。
等到第二日起床的时候,金钏就过来禀报,说一大早宫里头就闹的沸沸扬扬,说春令是被人推下井的,现下那人已经寻到了。
苏云溪皱了皱眉,轻声问:“谁跟前的丫头。”
说起这个,金钏就有些犹豫起来。
见嫔主儿神色不睦,她才低垂着眼睑,轻声问道:“那个名唤春秀的,您可还记得。”
说起春秀来,苏云溪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细想想,隐隐约约又有一点印象。
“就是您刚进宫做秀女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金钏道。
春秀原是要分到翊坤宫接着做她的大宫女,但是嫔主儿一眼相中了她,后来这人就又拨走了,但春秀和嫔主儿关系好,那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不至于说,挨着谁的身,就是谁的人。
但这宫里头都知道,春令得宠,就是断了嫔主儿的独宠路,故而一时间,都想着是不是她所为。
没有明确证据,还未说。
春秀如今被拘着,已经押往慎刑司了,可以说,若是她嘴里吐出一星半点关于嫔主儿的事。
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除非万岁爷能出来给她张目。
但这也只能压下一些流言,而不能真正的解决事情。
金钏眉头紧皱,不高兴道:“您这般好的人,哪里就会做这样的事了。”
在她眼里,嫔主儿是一等一的好,刚开始的时候,脾气不好挑剔了些,可那都是拿银子买东西,不曾说真正的打骂苛责。
苏云溪笑吟吟的点了点她额头,像是她比较好这样的事,满宫妃嫔拉出来,怕是无一人这般说。
她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半晌才笑道:“左右在这乾清宫中。”就算是要拿人,也得过康熙的手。
只要过了他的手,她就不会被弄走。
再说,若真的攀咬在她身上,那何尝不是在打万岁爷的脸,不拿出确凿证据来,还真不能奈他何。
“这虾皇饺不错。”许是新御厨,这口味吃起来,跟往常不同。
坐等一会儿之后,春秀那宫女,果然攀咬出她来,说是奉了崇嫔的命令,将春令一把推下去,后面就会提拔她。
皇贵妃拿着这证词,左右为难。
她心里清楚明白,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崇嫔。
因为崇嫔在乾清宫里头,看似受尽保护,但相对应的是,她没有任何做阴司事的机会。
皇贵妃不觉得有人能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玩鬼。
然而春令被打的奄奄一息,出来的结果,仍旧是这般,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接着调查,一个是将罪名按在她身上。
证据不够充足,她就添一个证据上去,务必将罪名按死了。
这样以来,万岁爷瞧着崇嫔敢愚弄他,说不得真气的不再宠爱她。
但这其中,她是要瞒过康熙的。
她把握不大。
皇贵妃面色冷厉的放下证词,冷笑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既然已经确认是她犯得事,那么言行逼供,就不成问题了。
春秀浑身是伤,混没有一块好皮,什么的刑法都上了一遍,她仍旧咬死了是崇嫔,甚至拿出崇嫔的腰牌来。
看到这牌子,皇贵妃不知道心里是喜是忧,只知道,这一次,崇嫔拉不下来了。
因为崇嫔的私印,她见过。
那是万岁爷亲笔,并不是制式的。
“重新审。”皇贵妃面色冰冷,这春秀是拿她戏耍呢。
审问的精奇嬷嬷闻言,立马又攒足了精神上前,看着春秀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冷冷的泼了一盆盐水上去。
冬日寒凉,春秀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身上遍体鳞伤,然而盐水上去,她跟没反应似得。
皇贵妃捏了捏眉心,不再关注,转而回宫去了。
而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拿不到有力证据,但不管怎么审问,都说是崇嫔派人给的腰牌,她这才动手的。
然而这腰牌不光是假的,就算做阴司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腰牌递出去,这是生怕旁人手里没有把柄。
这崇嫔固然不大聪慧,但是这样的错误,想必她是不会犯的。
等康熙知道询问后,得到说是崇嫔做的,不由得笑了,轻声道:“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朕知道。”
看着他全然的信任,皇贵妃纵然知道不是她,但是心下也有些不大舒服。
怎的就笃定她做不来,合着后宫都是坏人,就她最好不成。
皇贵妃点点头,面上却非常认同:“是,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素日里和妃嫔处的不大好,但人没坏心。”
这话有褒有贬,康熙不置可否,挥挥手,便叫她出去了。
等晚间去她宫里的时候,难免会说:“春秀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你倒跟朕说说看,在这乾清宫里头,如何跟外头里应外合。”
