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菡垂目望着自己的指尖,窗外光线反射晶莹的光。
软的。热的。
一擦而过的感觉很清晰。
傅瑜君自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歉声道:“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碰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关菡面不改色接过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润湿的指尖。
只是件小事。
关菡视线在指尖停留了几秒后便移开了,把这事抛诸脑后。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碗筷偶尔碰撞到一起的轻微响声,关菡吃得快,把碗筷放下,说了声便去电脑前盯着了。热搜降得差不多了,但后续还是要再盯一阵子,才能确定彻底平息。
关菡刷了几个页面,转了转脖子,视线不经意落到傅瑜君身上,她坐姿端正,手里端着小碗,拿筷子的动作很标准,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细嚼慢咽,赏心悦目。
冬日的阳光自落地窗后投进来,白皙肌肤通透得像上好的暖玉。
……乖乖巧巧的。
关菡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傅瑜君抬起头,冷不丁和她对上了眼神,关菡心头蓦地一跳,偏头重新看向电脑,指尖在鼠标轻点,制造出的响声就好像她一直在忙碌。
傅瑜君说:“我吃完了。”
关菡颔首:“那你先回去吧,中午的饭谢谢你。”
傅瑜君道:“可是我困了。”
关菡一滞,下意识满足她的需求,于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墙壁,蹙眉道:“但我这里没有休息室,要不我送你回去睡觉?”
工作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工作群里有人在盯,她只要偶尔关注就行。
傅瑜君摇头。
昨天关菡加了一晚上班,要是送她回家她肯定又忍不住想折腾她。她也不想总是缠她,可是不缠着,以关菡的性格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傅瑜君向她勾了勾手:“你来。”
关菡:“?”
“来。”傅瑜君坐的长沙发,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
关菡一边想“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一边走过来坐下,看着她。
傅瑜君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粉色的礼品盒,拉过关菡的手,放到了她的掌心,眼睛亮亮的,说:“送你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关菡条件反射回了她一句,整个人还有点蒙圈。
过年前,傅瑜君曾经给团队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都是用了心的。男生有抽烟的得到了zippo打火机,不抽烟的二次元宅男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手办,女生有的是限量香水,有的是新色号口红等等,约等于量身定制,关菡的少女心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所以傅瑜君封了一个最大的红包给她,谁不喜欢钱呢?
傅瑜君的团队人不多,但也绝不算特别少,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喜好,分别送礼物,得是多细心的人才能做到。
她身为大牌,根本没必要做这些,特别是那个收到手办的男生,拆开礼物的时候差点哭了,他一直想去秋叶原买,打算攒个年假明年下半年去,没想到傅瑜君替他提前实现了。团队的人把这事在公司一说,引得其他人纷纷羡慕,怎么就没跟这么好的老板。
团队的人表示和她共事非常舒适,脾气温和,耐心周到,从来不耍大牌,简直要把她吹到天上去。
这也是关菡对傅瑜君的印象一直在“端庄沉稳细心体贴”和“作天作地小妖精”之间反复横跳的原因,甚至怀疑她是个人格分裂。
傅瑜君打断关菡的走神,轻声催促道:“快拆呀。”
关菡把礼物拆了,是一个独角兽的钥匙扣,入手冰凉,通体银白色,像是用某种特殊工艺制作的,精致漂亮,眼睛则是晶蓝色的水钻,折射出细碎的光。
一般的独角兽玩偶或者钥匙扣都会做成可爱的粉色,关菡家里的那个就是。
傅瑜君道:“我让人特意定制的,挂在钥匙上不会引人注目。”看到了也只会说好看,不会觉得关菡私底下竟然喜欢这么少女的东西,崩人设。
“有心了。”关菡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扣,难得局促道,“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准备了啊。”
“什么?”
