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宗圣女,地位崇高,岂能任由旁人探测真元,出手验看?
祁长春,你莫要失了体统!”
一直未有作声,始终默默旁观的最后一位太上长老‘郑知秋’冷冷出声,无尽寒意以他为中心,尽向四周扩散,封冻向祁长春的五色神光!
祁长春脸色难看,五色神光未有停留。
首先出言的白面太上长老,亦掐动法决,准备插手其中,替祁长春挡住郑知秋的寒光琉璃障,却在这时,坐在主位一直未有出声,旁观各方粉墨登场的先天教主石青山微微叹息了一声:“当下外客临门,你们便要在我这先天道宫大打出手了么?
本宗内部总有议论,说我约束不住你们这群太上长老。
以前倒也罢了,但今时有外人在场,却一分薄面也不肯留给我么?”
石青山低沉出声,看似语气中隐有央求之意。
大殿之内气氛确实立时折转。
四位长老脸上皆有骇恐之色闪过,已经修至法身境,几乎少有心境波动的几位,额头上都唰地一下冒出了冷汗!
大殿之中,似有幽微气息流转,与天地接连,却又能役动乾天诸气。
那雷祖世家的嫡长子殷长林感应到这股气息,眼神中涌出浓浓的忌惮,知悉这气息的厉害。
李清儿感应到这般气息,内心却存了一丝困惑。
这般气息,源出先天教主,李清儿贵为先天教圣女,自然熟悉,但今时再感应之下,却觉得其与从前略有不同,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刹那转念,却回忆起了这般感觉来源何处——却是大禅寺遗迹之中显化的天意化身,自身亦深藏一缕这般气息!
李清儿心中惊讶,表面不动声色。
四位长老则都转过了身,再不敢与李清儿纠缠,连忙向坐在主位的掌教至尊石青山叩拜请罪:“是我等粗鲁无礼,不顾外客当面,就在先天道宫大打出手,请教主恕罪!”
“分明是你们做错了事情,如今怎各自做出一副受害者的神色,仿佛是我压迫了你们一般?”石青山皱着眉头,指腹轻叩椅背,哒哒哒的声响传遍整个大殿。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四位太上长老头颅伏得更低。
纷纷道:“是我等的错,绝非教主压迫我等。”
“我等一时冲动,还请教主见谅!”
几位在外界地位崇高,各自掌握一方的太上长老,今在石青山面前,却如猪狗一般匍匐,毫无尊严可言!
祁仙见此一幕,脸上涌现浓浓的羞辱之色,但也没有替地上的师尊求情半句。
似今日这般情景,他自回归先天教以后,已经多次看过。
他还未归回先天教前,四位太上尚能与石青山分庭抗礼,像当下情景,决然不可能出现。
然而他只是出门历练一回,再转首已经天翻地覆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本就是其亲父的祁长春三缄其口,从未给祁仙说明过,其他几位太上调转过头,便将这等羞辱之事当做从未发生过,却也不会给祁仙提问的机会。
便是李清儿第一次见到如此情景,内心也震荡不已。
掌教素来谦和冲正,虽然已经掌握整个先天教八成以上的权柄,但亦愿意与四位太上共治本宗,互相之间,只有师兄弟之分,却无今日这般尊卑之别!
怎地自己今日回归山门,好似一切都大变了模样?!
掌教似乎还是从前那个掌教,但偏偏给李清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似天意化身性情之中‘玩弄苍生’的那一部分,与掌教的性情融合了一般!
他处置四位长老,面上表情或惋惜或后悔,偏偏如此表情,带给李清儿一种,四位长老尽在他股掌之间的感觉!
掌教石青山眼望下方拜倒的四位长老,神色似有缓和,就连漫溢整座大殿的气息都隐隐开始收束,他开口道:“你等既然知错,以后便不要再叫我为难了。
今日且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好叫你们各自能够铭记今日所犯之错。
以后引以为鉴。”
一听到掌教要给自己等人一个‘小小的教训’,四位长老身体却如筛糠一般颤抖了起来!
