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听儿臣解释,这次豫州之灾的确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清欢就是为了彻底地清除虫患,这才先行离开......”
“还听他啰嗦什么?还不快点绑出去?三天之内,要是没人可以为你作证,你口说无凭,朕就只能重罚你,也好向着南诏交代。”
皇帝老爷子不由分说,气哼哼地摆手,就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御林军也不敢抗旨,入内就将慕容麒五花大绑了。慕容麒自然也不敢反抗老子,乖乖地束手就擒。
文武百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道应当怎么求情才好。
一个小小的南诏,以前皇帝老爷子就从不曾放在眼里。如今已经投降,老爷子怎么还将他们当盘菜了?打都打了,人都打服了有什么好交代的?不服就接着打呗,反正你家儿子能干。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学刘备摔孩子?
皇帝老爷子还气哼哼地又补了一句:“气死朕了,朕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窝囊的儿子。”
慕容麒被御林军直接推去午门,五花大绑在了旗杆上。
他是真的冤枉,披肝沥胆,舍生忘死地拿下南诏,星夜兼程地赶回来,非但没有见到自己老婆和孩子,还被自家老爹五花大绑在了旗杆上。
而且,老爹分明就是没事找事,用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降书就是降书,南诏人一个兴师问罪的字儿都没敢写。
人家刘备摔孩子,是为了收买人心,他这虚张声势的,又是做给谁看?
大臣们下朝,从午门跟前过,全都低垂着头,揣着袖子,蔫溜溜地过去,然后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揣摩圣意。
毕竟,小金孙从天而降,备受盛宠,孩他爹现如今也是风云人物。这神转折令大家伙全都一头雾水。
慕容麒前一刻还是打马凯旋,春风得意,下一刻就颜面扫地,被人当猴瞧。
他低垂着头,合上眼皮,只当看不着。再加上实在太累,被太阳一晒,有点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大臣们三三两两地散了,就见皇帝老爷子大老远的,就背着手晃悠过来了。当然,皇帝出门,前呼后拥的,派头当然小不了。
老爷子走到慕容麒跟前,停下脚步,瞅瞅高台上被五花大绑的慕容麒,一撩眼皮。
“瞧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慕容麒面对老爷子的揶揄,敢怒不敢言。自己马背上颠簸一天一夜,再加上腹中饥渴,哪有气力?
“请恕儿臣不能给父皇行礼参拜。”
“免了。”
老爷子一摆手,抬脸看一眼高升的太阳,往慕容麒人影下站了站,挑个晒不着的地儿:“父皇今儿事务有点忙,不得空。插个用早膳的功夫,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一个示意,身后太监们立即摆座儿的摆座,递筷子的递筷子,拿上来一个朱漆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搁在了慕容麒的脚下。
肉糜粥和点心喷香的味道就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钻进慕容麒的鼻子里,就像是带了钩子。
慕容麒被感动了,父皇虽说蛮不讲理,将自己不由分说捆起来,但是心底里还是心疼自己的。惦记着自己腹中饥饿,给自己送饭来了。
他低头瞅一眼御膳房出品的各式点心,色香味俱全,瞧着就口舌生津。
皇帝老爷子一撩衣摆,坐到他跟前,拿着筷子,夹起一个珍珠糯米丸子,自顾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胡子一翘一翘,压根就没有搭理自己儿子这个茬儿。
在慕容麒的默默注视下,细嚼慢咽,又吃了两块鸡油卷和牛肉烧麦,吞咽下去,这才开口:“朕昨儿就收到了豫州的信儿,说是清欢三天前就离了豫州,跟那个仇司少一起,先沈临风回了上京。你说,咋还不到呢?”
慕容麒心里酸丢丢的:“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狗屁!”皇帝老爷子塞进嘴里一口粥:“人家一路游山玩水的,不心急!就你这个没出息的,跟火烧屁股似的,连夜往回赶。”
慕容麒没吭声,自己的确就这点出息了,爱咋咋滴吧。
“朕早就调查过那个仇司少,年轻风流,英俊多金,任是哪个女人见了,那也会动心。我要是清欢啊,也找个借口溜了,回你跟前做什么?只会舞刀弄棒,带兵打仗,又笨又憨,不会哄女人开心。”
老爷子用筷子指点着慕容麒,一通挖苦。
慕容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优越感,被他击打得粉碎。
“清欢不是那种人,她与仇司少之间一清二白,不过是寻常交情。这次离开,也是忧国忧民,为了抗疫赈灾一事。等到忙完,自然就会回京。”
“傻小子做梦娶媳妇,说的就是你。”老爷子搁下粥碗,挑了两根红油耳丝,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夫妻相处之道,好比东风压西风,谁用情最深谁被制,要占下风,你压根不懂。这冷清欢桀骜难训,要想让她彻底回心转意,对你死心塌地的,必须听父皇一言。”
“父皇什么意思?”
“咱爷俩合着唱一出苦肉计,好生杀一杀冷清欢的锐气,让她日后有个怕头。”
让我胳膊肘往外拐,跟你一块算计媳妇?慕容麒想也未想,毫不犹豫地摇头一口拒绝了。
“不用。”
“不用?”老爷子一听就急了:“你要是不听我的,日后由着冷清欢嘚瑟,一辈子都要乖乖地听她的话,粑耳朵。”
“我们之间这五年的悲剧,就是我不听清欢的话酿成的。正如父皇所言,儿子太笨,太憨,有清欢在儿子身边,犹如明镜,听她的话,儿子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我觉得,自己对她亏欠太多。日后,非但要疼她,宠她,还要懂她。为什么要玩苦肉计,让她心疼,我自己肉疼呢?夫妻之间非要较劲儿争个高低做什么?”
一席话反驳得老皇帝哑口无言。
“你是不听父皇的话了?父皇都是为了你好!”
不是不听,是您老管得太宽,我们两口子好不好,您怎么也要插上一脚?
慕容麒敢想不敢说:“请父皇恕罪,儿臣只是觉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清欢以我为夫,我自当也以她为天。”
老爷子吭哧半天,也就憋出了一句话:“瞧瞧你这点出息,果真不堪大用!完喽,完喽,没救了。”
气呼呼地一摔筷子:“不吃了,堵心!”
转身走了两步,一扭脸,见慕容麒压根就没有悔过之意,反而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脚底下的点心一脸馋相。
老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吩咐太监:“愣着做什么?收走,留下来给他上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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