傅瑜君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昨天晚上,你来接我,我很高兴。”
关菡惭愧摆手,回忆起昨晚的闹剧还是觉得十分荒唐。
傅瑜君伸手过去,将关菡握着钥匙扣的手一并包在掌心,低低地自责道:“对不起。”
关菡抬头。
傅瑜君更加诚恳地说:“昨晚是我一时冲动,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但我刚见到你你就要跑,情急之下才会用喇叭喊你,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加班。”
关菡都没空去想她前一句话的深意,听到她这么认真地道歉,直接道:“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
傅瑜君即使不接电视剧,接的商业资源就足够养活一大帮人了,一个傅瑜君的价值,顶得上几十个关菡前艺人那样的新人。
关菡作为经纪人是要在傅瑜君的收入里单独抽成的,换言之,她从傅瑜君手上拿了丰厚的薪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加一天班算什么?就算让她连着加一个月的班,她都甘之如饴。
而且傅瑜君除了生活上有点作,老是缠着她这个那个,工作上却一点毛病没有,她有实力有人脉,一个人带飞整个团队,包括关菡,跟在她后面都有点躺赢的感觉。
她的私生活也干干净净,品德过关,职业素养过硬,从没爆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黑料,比起某些艺人品德有亏,像埋着定时炸-弹在身边,提心吊胆的经纪人,关菡每天都能睡个好觉。
关菡越想越觉得,黏糊一点娇气一点,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她应该再多惯着她点,好抵消自己抱上艺人大腿躺赢的愧疚感。
傅瑜君又说:“还有一句对不起,是替我的粉丝道歉,我看到她们骂你。”
关菡笑了。
她主动反握住傅瑜君的手,温声道:“你在圈里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明星团队就是负责挨骂的,不管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横竖都要挨骂,理由各不相同罢了,我从不在意,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娱媒报道绯闻不全是傅瑜君的锅,除却昨天的高调“示爱”,上回被拍的共用吸管,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同性朋友间用同一根吸管,并不是值得关注的大事,只因为她是公众人物,所以她的隐私就被无限放大,曝光于众。
娱媒喜欢标题党歪曲事实博关注,网友热衷吃瓜,不管真假,流量时代,话题为王。没有人问过艺人本身愿不愿意被报道,尤其是傅瑜君这样不靠流量的实力派演员,并不需要这样的关注,她其实和关菡一样,无辜的受害者。
关菡用一整套逻辑说服了自己,傅瑜君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清清白白弱小可怜又无助。
傅瑜君嘟囔了句。
关菡:“你说什么?”
傅瑜君看她一眼,小声道:“你今天和我说了好多话。”
关菡不禁又笑了。
“我不是每天都和你说很多话吗?”不说她也会缠着自己说。
“不一样。”傅瑜君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怯弱表情,再次小声道,“你今天对我好温柔。”还主动牵了她的手。
关菡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用“温柔”形容她,怪怪的,甚至有点想笑。
但她今天笑的次数多得让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心慌,所以她忍住了笑,抬手摸了摸傅瑜君的头,轻声柔和道:“因为你今天很乖。”
话音刚落,关菡便微微一怔。
她看到傅瑜君耳朵和脸全红了,山火燎原似的,一直蔓延到雪白脖颈,整个人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秒变纯情少女的傅瑜君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害羞地低下了头。
关菡:“???”
她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难道是因为摸头?
关菡手指轻动,又揉了揉年轻女人的脑袋。
傅瑜君依旧没抬头,耳垂红得就要滴出血来。
关菡差点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三岁的幼儿园小女孩?
傅瑜君不常折腾自己的头发,发质很好,乌黑直顺,又细又软,关菡的指缝在她长发里梳过,一直柔滑地顺到背后,她感觉掌心下贴着的那段背脊倏地绷紧。
傅瑜君霍然起身,顶着张通红的脸道:“我去趟洗手间。”
关菡悬在空中的指节微蜷,怅然若失一闪而过,她说:“去吧,需要我陪你吗?”
傅瑜君恼羞成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关菡好整以暇,惊讶地反问:“原来你不是?”
傅瑜君哼了声,走了。
洗手间里水龙头打开,纤长修白的指节被冰冷水流包裹住,汩汩地往下流。
傅瑜君用一次性擦手巾将手上的水吸干,冰凉的手贴上自己滚烫的双颊,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中闪过由衷的羞和恼。
怎么突然就……没办法控制了呢?
