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大一小两人乘出租车到火车站附近,我找了家距离火车站大约有近五百米左右的“猫空咖啡厅”,这是一家通宵营业的在本市很著名的连锁店,带着倪朵朵走了进去,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然后仔细的对她说:留在这里等我我不回来,你自己不要轻易走不要打电话,不要和人说话,不要乱走我不回来,你最好连厕所都不要上
留下她,我出门步行朝着火车站走去。
南方的冬天夜晚,其实并不算太冷。但是我此刻却感到了一丝骨子里的寒气。天上没有星光,城市里浑浊的废气下,往上看去,好像天空是灰蒙蒙的,尢其是城市的灯火之中,天空灰得有些让人绝望的味道。
我苦笑,忍不住把身上的外套拉紧了点,可还是觉得心里很冷。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路上没有行人,直到火车站的售票处,周围的人群才多了起来。
一排窗口只有三分之一还亮着灯,三三两两的还有人在排队。候车大厅里,长椅子上躺着很多旅客,有的靠着,有的干脆脱了鞋子当枕头在睡觉。甚至有的地方,喧嚣地上都躺着人。还有人挤在角落里吸烟。
远处检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靠在椅子上打盹,另外一个则在看报纸杂志。灯光昏昏的,让人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我站在电子列车表前仔细的看着车次和时间。
我甚至连目的地都还没有想好去哪里我的目的很简单,找一个最快离开南京的列车,甚至去哪里,随便
我一面看列车表,一面小心仔细的看着周围有没有可疑地人。
尽管我认为,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我,毕竟他们需要先查到我地身份。才会来追杀我可是我依然保留了充足的jing惕在这种逃跑游戏中。任何地小心,都绝对不是多余的
身边不时有一些黄牛围过来问我去什么地方,努力的兜售他们的火车票,还有一些开黑车的长途拉客车也在找我搭讪。
我都没搭理,只是冷静地在列车表上寻找
终于,我选定了一个目标:二十五分钟之后,有一辆开往上海的列车。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一班了。
走到售票窗口,售票员用生硬的语气告诉我,硬坐票没有了,我想了会儿,买了两张站台票。决定先进站,然后上车补票吧,能离开就好
我交钱的时候,忽然发现左侧似乎有人朝着我这里走过来,我心里一动,假装数零钱的时候,偷偷地用余光看了一眼。
两个男人,穿着灰sè地外套,平头,手里没带行李。站在大约距离我十步左右的距离,似乎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我。
我心里一突,立刻jing惕起来同时察觉到另外一侧还有一个男人也在冷冷地看着我,正在仔细地核对我的相貌
我立刻心里冒出一股寒气来,柜台上的零钱一把拿掉,然后掉头撒腿就跑
两边人看见我跑了,立刻不在犹豫,左边的两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朝着我猛追。右边的那个男人一边跑一边大叫什么,距离太远我没听清楚,正想往出口冲,却老远看见候车大厅的口里一下涌进七八个男人,有的穿着黑衣服,目标很明确,朝着我奔了过来
我毫不犹豫,立刻掉头,不敢往外,反而一头朝着检票进站口冲了过去。
一时间大厅里人仰马翻,由于大厅里地面上坐着躺着很多等候列车的旅客,地面上甚至只留下的很小地一些插脚的地方,后面乱哄哄的跑进来这么多人,一下子就绊倒了几个,引起了一些争执,好几处都发出了惊呼,伴随着痛叫和怒骂。我只是闷头冲进进站口,那个在看报纸的工作人员,似乎想站起来阻截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然后我一手撑
开栏杆,身子好像跨栏那样从上面翻越了过去
旁边的值班室里,有车站的值班民jing还有两个带着袖章的保安冲了过来,我也不管,只是悄着朝着车站跑,后面两个家伙追得很快,我们就这么一先一后冲进了火车站里得地下通道,一路上我撞到了两三个拖着行李慢走旅客,有一次差点摔倒。踉踉跄跄跑出了几步,撞在一个卖饮料和小吃的推车上,这时候后面的一个人已经追到我身后了,这家伙跑得极快,和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了一定距离,我借着撞倒的势头干脆往地上猛的一蹲,后面这人刹不住,直接从我身上绊了过去,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我起来继续往前,用力推开那个想抓住我胳膊不放的信贷员,然后沿着月台一路往前冲
这时候后面的追杀的人已经有一些被车站的jing察和保安拦住了,我看见前面还有两个保安要拦我,干脆咬牙,从站台上一步跳到了铁路上,然后冲到对面站台。
车站里很从人都在远远的围观,还有车站民jing吹的哨子声音,尖锐刺耳我穿越站台,一头钻进地下通。然后朝着旅客出站口跑去,刚过一个转弯,忽然看见前面一条腿伸了过来,我一个不防备,绊在上面,踉跄摔了出去,身子一震,当时也不知道是哪儿疼不还是那儿麻,根本就顾不上了,只是第一个念头,倒地之后立刻翻身过来,却就看见一个人举着一根铁棍朝我脑袋砸了下来。
我抬手举着手里的包去挡了一下,铁棍打在我的手指上,钻心地疼,立刻整只手掌都失去了感觉,我闭上眼睛抬腿踢了过去,踹在对方小肚子上,然后翻身跳起来,狼狈逃窜。
前面的列车出站口灯光在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要拦我。我连跑连掏出腰间的刀,脸上沾着血,狰狞地吼叫:让开让开
两个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都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半步他们一个月不过千把来块,犯不着和我拼命。
