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贼虽可恶,然现在的关键还是救出修吾先生,我们要让朝廷知道,修吾先生杀不得!杀之便是与天下人为敌!”
一处会馆内。
当吴昌时等举子在确定周围皆只是自己这些加入各类可靠文社的士子后,举子吴昌时就先痛声疾呼起来。
而董廷献也跟着响应道:“没错!既然陛下不听我等之言,那我等只能不顾体统!如牧斋先生所言,这种时候只能效仿英庙朝之义士,当为诛国贼而冒死罪!我决定去锦衣卫诏狱,亲自救出修吾先生,厂卫等朝廷鹰犬除非真的要与我等读书人为敌,而无辜杀死我等,否则就不要阻拦我等救出修吾先生!总之,要死,就和修吾先生一道赴死!要生,则与我天下士林一道同生!”
“可有与我同去锦衣卫诏狱救出修吾先生者!”
董廷献说着就站在了桌子上号召起来。
“去!”
几个文社的带头举子响应了起来。
而这些带头举子这一响应,其他士子也纷纷跟着响应。
一时间,便果然有一大群士子浩浩荡荡地往正阳门西北位置的锦衣卫诏狱而来。
值守的锦衣卫一见这么多士子赶过来忙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刀把,纷纷看向负责值守锦衣卫的百户吴孟明。
吴孟明知道读书人不好惹,一个个皆是鼻孔朝天之辈,不像百姓,对官府什么的有敬畏之心,也特别能胡搅蛮缠,善于鼓动舆论,蛊惑人心,所以,他也不敢小视,立即命人立即去转告锦衣卫堂官与负责厂卫事务的厂公魏忠贤。
但就在吴孟明吩咐人去通禀自己上差不久,他就看见这些读书人直接就往自己的锦衣卫大堂里冲。
吴孟明见此不得不伸出手拦住这些人:“诸位!这里是锦衣卫大堂,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的,请回吧!不要弄得大家都很难看。”
“滚开!我们的先生在里面,我们要救出我们的先生!”
董廷献气昂昂地朝吴孟明吼了一句。
“我们不管你们先生是谁!这里是锦衣卫大堂,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的,没有圣旨,除非是厂卫堂官,否则你们谁都不可以进!”
吴孟明也不得不严肃地说了起来,且直接将这董廷献一撞,就将其撞在了地上。
“奸贼!与你们拼了!”
这时候,董廷献咬牙说后就起身大喊道:“诸位可还记得当年英庙朝我文臣士大夫于朝堂上殴死王振同党的事吗,诸位可还记得当年景文公(李梦阳)持金瓜打不法勋贵之旧事吗,但凡有血性之人,岂能受这些宵小侮辱!”
说着,这董廷献就突然一拳朝面前一锦衣卫打了过去。
一时间,这些来锦衣卫闹事的士子就真围殴起眼前这十来个锦衣卫来。
吴孟明见此立即拔出了刀,大喊了起来:“你们这是无视王法!”
“吴百户!”
这时候,掌锦衣卫的左都督骆思恭这时候突然从外面走来,且突然喊住了吴孟明。
吴孟明见骆思恭过来,便忙走了过来,急声道:“都督,您看,他们大闹锦衣卫衙门,扬言要殴杀我们!”
骆思恭这时候忙大喊了一声:“诸位且请罢手!否则,将被视同谋反。”
骆思恭这么一喊,这些士子才渐渐停手。
吴昌时和董廷献等朝骆思恭看了过来。
吴昌时看了他身着的蟒服一眼,便问道:“敢问可是骆都督?”
骆思恭点头:“正是。”
然后,骆思恭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权阉乱政,构陷忠良,竟不惜污蔑我修吾先生谋不轨,我等是来救出我们先生的。”
吴昌时回了一句。
骆思恭没有回应吴昌时,而是看向这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有两人似乎已没气息的锦衣卫,不得不转头对吴孟明吩咐道:“将弟兄们都扶下去,请人医治!伤的每人陪银子五百两,出事了的,每人赔银子一千两,算我个人的,待会你来我家里取银子。”
“是!”
吴孟明回了一句,又道:“可是,都督,这事。”
吴孟明话还没说完,骆思恭就瞪了他一眼。
吴孟明只得闭嘴。
“好的很啊!竟敢在这里来撒野了,你们这些人不好好读书去,来这里闹什么,真要造反吗?!嫌前些日子在都察院闹得动静不够大,真以为咱家会像都察院那帮家伙一样由着你们胡闹?!”
这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田尔耕等锦衣卫官员陪着魏忠贤赶了来,而魏忠贤则人未到斥责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杨千户,将这些闹事士子全部抓入诏狱,待请皇爷处置!”
魏忠贤斥候后就再次吩咐了起来。
也跟着魏忠贤一同赶来且带着五百锦衣卫校尉来的杨寰见此立即回了一句:“是!”
“慢着!”
但这时候,骆思恭突然大喊了一声。
杨寰不由得看了骆思恭一眼。
骆思恭则也吩咐道:“杨寰,先暂时把这里包围起来,不得放走一个,但也不必押入大牢。”
“这个。”
杨寰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骆思恭则冷声问了起来:“怎么,本指挥使指挥不动你了吗,你别忘了,把你从边镇调回京城的是谁帮的你!”
杨寰只得回道:“自然是都督。”
“先把所有闹事士子围起来!留待皇爷发落!谁擅自离开,就杀谁!”
杨寰也是没法了,平时养病不管事的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突然管起事来,他也不知道是该听东厂提督魏忠贤的还是该听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骆思恭,只能说等皇爷发落,反正大家共同的主子是皇上,等皇上发落总是没错的。
“是!”
一众锦衣卫就立即把锦衣卫大堂围了起来。
吴昌时和董廷献看了骆思恭一眼。
骆思恭也说道:“诸位还是请不要擅自离开,否则你们这就是必死之罪!”
“已经是必死之罪!锦衣卫大堂也是能闹的?先是五百多举子闹都察院,要联名上疏,救一个大逆不道之徒!如今又来上百人要强闯锦衣卫大堂,咱家也没想到你们这些人会这么猖狂到目无法之地步!闹都察院可以视你们不知情在喊冤,但强闯锦衣卫就等同于造反,目无朝廷!”
魏忠贤冷笑着说了起来,一边后退着一边说着,然后笑道:“当然,咱家现在明白了,不是你们这些人猖狂,是锦衣卫里有了对皇爷不忠的人!”
魏忠贤说完就看向了骆思恭:“骆思恭,你以为你收买了锦衣卫人心就能对皇爷不忠吗?!咱家告诉你,这天下没人可以收买人心,只有皇爷才可以!”
魏忠贤说后就立即上马而去。
田尔耕见此不由得劝起了骆思恭:“左都督,厂公毕竟是。”
田尔耕还没说话,骆思恭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田尔耕这么快就改换门庭了?让你从一个膏粱纨绔子弟坐到这个位置是老子不是他魏忠贤!忘恩负义的!”
田尔耕不好答话。
这时候,骆思恭也看向了从诏狱里出来的北镇抚使许显纯:“还有你许显纯,别忘了是谁当初保的你们!”
“左都督,这事要是让皇爷知道了。”
和许显纯一起出来的孙云鹤也不得不说了起来。
“杨寰说得对,这件事只能等皇爷发落,而不是由他魏忠贤发落。”
骆思恭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锦衣卫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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