苏云溪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闲的,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还要拿来问她。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笑的妖媚:“若是臣妾想害她,直接跟您说一声,便什么都有了。”
这话说的也是,一个教坊司的优伶罢了,她连出手都不用,在最开始的时候,直接表现的对她不喜,左右他不曾召幸过那优伶,她有一万个法子弄死她,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他知道内里情况,更加不会觉得是崇嫔做的。
苏云溪皱眉,认真分析,她知道这春令是宜妃的人,那么到底是宜妃弄死的春令,还是这后宫有人想要借刀杀人。
将后宫这一池水,给搅的浑浊不堪。
康熙也非常感兴趣,见此一直不出结果,索性便直接插手了。
他一出手,这事情瞬间简单很多,没两日功夫,便把幕后人给揪了出来,春秀是包衣旗高家的人,她还有个姐姐名唤春丽,现下在文贵人跟前当差。
这样以来,接下来的脉络就比较清晰了。
文贵人是翊坤宫的人,这幕后之人不言而喻,然而康熙查到这里,便不曾查了。
一个小小的优伶罢了,不值当将他的妃嫔沾上污点,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查出来是文贵人,也不过罚一个月俸禄,骂她多读几遍宫规,已经算是重罚。
苏云溪知道答案之后,不禁怅然若失,宫里头的人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叫人心里不难受。
但这样的事,她管不着,也不能管。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就见她蔫哒哒的,康熙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把她拢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事儿原不与她相干,只是没得是她认识的人,故而心里格外难受。
再加上天灾人祸,这分明就是人祸了。
苏云溪叹了口气,往他怀里窝了窝,轻声道:“臣妾不想这样没了。”
连个张目的人都没有,只想草草的把这事给盖过去,好显得宫中一片和谐,歌舞升平。
康熙听完这话,不禁好笑,旁的不说,只要她肚子里揣着崽,她就能好好的,只要她崽养得好,他能保证她以后也好好的。
若是这基础的做不到,那后面的事,他就也不能说了。
卡尼这般沉默不语,苏云溪心中明白,但还是有些许失落。
原来他也是个哄人都不肯哄全套的人。
看着他淡然的笑容,苏云溪眨了眨眼,窝在他怀里,也不肯说话了。
康熙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不禁感叹:“真是个心思细腻的。”
这宫里头,除了她会难受之外,旁人只会觉得尘埃落定的轻松,这脏水泼不到自个儿身上,便又是一劫躲了过去。
有时候是不是你做的不打紧,若是旁人觉得是你做的,你便是没做,有时候也难免会吃挂落。
苏云溪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捋着她的秀发,康熙不禁浅笑一声,也跟着闭上双眸。
这小东西,还挺难哄的。
主要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好在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这会儿正睡的香甜。
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年根,好像越到这时候,就更加的寒冷似得,苏云溪裹着狐裘,窝在室内不肯出去。
金钏若是劝着她多出去走走,她就在室内晃悠几圈。
反正出门吹冷风是不可能的,但凡一出口,就一股冷风呼过来,脸疼的紧。
然而越在室内窝着,就越是娇气,刚开始的时候,康熙带她出去玩,她还愿意去御花园溜达两圈。
后来这康熙若是再喊她出去,她就往慈宁宫去找老祖宗,窝在她那蹭地龙。
康熙去寻了她两次,每每见她跟老祖宗谈笑风生,就觉得这一幕有些无语。
她是个爱说话的,在他面前那小嘴都叭叭的说个不停,万万没想到,原来她是跟谁都说的来。
苏云溪每日来老祖宗这打卡,慢慢的,这边竟然也添了许多她的东西,见她忌口比较多,老祖宗知道是什么原因,心中更加满意。
这肚子里还揣着崽,可不是矜贵些。
因此每每都好吃好喝的哄着她,老祖宗又是个见多识广的,一般姑娘,还真经不起她哄。
苏云溪自个儿也有人格魅力,刚开始的时候,老祖宗觉得,她这个人有眼缘,一瞧就喜欢,这相处的时间久了,倒真的爱上这么个姑娘。
她若是有哪一日没来,她心里还跟缺点什么似得。
然而老祖宗什么都失去过了,这点子小心情,很快就收拾好了。
第二日,她仍旧没来,老祖宗刚想赏点东西,叫人去乾清宫问问,谁知道这就听一阵嬉笑声,不是她这姑娘又是谁。
“老祖宗,您快来,瞧瞧臣妾亲手煮的汤,特意多做了一碗,臣妾想跟您一道吃。”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老祖宗唇角便忍不住勾了起来。
说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她笑着问:“你做的什么汤?”