热气上涌,傅瑜君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缕红霞便摧枯拉朽地烧了过来,她的心都是烫热的,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呼出来的气体也是烧灼的。
她再不离开,恐怕都会情不自禁地吻对方,尤其关菡的手还不老实,一边握她手,一边摸她长发,不知道姬佬这两个地方都很敏感吗?直女肆无忌惮。
傅瑜君回味了一下被摸头的感觉,再一看镜子里嘴角咧到耳后根的自己,用力甩了甩头,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关菡在办公室等了许久,不见傅瑜君,怕她出意外便出来找她。
两人刚好在洗手间门口撞见。
傅瑜君脸色如常:“嗯?”
关菡说了句:“没事就好。”
换在以前,傅瑜君肯定要顺杆爬地来一句“你关心我啊?”但她现在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暗涌,实在不敢再引火烧身,便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关菡眸色微讶。
她又分裂了?
重新回到办公室的傅瑜君以防万一和关菡分了两个沙发坐,关菡本该求之不得,却涌起难以察觉的失落。她给傅瑜君倒了杯白水:“放假了没买牛奶,将就一下。”
傅瑜君点点头。
“有劳。”傅瑜君在心里琢磨事情,接过水杯的时候下意识彬彬有礼地说了句。
“……”关菡说,“你正常点说话。”
傅瑜君:“……下次给我买。”
关菡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放松多了。
傅瑜君眼角抽了抽。
这就是近来调-教的结果吗?
如果有别的办法,傅瑜君也不会选择剑走偏锋的方式。关菡是真的直,也真的冷漠,一心只有完成工作,如果她用自己在外的完美形象展现给她,她相信关菡除了公事公办待她,不会多分给她一丝眼神。她再好就什么用,关菡不看她,不会去发现她,更不会喜欢上她。
傅瑜君以自己识人多年的经验确定:她就是那样的人。
就像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电影里最吸引眼球的不是没有缺陷的好人,而是有人性闪光点的坏人。如果不是这样,今天关菡不会因为她的“乖”牵她的手,也不会摸她的头,不会对她温柔以待。所以她要哭要闹,要缠要作,要关菡操心她,放心不下她,要她时时刻刻记挂自己,要让她的眼睛里有自己出现。
只有她看到她了,她才愿意多一点耐心,用她自己的眼睛,而不是经纪人的眼睛去看她。
她会发现:她其实长得还不错,算得上漂亮,身材过得去,该有的都有,还洁身自好,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能和所有人处好关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时可以给她逗乐解闷,会花心思研究她的喜好,会对她很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关心她。
也许有一天,关菡能想明白,她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源于喜欢她。
傅瑜君黯然垂眼。
关菡看着双手捧着水杯,垂眸不语的傅瑜君,忽然觉得心口说不出的发堵,她想摆脱这种无力的感觉,遂主动开口到:“你在想什么?”
傅瑜君抬眸笑笑。
现阶段她必须接着扮演持续性娇蛮不懂事、偶尔闪光一下的小作精。
傅瑜君抿了口水,单手大拇指摩。挲着水杯,道:“我是在想,关于我的公关方案,是不是可以换一换?”
傅瑜君是个省心的艺人,危机公关约等于无,这半年来唯一算得上事儿的就是和关菡的绯闻,一次共用吸管,一次喇叭示爱,关菡都是雷厉风行地解决了。
关菡疑惑地看向傅瑜君,不太相信以她的作劲儿能出什么好主意,但还是问了句:“换什么?”
傅瑜君说:“说我们俩是好朋友。”
关菡道:“现在的公关方案就是这样的。”两个女人被拍到,说是朋友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除非被拍到接吻和床-照的雷神之锤。
傅瑜君道:“我说的和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我和文殊娴逛街,会有人说我们俩谈恋爱吗?就算我用喇叭喊她,会有人觉得我在示爱吗?”
关菡眯眼。
傅瑜君自问自答:“不会。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俩是好姐妹,而她的粉丝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骂我吸血,蹭她热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粉丝骂我她就骂粉丝。”
“所以?”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我亲自下场,盖章我们是朋友。”傅瑜君面沉似水,“如果再有我的粉丝骂你,我就骂回去,直到她们再也不敢说你为止。”
“不行!”关菡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傅瑜君目光微沉。
关菡无暇去想为什么此刻的傅瑜君给她的感觉那么陌生,只是坚持道:“不行,我是你经纪人,你为我下场?圈里没有你这么干的。”
傅瑜君在城府深沉和小作精之间无缝切换,胡搅蛮缠道:“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吗?昨天晚上你还说喜欢我,今天就变成了经纪人和艺人。”
“这是两码事。”
“就是一码事!”傅瑜君就差在沙发上打滚了,说,“我不管,反正我就要下场,有本事你把我微博收回去,下次采访你把我嘴缝上,只要我能说出一个字,我满天下嚷嚷!”