骤然间,虚空之中先天之气激清扬浊,化作四道无色龙蛇,猛然灌注入四位长老躯壳之内,没有丝毫阻滞!
这般由先天教掌教凝练的先天之气,却能随意涌入四位联起手来,足可以与他相抗的四大太上长老体内,与他们自身的真元交融,甚至隐隐有把持、拿捏他们法性真髓的迹象!
咔咔咔咔!
四大太上长老体内各自传出一声轻响,四人皆是脸色猛然煞白,似是遭受剧烈折磨,良久之后,面色才渐渐恢复,各自向掌教再度行礼,站起了身。
无人知悉他们体内具体情形如何。
但看他们方才种种表现,旁人亦会猜测,先天教掌教至尊的手段,神秘莫测,不可揣度!
李清儿看过了石青山处置四大太上长老的整个过程,已然无比笃定,石青山身上那股能合化先天,能在他人气脉之中流淌的‘气息’,与天意化身的气息系出同源!
正是这个结果,让她微微失神。
怎么会如此?
本教教主,竟然也被天道染污了么?
天道恶意越来越明显,不知还会掠夺大人物的修为,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各自的心智。
如此这般下去,天下何处能是净土?
让李清儿在万种担忧之中,尚抱有一丝希望的是,自惩罚了四位不懂规矩,在先天道宫大打出手的太上长老之后,随着那股先天之气混杂着四位太上长老各自的一丝法性真髓回纳,石青山的性情渐渐变得稳定,与从前温文儒雅时别无二致。
先天教法身高人的法性真髓,对可能寄藏于掌教体内的天道恶意,有一丝明显的克制与中和。
而这样的中和,虽说极可能是饮鸩止渴,却也是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线索,唯一的一份希望了。
石青山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眼神有些懊悔,却也没有对四位太上长老多说什么,而是看着李清儿,温和笑道:“清儿此番外出历练,能够突破身魂元真之境,实是本宗难得的一桩喜事了。
你祁仙师兄早些时日归来,业已是身魂双元真之境,自悟出一门元真神通‘先天大圣印’,你如今也突破身魂元真,本宗却是双喜临门了。
本宗未来的希望,还要寄托在你二人身上……”
石青山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微的低沉,其余人都未曾听出来,只当这是他对后辈弟子的赞誉,然而李清儿心思细腻,却从中听出了一种‘托孤,交代后事’的感觉。
教主可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李清儿心中一动。
未及拜谢石青山之赞誉,便听祁仙师尊祁长春道:“本教未来教主,该当从圣子圣女之中抉出。
不过,至尊,应真一已将他这圣女爱徒许配给了雷祖世家的传人做妾室,一个小妾,焉能掌握本教未来至尊权柄?”
白面太上长老元鹰更是道:“本教未来,不仅仅在于安内,更在于与外界强者联结。
雷祖世家亲自上门来访,与我们先天教也是一个莫大的机会。
圣女嫁于雷祖世家,两家结为姻亲,世代交好,本教未来才有保障啊……”
他如此言语,似乎另有所指。
张修满面怒色,却是不知想起了什么,此时并未再多言。
郑知秋则直接冷声道:“如若本教尽出些希望倚靠联姻来保障本教未来的太上长老,先天教存在又有何意义?
圣女之尊,下嫁给一世家做妾,我看应真一是昏了头!
更何况,圣女今时突破元真,还未与祁仙交手,未来至尊之位,落在谁手里尤未可知,怎能急着将一位颇有潜力的本教圣女,就当做奴婢一样送出去?!”
