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随着言老夫人的一番话彻底落地。
她知道,整个言府如此晦气孟老太尉府的,还有言老夫人。
这也是头一次,黄氏如此庆幸母亲威严犹在,把持着整个言家的话语权。
“母亲!您不了解。”言尚书上前,准备将孟广介绍一番。
哪知,言老夫人一眼未看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闭嘴。”
一声冷斥,将言尚书堵的哑口无言。
言老夫人这才看向了跪在外厅中央的黄氏,虽然唇角掀起一抹淡笑,可一开口,就是不容置喙的压迫,“关于辛儿的婚事,黄氏,你大可放心,今日老身就可以告诉你,只要这言家的还有老身说话的余地,只要老身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孟家想要与我们言家沾上关系,言家想要和孟家沾亲带故,谈论嫁娶,便如同痴人说梦,妄想!”
老夫人虽然已经年迈,可一开嗓子便是掷地有声。
说罢,又道:“好了?天色已晚,黄氏,你今晚怕是也没怎么闭眼,便快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语气一转,“州正常你留下。”
“是。”
黄氏遵命起身,许是因为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又跪了许久,一起身,眼前便有些恍惚。
她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落地——
恰时,手臂被人扶住,这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言尚书见夫人站稳,刚要开口说句“小心”,就被人推开了手臂。
黄氏理也未理,毫不留情的转身,望着槅扇花纹,山水精心雕,明明是孩提同郊外野游,此时,却映着凄凉。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自眼角,一滴泪划过她的面庞,直直的砸在地面上。
木质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褐色的小圆点。
在那一刻,言尚书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想要伸手去挽留,可却只碰到了一处一角,还未来得及抓住,便一滑二而过空气中残留着清新脱俗发兰花香。
言尚书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像是被人掏揍走,凭空消失了似的,可却又想不起,自己失去了什么!
待黄氏退了出去后,言尚书转身,朝着言老夫人拱手,“母亲,儿子——”
言老夫人直接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州正,你不必说了,辛儿和孟家,没有可能。”
“母亲,当年的事情,儿子已经忘怀了,为辛儿说亲,并非是有他意,完全是为了辛儿的未来着想,还请母亲给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言老夫人冷嗤道:“忘怀?呵,你忘了,老身可没有忘怀,毕竟孟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老身开了眼界,也让老身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家,背信弃义却成了受害一方,陷咱们言家于众矢之的,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言尚书垂在宽袖下的手,握紧了拳头,脖颈上暴起青筋,“母亲,当年柔——”
“住口!”
言老夫人高呵,抬手便扔了一盏白瓷底五彩四季花盖碗。
言州正未躲,盖碗直接砸到了他的肩膀上,滚烫的茶水浸湿了绣着暗纹的宽袖,“母亲,十几年了,难道在您心里,儿子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柔儿并非是您想的那样,当年她为儿子所做的一切,您难道都忘了吗?”
“州正,老身不知你口中的柔儿,只识得当朝睿亲王遗孀。”言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只道了这一句。
这于言州正无疑是平地起惊雷,他身形微晃,不住的后退,直到一侧膝盖抵住了圈椅的边沿上,重心不稳直接沉沉的坐在了圈椅上。
久久,这才抿起一抹苦笑,“母亲,您还是如此决绝,不给人留一丝余地。”
说罢,便起身,拱手行了礼,便转身大步退了出去。
元妈妈看着满地狼藉,叹道:“老夫人,您这是何苦呢?二老爷早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您这一番话,就怕二老爷……”
言老夫人面无表情,“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太决绝了?”
“老奴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言老夫人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圈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州正已经不是当年青涩少年郎了,他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自己的女儿,不应该再被孟柔所束缚,我就是,要彻底斩断他的念想。”
元妈妈道:“老奴知道老夫人都是为二老爷好,怕只怕二老爷情绪激动,转不过这个弯,心里怨您。”
言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半眯的眼尾透着满满的疲惫,“他怨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孟家已经毁了我一个儿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毁我一个孙女,利用孟柔对州正的影响,就想让辛儿嫁到他们家去,简直愚昧。”
元妈妈心里担忧,“老奴就怕二老爷那边气性一上来,直接答应,二老爷毕竟是五小姐的父亲,若是如此,可就不好办了。”
“无碍,他不是一心觉得那孟广是少年英才吗?那我便让他彻底看清,到底是英才,还是蠢材,是洁身自好,还是好色之徒。”
“老夫人的意思是……”
“派人将孟广的为人喜好打探清楚,在他进都城之前,告诉我即可。”
元妈妈眼睛一亮,应下。
一番闹剧就此落幕,已然是夜色渐深时。
言老夫人斜靠在炕榻上,“辛儿她们,如何了?”
元妈妈笑道:“起初,五小姐和顾大小姐靠在一起说话,这不,没得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靠在一起睡着了,老奴已经让丫鬟拿了被子过去?”
言老夫人皱眉,“坐在地上,就算是披了被子也是冷的,怎不让婆子将人背了回房去休息?”
“老夫人多虑了,两位小姑娘可是一点苦也不让自己吃,身下坐着的蒲团叠了三四个,被子一围,睡得可是香甜,您就放心吧。”
“如此便好。”言老夫人单手撑着额头,手指摩挲着抹额上的红宝石,“小五这丫头,还真是个烈性子,竟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孟府,真真是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元妈妈在一旁绣着针线活,“别的老奴说不准,可就五小姐身上的魄力和胆识,像极了老夫人您年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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