关菡:“……”
以为她能乖多久,上个洗手间的工夫,又故态复萌了。
关菡闭了闭眼,语重心长地打算讲道理:“你听我说……”
傅瑜君熟练地捂起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无限循环。
关菡给她念得耳朵起茧子,像是一千只蜜蜂嗡嗡嗡,她看着傅瑜君那张不停开合仿佛念魔咒的小嘴,手捂了上去。
傅瑜君一边可惜她怎么不用嘴堵,一边听话地住了口。
犹豫了半秒,还是没有伸出舌头舔她的掌心。
过犹不及。
她的嘴被捂住,两只眼睛笑得弯起来,像一对月儿牙,亮晶晶。
倒是关菡,被掌心异乎寻常的柔软触感弄得愣了下。
傅瑜君嘟起嘴。
关菡掌心像是羽毛拂了下,触电般收回手。
“别闹。”她色厉内荏地挤出一句。
傅瑜君乖乖地“哦”了声,盘腿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关菡:“你说的方案我不会同意。”
傅瑜君又哦声:“没事,我用不着你同意。”
关菡:“……”
傅瑜君笑眯眯:“反正你抽我的分成,得给我办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到秦总那儿理论,我也是有底气的,她拿的分成更多。我堂堂大牌,放弃开工作室来给你们打工,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么?”
关菡:“你敢。”
傅瑜君笑着不说话。
关菡绝望地想:她真的敢。
傅瑜君肩膀晃来晃去,懒懒地道:“你不觉得这么公关很浪费钱吗?我下场,你只要把这波熬过去,以后就是一劳永逸。想一想,我们俩还有四年半的时间要合作,以后亲密点的情况多的是,难道次次你都要澄清,我们俩只是好朋友?别跟我说等我脱单,你放心,咱们俩合约期内,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找男朋友的。”
关菡张开的嘴闭上,微微睁大眼。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傅瑜君趁机试探她:“你会吗?”
关菡摇头。
傅瑜君指指自己,指指关菡:“女未婚,女未嫁,还都年轻貌美,形影不离,每次澄清都只有公司出面,没有我本人下场,不是摆明了落人口舌吗?”
关菡发现自己快被她说服了。
傅瑜君道:“不如坦坦荡荡,让他们拍让他们传好了,你不要浪费钱澄清。我们清清白白好朋友,我们怕谁?网友迟早会腻的,到时候就像我和文殊娴一样,说不定网友还会祝福我们。”
关菡表情松动。
傅瑜君趁热打铁道:“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用大喇叭喊人这样过分的事情,包括类似的会上热搜的行为,在外面最多牵牵手,挽个手臂,最大最大尺度不会超过文殊娴和崔佳人。”她眼巴巴瞧着关菡,软下声音,“行不行?”
文殊娴和崔佳人可是在外面亲过嘴的,虽说是直女的嘴对嘴。
关菡脑子有点乱,但谨防着她的语言陷阱,慎重道:“我考虑一下,你常常说话不算话。”
傅瑜君噘嘴道:“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
关菡道:“三岁小孩儿才写这个。”
傅瑜君捏着嗓子道:“讨厌,人家今年明明只有两岁半。”
关菡给她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嘴角含着不自知的笑意,去办公桌给她拿了纸笔过来。傅瑜君从沙发下来,蹲在茶几旁写字。
飘逸洒脱,苍劲有力,相当漂亮。
关菡用的是普通的黑色水笔,她写来笔锋凌厉,不知道比关菡的字好看多少倍。
傅瑜君在保证书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另一种字体,形体娟秀,俊逸自然。
关菡想起网上粉丝说她琴棋书画皆通的事,她在资料上看过,但没有深究,她一个演员,不需要卖弄这些才艺博眼球卖人设。而且关菡一直觉得,肯定有夸大,光看那么多谎报身高的就知道了。都现代社会了,会下围棋的都没几个,别说其他。
琴、书她都见过了,很拿得出手,或许没有夸张?