他愈说愈怒,显然是四人之中的强硬派,一力主张不与雷祖世家结亲。
其所言句句在理,三位太上却也反驳不得,一时失声。
“假若贵宗圣女真正突破元真之境,在下愿奉之以平妻之位,不会以侍妾之位轻慢于她。”此时,那一直没有出声,冷脸听着四大太上长老议论的雷祖世家嫡长子殷长林见郑知秋说到自家身上,也不再缄口不言,开口道。
祁仙、元鹰皆是眼神一亮,就要开口说话。
那位大世家传人转过头来,面向李清儿,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之色,口中却是一番冷言冷语:“不过此次圣女归回山门,与我一个奴仆有些许不愉快。
我这奴仆说,圣女偷学了我家传的雷道真眼,甚至掌握了一丝雷祖气息,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他声音并无变化,情绪亦无波动。
然一出言,便拿出‘偷学雷祖世家传承’的大帽子压人,一瞬间令郑知秋、张修都变了颜色。
偷学大势力绝学传承,到哪里都是大罪!
一旦被大势力抓住,几乎难有活命的可能!
只是,圣女从何处能学来雷祖世家的传承?
又怎可能掌握唯雷祖直系血裔殷氏独掌的雷祖气息?
李清儿还能是雷祖的私生女不成?!
就连石青山都微皱起了眉头,他却不可能相信李清儿偷学对方传承,只是想不通此事渊源。
殷长林既然开口,便不会是信口雌黄,空穴来风。
那么问题症结又在何处?
祁长春与元鹰默默交换着眼色,张修则迟疑了起来。
从头到尾不曾出声的祁仙,此时亦打量了李清儿几眼,似乎也想不通,李清儿从何处能习得雷祖传承?
面对雷祖世家嫡长子的质问,李清儿神色平静。
她在来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何况,她所学皆自爱侣王安之手,而王安又是自身镇压了一道雷祖虚影,才能对雷祖气息予取予夺,运化自如,与雷祖世家的传承更没有半分联系。
“我确修习有雷道真眼,掌握有一丝雷道气息。”李清儿徐徐开口说话,指尖隐约雷电缭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其身后亦有一道上身为人,下身为龙的虚影若隐若现。
这虚影气息洪烈,有号召千万神雷之能。
似居于天中的古神,又如降落凡间的人王。
神与人、圣与王,完美融合为一。
感应到这‘雷祖气息’的刹那,四位太上长老皆都目瞪口呆!
他们各有心思,有的希望李清儿能就此栽倒,下嫁给雷祖世家也就了结,有的则希望李清儿能顺势而起,执掌先天教未来至尊大位。
却从来没有想过,李清儿一归回山门,就亮出这等堪称自杀一般的手段。
她都承认了自己修炼雷道真眼,掌握雷祖气息,旁人又有什么可说?
震惊过后,祁长春、元鹰脸上笑意浓郁。
郑知秋满面颓然,张修连连摇头。
居于至尊宝座的石青山眉头皱紧,眼中神光流转,却无人知悉他在思索什么。
殷长林眼中厉芒闪动,气息外放,煌烈霸道的气势如山般盖压向李清儿。
他虽是客居先天教,但此时一展露气息,便如同是此间的主人一般!
就连石青山那有些诡异的先天之气,亦不能夺其锋芒,无法遮蔽去这般深重的威势!
如渊如海如狱!
在其气势爆发之下,亦为天纵之资的祁仙,亦黯然失色,他受这般气势影响,禁不住就要外放气息,但临近关头,却生生按捺住了,他心中亦清楚,自己与这位世家嫡子,如今乃是统一阵线。
对方所为,恰恰应了自身所求。
而殷长林外放气息,四位长老虽然各自反应不同,却也无一人阻拦。
就连石青山都只是皱着眉头,按捺着没有出手!
先天教与这些隐于世外,却有操纵苍生大势之能的古神世家相比,还是弱了一线!
他们背后,可没有一尊活着的古神作为支撑!
殷长林身后的奴仆则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李清儿。
就听殷长林道:“圣女既已修持我家传承法门,更得雷祖气息,而今又有何话说?”
李清儿笑了笑,在殷长林如此浓郁霸烈的气势笼罩下,却丝毫未受影响。
她感应过比这更轰烈强横的气息。
但那人也始终只是收敛着自身的气息,并不肆意外放,不以己身实力为恃,永远葆有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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