苏云溪在前头笑吟吟的走着,后头的奴才手里提着食盒,听她问,便赶紧将食盒打开,笑吟吟道:“是梨汤。”
这个不需要什么技术,在秋冬季节,又最是滋阴润喉。
你随便炖一炖,味道就很好喝了。
老祖宗的满心欢喜,在看到梨汤的时候,变成了哭笑不得。
知道是为了哄她开心,不禁笑道:“成,既是你亲手熬的,少不得得喝上一碗。”
苏云溪知道宫里头的规矩,若是给高位奉东西,这必然是要做标记,并且尽量自己先吃喝,来表示这东西没问题。
要不然你拿来了,人家吃喝了心里不舒坦,担心吃到坏东西,若是不吃,又担心你心里不舒坦。
因此她很是上道,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再给老祖宗盛,接着喝的香甜。
太皇太后原以为她说的自己炖的,是哄她的话,然而一看这刀工,她就知道,是崇嫔亲手炖的没错。
“你这手还挺巧的。”她夸赞。
纵然刀工差,但是梨汤卖相不错,她瞧了,里头有银耳、百合、枸杞等,色泽埕亮。
苏云溪抿嘴一笑,轻声道:“里头放的是蜂蜜,这梨汤的甜味和蜂蜜的甜味夹在一起,并不是很甜,但清甜可口,还不错。”
她整日里在这连吃带拿,心里还是有些小害羞的,故而想要回馈一二。
这复杂的东西,她是不会做,但是简单的,她就会很多了,并且没有什么压力。
这么想着,她笑吟吟道:“您若是喜欢,臣妾下次做了,还给您。”
她这边捧着碗喝的开心,那边康熙就寻来了。
先是给太皇太后请安,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给他请安的崇嫔,慢悠悠的问:“好喝吗?”
他这个心理路程,不提也罢。
听奴才说,崇嫔下厨了,崇嫔去做梨汤了,崇嫔的梨汤做好了,崇嫔端着梨汤出来了,崇嫔端着梨汤往慈宁宫去了,崇嫔没有给他留梨汤。
这是她头一次做东西。
康熙听奴才汇报这么多遍,都快要不认识崇嫔和梨汤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等了一会儿,见确实等不来,他便紧随其后,过来了。
听他这么问,苏云溪讪讪一笑,抿了抿嘴,装死不说话,只要她不说话,谁都不能找她的事。
果然见她如此,太皇太后先护上了,冷笑一声,说道:“好喝的很,老太婆着实喜欢。”
听见她说,康熙自然不会说什么,很自觉的上前,自己盛了一碗,抿了一口,原本想着,定然五味纷杂,不成想还挺好喝。
“确实好喝。”康熙跟没事人似得,点了点头,点评道。
三人各喝了一碗,这就见底了,他们也做不来将锅底都铲干净的事,康熙看了一眼,有些可惜。
康熙既然来了,就也陪着老祖宗一道说话,对于他来说,这样和老祖宗在一起,能够温和的对话,次数着实不多。
记忆深处的人,突然间能跟你对话,他以前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现今见了,却不过是几句罢了。
“老祖宗这些日子吃睡可香甜?”