“你会下棋吗?”关菡把保证书对折收好,鬼使神差地问她。
“略通。”
关菡凝眉,琢磨什么叫“略通”,会个五子棋、飞行棋是不是也叫“略通”?
傅瑜君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脑袋里灵光一闪,傻啊你,这么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说什么略通!
傅瑜君立刻道:“我会象棋、国际象棋、围棋、军旗、跳棋、将棋,围棋最好,将棋最差。你喜欢什么棋,我可以现学。”
关菡不管她最后一句,只当小姑娘又调皮,问:“将棋是什么棋?”怎么听都没听过。
傅瑜君道:“就是日本象棋。”
关菡不明觉厉,干脆一块问了:“那你会画画吗?”
傅瑜君:“花虫鸟兽,山水、人物都会一点,但我学的是国画,也就是毛笔画。”
关菡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你学这么多不累吗?”
傅瑜君谦虚道:“还行,我爸妈熏陶的,小时候没觉得,长大后才发现会的东西比别人多很好。”
关菡腹诽道:那你还这么缺爱?
傅瑜君探出一只小爪子,在关菡的温柔边缘试探道:“我会这么多才艺,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关菡不解道:“你又不是给我学的,为什么要我给奖励?你小时候爸妈没奖励你吗?”
傅瑜君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没有啊。”
远在千里之外的傅家双亲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关菡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傅瑜君在她心里又有了一个具体的面貌,小小的傅瑜君,每天努力学习琴棋书画,手都磨出茧,洗笔的水池都染黑了,捧着她的书法和画去向父母要奖励,傅爸爸傅妈妈冷着张脸对她说:才做到这样就想要奖励吗?继续练!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始终没有达到父母的要求,也从来没有得到一句来自家人的肯定和夸奖。
好惨一个傅瑜君。
关菡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傅瑜君的头:“乖,你很棒。”
傅瑜君红了脸。
她怎么又摸自己头,可是好舒服。
但“你很棒”是什么鬼?夸奖吗?怪怪的,但也安心受下吧。
两人默默地温情了片刻,关菡去关办公桌的电脑,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刚才她还说困,结果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时间流逝得不知不觉。关键关菡还不觉得她烦,一定是因为今天的傅瑜君懂事又惹人怜爱。
傅瑜君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关菡以为自己没听清,她这么娇气还会自己开车?
“你说什么?”
傅瑜君把桌上的保温饭盒装回袋子里,包包挎到肩膀上,道:“你不是一夜没睡吗?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家,你的车放公司总没关系吧。”
关菡闭上眼,再睁开,瞪大眼,不是做梦。
见鬼了?
傅瑜君拧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自己回去。”
傅瑜君冲过去抱住她。
“让不让我送,不让我送我就不让你走。”
“……让。”关菡叹了口气。
傅瑜君开的车意外地很低调,黑色的沃尔沃,关菡提心吊胆地坐上去,发现对方车技也不赖,不像是新手。
黑色车身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天边的云层泛着亮,晚霞一点一点地挣脱跳跃,绚烂的光映进车窗,照得车里面亮堂堂的。
天底下有傅瑜君不会的事吗?关菡忽然想道。
她回忆在办公室的对话,蓦地道:“你会五子棋吗?”她好像没列举?也不排除因为太简单所以没有列。
傅瑜君差点一脚踩了刹车。
“不会啊。”她旋即自若回答。
关菡狐疑道:“真的?”将棋都会,没理由五子棋不会啊。
傅瑜君偏头冲她一笑:“你猜。”
“假的。”
“答对了,想要什么奖励?”
关菡才不要奖励,也许是前方的晚霞太炫目,也许是车厢里氛围正好,关菡眯了眯眼睛,随口问道:“你有不会的事情吗?”
傅瑜君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有啊。”她静了两秒,说。
“是什么?”
傅瑜君余光向旁边看,关菡已经侧头去看窗外了,她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的样子。
傅瑜君自嘲地勾起唇角。
最无力的事情,大概是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吧。
安静了许久,她方笑着开口。
“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说的秘密——我喜欢你。
等秘密说出口,关小菡非得主动让老傅亲喝八八六十四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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