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命蛊既然被称为本命蛊,就是因为,息息相连。
假如,冷清欢杀了那扎一诺的本命蛊,那么,那扎一诺也会遭受重创。所以她才会说那夜白心狠手辣,一点也不顾及兄妹之情。
冷清欢没有回答她的话,兄妹二人不过是半斤八两,两人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相互算计呢?只不过,那扎一诺的境遇更令人可怜罢了。
那扎一诺头上冷汗涔涔,知道这一局,自己是彻底地输了。
“住手!”她一字一顿:“我认输就是,我自己收回我的本命蛊。”
冷清欢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同样是在赌,因为,这些铁线蛇已经变异,非但改变了原本的形体,体内也蕴含毒素,自己所说的“易如反掌”不过是虚张声势。她也不知道,自己所配制的药究竟能否快速杀灭锦虞体内的母蛊。
毕竟,所余时间不多了。
那扎一诺终究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香头也在这一刻,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比试结束。
账外,皇帝等人紧张地盯着帐幔,等待最后的比试结果。
他们听不清那扎一诺与冷清欢在里面说了什么。只听到锦虞最后发出的痛呼,认为,这一次,冷清欢怕是输了。
南诏的蛊术对于他们而言,十分神秘。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会在潜意识里无形扩大它们的威力。
很多人已经在按捺不住,等着看冷清欢的笑话。
冷清欢与那扎一诺撩帘走出来。
宫人手脚利落地撤去帷幔,大家的目光立即望向担架上被白布遮盖了身子的人,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并且惊呼出声。
“锦虞郡主!”
怎么可能?
殿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当年麒王府所发生的事情,对于嫁去漠北和亲的公主突然出现在南诏,心存疑虑,并且震惊。
锦虞因为体内养分消失太多,此时精神状态很不好,处于半昏迷状态。
那夜白此时也辨认出来,这担架上人蛊正是差点被自己用皮鞭抽死的婢女,听到众人惊呼,讶异地睁大眼睛。
冷清欢冲着皇帝福身行礼:“幸好没有辜负父皇所托,已经成功解除了中蛊之人身上所中的蛊毒。也极巧,没想到这中蛊之人,竟然是锦虞公主。她辗转流落到南诏,被一诺公主收留,今日跟随使臣队伍一同返回了长安。”
皇帝在锦虞出现的那一刻,虽然表现的不会像别人那样震惊,但是同样也是心潮澎湃。
他已经明白,锦虞便是中蛊之人。
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必然是那扎一诺早有准备,对着清欢实施的攻心之术。
冷清欢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他赞赏地望着冷清欢,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的确是有点多虑了。清欢虽说锋芒毕露,但是她明事理,懂大义,难怪能令这么多人刮目相看。
他一连道了三个“好”字。
那扎一诺主动上前,深施一礼:“愿赌服输,麒王妃医术高明,一诺输得心服口服。所以,主动退出,不会再纠缠麒王爷。”
皇帝老爷子捻须而笑:“一诺公主磊落坦率,敢作敢当,果真名不虚传,巾帼不让须眉。你放心,留在长安,朕一定会为你择一良婿,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那扎一诺没有丝毫的忸怩作态,落落大方地谢恩:“多谢皇上隆恩。”
冷清欢在一旁,将慕容麒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茶盏,提醒皇帝老爷子,可别忘了重要的事情。
这狡猾的老头,适才应下赌约之时,有些话模棱两可,而有些话,可交代得明明白白的。
比如,自己输了,慕容麒的婚事就要交给老爷子做主,却并未言明,赐婚那扎一诺。
而自己赢了,那扎一诺就要给自己拜师磕头!
这老爷子真无耻,对着小辈们耍赖皮,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风范。不过也难怪,当初那扎一诺曾加害过老爷子,就他那小心眼,嘴上宽容大度,心里记仇着呢。
老爷子也是心有灵犀,立即命宫人:“来人呐,给一诺公主准备拜师茶。”
南诏使臣的面色都不太好看,那扎一诺的笑也有点僵。
长安这面的大臣们全都抻着脖子,等着她跪下磕头叫“师父”。她可不仅仅只是个人,而是代表了整个南诏。
适才有多嚣张,这时候就有多狼狈,就像是脸被摁在地上无情摩擦。
冷清欢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公鸡。
那扎一诺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走到冷清欢面前,含羞忍辱,屈膝跪了下去,手里茶盏叮咚作响:“徒儿给师父奉茶。”
真乖。
也真能屈能伸。
如此屈辱的事情,她落落大方,不急不恼,可见这心理素质,绝非寻常人可比。
冷清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微微一笑:“这头我就受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就是你娘,晨昏定省就免了,但要乖乖听话,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欺师灭祖的事情断然不能做,阴狠毒辣的亏心事也不能为,免得给师门抹黑。”
她的嘴毒,听得那扎一诺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简直欺人太甚!
她终究是低估了冷清欢的本事,长安的皇帝老子也太过于狡猾,让自己受此羞辱,反驳不得,颜面尽失。
不仅她心里动荡,殿中在座的,谁不震撼?
这是冷清欢五年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公众场合,没想到就一鸣惊人,制服了尚书夫人与南诏公主,让两人跪在地上乖乖磕头。
最主要的是,人家不是凭借的权势,而是本事。
以前就听说这麒王妃不好招惹,如今五年的蜕变,这个女人貌似更加厉害,浑身锋芒了。
以后,见了这个女人,最好绕道而行,千万别不长眼,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尚书一张脸更是青了又白,几度变色,瞪着身后的李夫人,怒火蒸腾。招惹谁不好,当什么出头鸟?
皇帝心满意足地起身:“今日天色已晚,一诺公主又舟车劳顿,便早些前往驿站歇息。麒王妃会挑选合适的时间为贵国太子殿下医治心疾。只等他身体康复,两国和谈达成协议,朕再给一诺公主另赐府邸择婿大婚。”
那扎一诺与那夜白再次跪谢皇恩。
皇帝深深地望了锦虞一眼:“至于一诺公主跟前的这位婢女......”
一诺忙道:“适才方才得知,她竟然是贵国的锦虞公主。一诺不知不怪,多有冒犯,自然应当放她自由,回到宫中。”
皇帝满意颔首:“如此多谢一诺公主这些年里对她的关照了。来人呐,请锦虞公主回宫。”
立即便有宫人上前,抬着担架上半昏迷之中的锦虞,退出大殿。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全都心知肚明。就凭锦虞今日的出场方式,也可想而知,这些年里,她在这位心狠手辣的南诏公主手中,遭遇了什么折磨。
大家全都有眼力地告退,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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