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巨大的爆炸气浪之后,那群贪婪凶残的家伙一阵惨叫,落荒而逃。
原来,真的是乱葬岗里的野狗。
清画害怕地拔足狂奔,想要逃离这里,也分不清方向,完全迷了路。
自己真的不应当任性的。希望,侍卫们听到这里的动静,会赶过来,将自己带回相府。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一个走夜路都害怕的人,是不配走江湖的。
三只受惊的野狗,惊魂稍定之后,难以抵挡食物的诱惑,又重新跟了上来。清画随手捡了一根木棍,转身严阵以待,害怕得浑身战栗。
恶犬已经在逐渐缩小包围圈,前腿伏在地上,随时准备纵身一跃,露出势在必得的得意。
千钧一发,暗器横空,血光飞溅。原本就已经被吓破胆的野狗又是两声惨叫,全都夹着尾巴逃了。
清画顿时欢喜起来,几乎喜极而泣:“大侠?是你对不对?”
四周寂然无声。
她又接连追问了好几遍,不见人影,对方避而不见。
她懊恼地一把丢了手里的木棍,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臂弯里,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像小孩子一样数落。
“呜呜,我就只是担心你的伤而已,大半夜跟了你这么久,都快要吓死了,还差点给野狗吃了。你还爱答不理的......呜呜,算什么侠士?我姐姐才不会认识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朋友。”
越想越觉得委屈。自己一片好心,对方傲什么傲?人不求人一般大,自己堂堂相府小姐,还低人一头怎么滴?
越哭越伤心,眼泪止不住,鼻涕也淌出来了,干脆往地上一坐,跟耍赖似的,破罐子破摔。
有脚步声,向着自己走过来,在跟前停住。
清画慢慢抬起脑袋瓜,黑色的白底儿皂靴,黑色的衣摆,古朴清幽的剑鞘。
再往上,使劲儿仰着脖子,才看到那张狰狞的骷髅面具,在月色下闪烁着银光。
就知道,这人是面冷心热,侠肝义胆,怎么放心丢下自己一个人?
她胡乱地用袖子抹抹脸,可怜兮兮地张口:“我害怕!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过夜路!”
鬼面人的声音很沉,似乎是刻意在改变着自己的声音:“我受伤了,不能送你回去。”
“可你能陪着我啊,否则,那些野狗再回来欺负我怎么办?”
“你就不应该跟着我。”
清画瘪瘪嘴,理直气壮:“可我就是跟了!”
她的胡搅蛮缠令鬼面人看起来有些无奈,以剑拄地,吃力地去一旁坐下,离她有点远。
清画欢喜地擦干净自己脸蛋上的眼泪,顿时破涕为笑,就像摇尾巴的小奶狗一般,颠儿颠儿地凑到跟前坐下。
对方以手拄地,往一旁挪了挪,离她三尺之外。许是牵扯到了伤口,自牙缝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受伤了就不要逞强,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
鬼面人清冷地一口拒绝了,自顾撩开衣摆,挽起裤腿。
冷清画看到,他的膝弯处,果真有伤,鲜血已经将裤腿全都浸染透了,伤口只有一寸多长,但是应当很深。
鬼面人仔细擦拭了手上的剑,将附近的枯枝干草划拉成一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燃并引燃,用火燎了剑尖,消毒止血。然后借着火光,毫不犹豫地伸进了伤口之中。
清画吓得一哆嗦,立即捂脸,不忍再看。
鬼面人紧咬着牙关,从伤口里竟然剜出一块铁片来!
清画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瞧,火光跳跃下,看到他骷髅面具后,已经是大汗淋漓,腮帮紧咬,青筋暴突,充满阳刚坚毅的味道。
鬼面人痛得手直打颤,握剑都有些吃力,想要割断衣襟,一使劲儿伤口痛得变本加厉。
清画忍不住,凑过去,夺过他手里的剑。
“你做什么?”
清画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撩开自己的裙摆,费力地割下一角衣襟来,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他腿上的伤。鲜血淋漓,伤口狰狞,令她的心都跟着颤。
鬼面人没有拒绝。默默地看着她手里小心翼翼的动作。
伤口清理之后,清画从怀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帮他小心包扎上。
火堆很快奄奄一息,清画怀着别样的心思,不想火光引来王府的侍卫,用棍子将火堆拨开熄灭了。然后微微侧脸抬起,眸子里倒影着一片星辉,很纯净,如黑曜石。
“你后背是不是也有伤?”
鬼面人摇头:“区区皮外伤,无所谓。”
“是不是,很疼?”清画眼尖地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习惯了。”
三个字很简单,很干脆,也蕴含了太多的苦涩,艰难,与难熬的过往。
“你经常会为了陌不相识的人奋不顾身吗?”
鬼面人鼻端轻嗤:“别人死活与我何干?”
清画抿抿唇,狡黠一笑:“那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大姐很要好的朋友。”
“错,”鬼面人冷声道:“我只是个罪人而已。”
清画笑盈盈地望着他:“江湖上的人都像你这么奇怪,拒人千里吗?”
鬼面人抬脸,望着广袤的夜空:“你知道什么叫做江湖?”
“当然知道!”清画有些雀跃与向往:“江湖就是劫富济贫的武林豪杰行走的路,生活的地方。”
“错了。”鬼面人一言否定了她的话:“江湖就是指尔虞我诈,波云诡谲,是非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家宅如是,朝堂如是,市井如是,生意如是。这些江湖我都待过,所以,我深知江湖险恶,身不由己。我讨厌并远离江湖,并非江湖中人。”
清画听得似懂非懂:“你说的,与我在书上看的不一样。”
骷髅面具之后,逸出一声愉悦轻笑:“书上都是骗无知小孩的。”
“原来你也会笑!”清画眉眼弯弯地瞧着他:“可我不是小孩,我叫清画。”
鬼面人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笑声:“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
清画有点恼:“我只比我大姐小十岁!”
“你大姐......”鬼面人犹豫了一下:“看起来,她如今生活得不错。”
“那是当然。”冷清欢一直都是清画的骄傲与榜样,提起大姐,便眉飞色舞:“麒王爷对她情深不移,如珠似宝,羡煞了整个上京城。谁人不想做冷清欢?”
鬼面人低沉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是含着和煦春风:“有一种女人,无论嫁给谁都会幸福。她值得任何人敬重与疼爱。”
“那你也喜欢我大姐吗?”
鬼面人浑身一僵,寒气瞬间笼罩,鼻端一声冷哼,费力地站起身来:“我不配!”
清画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触痛了他心里的某个点,顿时有点慌:“对不起,我,我就是......”
鬼面人却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瘸一拐,孤零零的背影分外落寞,声音冷冷地顺着风飘过来:“麒王府的人已经来了,回去做你的四小姐,别再乱跑,让你大姐担心。”
清画往前追赶了两步,心里竟然生出些许不舍:“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不能!不必!”
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疑。
“我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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