我想对了,来不及走那个弯弯绕绕的栏杆通道,直接从上面翻了地去,最后翻的那下身子有些发软,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钻心地疼,咬牙拼命站了起来,后面已经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我感觉裤子里湿漉的,我猜测,膝盖肯定出血了,而且流的很多,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冲进在外面举着牌子等接人的人群中了。
几声尖叫,人群下意识的给我让开了一条道来,我就这么一路从出口冲出了火车站。
继续用这种冲刺的速度跑了好几百米,我已经有些疲惫不堪,脚下发软,膝盖摔的地方越来越来越疼,肺部呼吸也有些来不及了,一下一下的,灼热刺痛让我无力支持。
夜晚,城市路人稀少,我就仿佛一只丧家犬般逃窜,幼稚病地拐进了路喧的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我靠在墙壁上,终于无力支撑,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这是一条背光的小胡同,而且是死胡同,估计是常年照不到阳光,地面有些湿漉漉的,墙角还有些可疑的滑腻,也不知道是青苔还是别的什么,胡同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些尿蚤地气味,我心里无力地苦笑,一定是有些来不及找厕所的人常在这里方便。
尽管我知道地上肯定很脏,但是我现在真有些站不起来,肺部好像在灼烧。人在紧张的时候,脑子里反而会不由自主的蹦出一些最离奇的念头。我悲哀地想:妈的,老子现在身体真的不如从前了,才跑这点路就喘成这样,看来要戒烟了,不然肺吃不消了
揉了揉膝盖,已经麻掉了,借着一点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那支被铁管打中的手,大姆指和食指已经肿了,好像两根胡萝卜一样。
低声咒骂了一句,我忍不住想: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的怎么可能
在这条死胡同喘息了几分钟,我确定没有人追来,也没有人发现我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我又足足在胡同里耐心地等了近一个小时,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外套碚了下来,翻过来把里面穿在外在,套在身上。
我出门的时候换了件外套,是那种前年流行过的正反都能穿的样式,翻过来之后,颜sè完全不同,也稍微安全一点。
在胡同里往外张望了会儿,我才走出来,我不敢步行会咖啡馆找倪朵朵,而是跑到附近大约二十米远的一个公交车站台,跳上了一辆公交车然后再下一站下车。
绕过了火车站,我又花了十分钟穿越两条巷子,朝着倪朵朵等候我的咖啡厅走去。
这里距离火车站大约有七八百米远,我有意挑黑暗的小巷子穿越,可偏偏在一个拐弯的时候,忽然身边墙角里一个黑影子窜了出来,一下撞到我身上,把我撞得靠在墙壁上,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胆层和紧张,cāo着外地口音,结结巴巴道:钱把钱交出来~
旁边还有一个黑影子站在巷子口,侧对着我,紧张地看着外面,回头低声叫道:快点
是遇到抢劫的了我反而松了口气,然后低声道:我身上没钱。
你你交不交交不交他说,慌慌张张的伸手要打我了耳光,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然后一使劲,他痛叫一声,手里里的一个东西啷掉在地上,我立刻抬起膝盖撞在他的小肚子上,巷子口那个家伙一看不妙,似乎想跑,但是又舍不得放弃同伴,站在那里愣了一秒钟,然后还是朝着我扑了过来。
没费什么事,我轻松放倒了他,然后捡起地上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看了一眼,是一把“改锥”
看着我朝他们走了过去,那个负责望风的家伙忽然就开口训示道:别打,求求你别打我们
我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烂事,随手把那尖锐的改锥扔在地上,想抬腿走人,可是那人却似乎误会了,以为我要踢他,吓得立刻往地上一趴,抱着头道:我们也是被逼的,没钱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妈逼的车跑不了,没钱加油,都饿了一天了
我立刻站住了,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车什么车
本能的,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花了两分钟,我立刻盘问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底细。
是两个跑长途货运的司机,运了一批批购来南京,交了货之后,两个家伙稍微贪心了点,开着车跑到火车站和长途车站来,想看看能不能顺路捎一两个人回去,也赚点汽油钱
可是,火车站这种地方,小偷那是出了名的两个家伙人生地不熟的,结果半天不到,皮包就被人划了道口子,里面刚拿到的货款报酬,全部被人掏走了,连手机也给摸了去。
两个男人身上加起来,连一个硬币都没有,已经饿了一天没吃饭了,现在连回家都回不了因为车里的汽油不多了,最多跑个二三十公里,肯定要加油可是身上连半毛钱都没有他妈的高速公路一路上还要好几百呢
两个人在附近困了一天,补人偷了钱,加上又加不了家,又急又气,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干脆动起邪念,在车的工具箱里找了一把尖头的改锥,寻了这个僻静的巷子口,临时做起了截道抢劫的营生
而我,不幸是他们的第一个客户
我心里一动,把地上两个家伙拉了起来,问道:你们回哪里
浙江,海盐。那个放风的家伙回答。
我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我给你们五百块,你们把我送到上海,反正你们也正好顺路。五百块也够你们一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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