最后话到嘴边,不过是闲话家常,康熙眉眼淡淡,没有以前的锐气,也没有慈和,倒像是敛尽锋芒,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苏云溪在一旁,慢悠悠的劈着绣线,坐一会儿,便起来溜达溜达。
到底双身子的人,坐的久了,会显得腰酸。
这是从前没有的。
“你这两个多月了吧。”太皇太后冷不丁的开口。
苏云溪点头:“回老祖宗的话,刚好两个月了。”
到过年的时候,基本上三个月,到时候就坐稳胎了。
太皇太后含笑点头,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宫宴上揭出来,大家一道高兴高兴。”
其实除了她高兴,和万岁爷高兴,旁的妃嫔听到,怕是有些不大高兴的。
然而这都按老祖宗的心意来,旁人怎么想的,并不是很重要。
苏云溪脆生生的应下,溜达几圈之后,坐下接着劈绣线,她是不怎么会绣,但老祖宗突然想绣点小东西,她就只能捧场,做一些提前的小准备。
这劈绣线就在其中。
又闲聊一会儿,看太皇太后面露疲色,康熙便起身,牵着她一道走了。
等他们二人走了,坐在那的老祖宗,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疲色,有的不过是双眸精光湛湛。
“这崇嫔得宠良久……”苏麻喇低声道。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罢了,宫中的阿哥,已经足够多了。”
皇帝年纪尚轻,但膝下丰厚,如此便尽够了,她和福临之间,闹的那般凶,最后也不过是失了他,何苦呢。
不就是宠幸个女人罢了,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来,旧人早晚得哭。
她瞧见崇嫔,就像是瞧见了当初的自己。
咸福宫庄妃,谁人不说宠冠六宫,谁也比不上她,最后还不是被宸妃给夺取了一切。
这风水轮流转,如今崇嫔年幼稚嫩,一张脸跟那春日海棠似得娇嫩,不说万岁爷瞧了喜欢,就连她也喜欢。
可这花就是花,哪里有百日红的道理。
总有开败的那一日,而到那时候,何须她出手,万岁爷头一个看她不顺眼。
所以说啊,这后宫的女人,能够笑的时候,便多笑笑。
等到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时候,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苏麻喇躬身,不再多说什么。
而回到乾清宫的苏云溪,等康熙忙去了,又跑去学茶道,左右不想窝在小小的西侧间里头。
等到该上学的点,她又跑去上书房,整日里忙的团团转。
“马上又要月考了,这一次难度加大。”一旁的侍讲含笑轻声道,这宫里头不光女人说话细声细气,就连官员也是,从不肯大声说话。
好像这样就显得不雅观一样。
轻声漫语,属于标配。
苏云溪听罢,不由得暗叹,这不管古代现代,老师们的法宝,就是考考考,给你弄个名词出来。
作为上一次的第一,这一次是很有压力的,好在她勤学不辍,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但像是申论这种,就带着主考官的个人色彩,想要考好,并没有那么容易。
想了想,她决定随它去,她保住第一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这个月,差点把太子胤礽给逼疯了,她瞧着都觉得心疼,自打成了第二名,他就有些接受不了,没日没夜的读书。
午间原本有小憩的时间,他实在困的紧了,便喝一口冰水含着,再接着背书。
然而储君再怎么用功都是应当的,她也不能说什么,但看着小豆丁把自己逼的眼下青黑,还是感叹不已。
她读书那会儿,要是有这功夫,还不得清北随便选。
不光胤礽发奋,就连之前没来的高位妃嫔,这一次也发了狠的读书,有些素日里有基础的还好,这到底是重温一遍就罢了。
素日里没有基础的,那也是没日没夜的读。
毕竟第一次情有可原,大家都没来上课,一起丢人就罢了,但是第二次,不管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苏云溪这会儿困的很,但大家都在背书,她有些不好意思走。
又坐了一会儿,饥肠辘辘的她,实在是扛不住了,只好先给几个高位妃嫔请安,这才施施然的离去。
等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还留下的众人一时间晦涩莫名。
在首位坐着的皇贵妃,只要一瞧见她,就想起来万岁爷那一句,崇嫔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她不可能,在座的谁可能呢。
惠妃倒是目光淡淡,看似毫不在意,但是下笔的那一划,到底歪了。
她的胤褆,在皇阿哥里头,是最高壮的那一个,不管文武,都极为出色,并不怎么让她操心。
宜妃心中不虞,她折了一个春令,这个金子堆出来的姑娘,但是不曾扒掉崇嫔星点皮毛,焉能叫人不痛心。
这种打小就养起来的姑娘,她打从一进宫就在密谋,能折了一个。
荣妃倒是没关注,她的视线在自己小小一团的阿哥身上,这么小的孩子,笔都还不怎么捏的住,却要跟哥哥们比进程。
而德妃怀着身孕,四阿哥又养在皇贵妃身边,不是自个儿养出来的,她平日里就告诉自己,养在皇贵妃跟前,对孩子也好,倒也不必强求,非得自己养。
她离他远些,对孩子也好,毕竟这母亲的吃点亏不打紧,主要孩子好就成。
其他的小妃嫔,心中有什么想法,就不在众人考虑的范围内。
但是能够指使春秀将春令推下井,这文贵人纵然没怎么挨罚,但是人人自危,瞧见她,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躲着的态度,还是很分明的。
她走这一下,上书房中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走了。
等苏云溪回了乾清宫,便赶紧道:“摆膳。”从景阳宫回到乾清宫,基本上等于穿过六宫,她往常倒还好,但是这怀着身孕,着实有些难耐。
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摸了摸,被那鼓胀胀的手感惊了一下,侧眸问金钏:“本宫的衣裳,上围放了多少?”
金钏想了想,轻声道:“一寸了。”
确实放的有些多,她原就属于比较突出的那一类,不曾想怀有身孕之后,这胀的疼,便越加惊人起来。
苏云溪叹了口气,可别在放了,到时候生完孩子,乳腺一萎缩,她哭都不知道怎么哭呢。
这么想着,她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忍不住轻嘶出声。
还是有些胀疼。
“您别碰。”金钏连忙劝。
经常给主子洗澡,她瞧了都觉得自卑,都是女人,偏偏她连肚兜都不用穿,而旁人却兜不住。
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差距。
苏云溪也就关注一下,便忍不住关注膳食了,看着这清淡的饮食,她有些惆怅,想吃肉,但最近有些上火,唇角发炎,故而只能吃些最清淡的。
但不同口味,有不同口味的好。
她不过吃上两日,口味就愈加清淡起来,还觉得挺好吃的。
慢悠悠的吃饱,她坐在窗前看了会儿景消食,一边嘴里哼着歌,哼着哼着,自己停了。
那是春令教过她的。
正叹气呢,瞧见楼下的康熙路过,她没想那么多,兴致勃勃的挥了挥手,高兴的嗨了一声。
康熙听见有人的声音,便抬眸来望,就见崇嫔双眸璀璨,看见他之后双眼都亮了,显然是极惊喜的。
他也跟着挥挥手以示安抚,接着跟身边的臣子说着话。
苏云溪瞧着他昂首阔步,不禁轻笑出声,不得不说,康熙在跟朝臣接触的时候,和跟她在一起截然不同。
她方才没有瞧见落后几步的朝臣,要不然也不会出声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那朝臣也挥挥手,跟她打招呼。
苏云溪呆了呆,就听康熙朗声笑道:“怎的,高兴坏了?”
她认真盯视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这是马斯喀,说起来还是她二哥呢,现下是镶黄旗护军参领,正三品的官职。
“二哥哥。”她笑着打招呼。
她又看了一下,见没有旁人,便又多看了两眼。
这是原主的亲人,估摸着原主若是还在,能看见自己的哥哥,定然是高兴疯了。
她能养出这么个性子,这在场的众人,有一说一,她几个哥哥也有责任。
听她叫二哥哥,康熙的眸色深了深,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马斯喀冲她微微一笑,又作揖行礼,他是正三品,比她的位份还高些,但她如今是君,他是臣,就要谨守礼仪。
苏云溪回了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渐渐的有些看不到了。
就算她站在二楼,这重重宫墙,也叫她什么都看不见。
叹了口气,她有些不高兴,但想想她的几个哥哥,又觉得往后的日子,定然错不了。
李荣保、马斯喀、富宁安、马齐、马武等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康熙朝响当当的人物,这样的靠山,原主把自己混没了,着实有些可惜。
她美滋滋的用了些点心,撑着腰起身。
有些疑惑的想,她并没有多坐,怎的还腰酸。
然而等晚间康熙来了,她就发现,除了无缘无故的腰酸之外,她还有嘴酸的那一日。
“您别闹了。”她道。
这样的刺激,好像能引起宫缩,毕竟她也不是圣人,能够坐怀不乱。
康熙见她小脸嫣红,从善如流的起身,不再闹她,转而说起旁的来:“今儿瞧见你二哥哥,就这般高兴。”
他将二哥哥咬的极重,神色中略有不满,一瞧就知道是吃醋了。
苏云溪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故作无知的问:“咦,哪里来的一股子醋味。”
这般一说,康熙登时被她气笑了,捏着她的脸颊道:“小没良心的。”
他笑骂出声,就见崇嫔慢慢的凑近了,在他面前停住,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康熙不禁心生期待,崇嫔素来是个聪慧的,他都说这么明显了,必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不得这就是要满足他的小心愿呢。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仍旧没有说话。
只用自个儿那含情脉脉的双眸盯着他,他原是极喜欢被她盯着看,好像满心满眼都是他。
但这会儿,他所求是其他,然而这个素来能够懂他的姑娘,却不肯配合了。
“乖。”他想了想,决定诱哄,谁知道崇嫔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又退远了些。
他想要的,她偏不给。
康熙不是这么被动的人,他直接起身上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到怀里,一个翻身,虚虚的将她压在身下,压低了声音轻声逼问:“嗯?快些。”
苏云溪故作懵懂的抬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特别乖巧的样子,然而这仍旧不是康熙想要的。
他危险的眯起双眸,大掌握着她仍旧纤细的腰身,威胁道:“叫不叫?再不叫的话,朕就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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