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王任瑶期之前也看到过,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在众人面前不同的是,他看着萧靖琳的时候眼中有一种慈父的欣慰,这让他看起来与一般见着女儿长大成人的父亲没有什么不同。
给萧靖琳充当贊者的果然是云家大小姐云秋晨,她一身绯色的衣衫含着笑意盈盈地立在那里,即便是什么话也不说也很容易吸引住在场之人的目光。
整个及笄礼的过程十分繁琐,可能是因为身份的不同,萧郡主的及笄礼比普通姑娘家的及笄礼花的时间更长,穿着上也比普通姑娘家多了一顶四凤朝阳的凤冠以及一身深紫色的制式礼服。
等到快礼成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走到到燕北王面前低声禀报了几句什么,燕北王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便抬手让有司继续。
终于礼成之后,萧靖琳穿着一身沉重的礼服向王爷和王妃行叩拜之礼,这时候外面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圣旨到,燕北王萧衍燕北王妃云氏携郡主萧靖琳接旨。”
东殿里瞬时静了一静,众人都转头看向燕北王。
燕北王面色不变,吩咐人准备香案接旨。王妃也吩咐侍从安排宾客们先退去前面的清正殿喝茶。这会儿先到的只是打头的小太监,告诉主家有圣旨到了,赶紧的准备香案迎接圣旨,真正的宣旨太监还在后面。
任瑶期看了萧靖琳一眼,也跟着容氏和李氏他们从东殿里退了出去。
见任瑶期一路上都皱着眉头,容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
任瑶期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以现在燕北王府的实力,朝廷就算是再看燕北王府不顺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到燕北王的地盘上来挑衅,只是她从刚刚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所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见容氏也注意到了她,任瑶期怕她们担心,便什么也没有说,跟着众人一起退往清正殿。
她们几人出来在最后,所以也落在了众人后头,只是正当要进清正殿殿们的时候,却见一行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一行人中,走在前面领路的似乎是燕北王的庶弟萧衡和萧三公子萧靖岳,而当任瑶期看清楚了与萧衡并肩走在一起之人是谁的时候,不由得顿住了步子,立在了当场。
容氏和李氏都回头看了任瑶期一眼,李氏正要说话,那边的几人却也正好瞧见了他们,朝着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一个略有些阴柔的声音笑着扬声道:“哟,这不是献王妃殿下吗?”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撇开众人几步迎了过来,不过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地道,“诶,瞧我这记性,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献王和献王妃?我真是老糊涂了。”
说着他又笑吟吟地盯着容氏一脸为难的问道:“您说我这会儿称呼您什么好呢?”
容氏仔细辨认了那人几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卢公公,好久不见了。”
既然容氏叫他公公,那就是宫里的太监了,李氏和任瑶华都不由得朝那人看了过去。
之间这位卢公公一身总管大太监的莲青色常服,头上带着发冠,看上去像是三十几岁的年纪,生得倒是白皙俊秀,一脸斯文相,不过他看人的眼神却让人打心眼儿里觉得不舒服,粘腻阴柔,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卢公公嗤笑一声:“哟,您老记性真好,居然还记得咱家。当年您常进宫那会儿,咱家还是个屁事儿也不懂的娃娃,只会跟在大太监们后边装孙子呢。这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不过您看,没个称呼也不成,不然我就叫你……对了,废献王妃的娘家姓什么来着?”说着卢公公轻拍着额头,转身问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个机灵的,立即回道:“回爷爷话,废献王妃娘家姓容。”
卢公公抚掌道:“对对对,是姓容!瞧我都快忘了,容家当年也是个大家族啊,废献王妃的祖父可是当过宰辅的大人物,只可惜后来这一大家子也没剩下什么人了,也难怪我现在连你姓都想不起来了。”
容氏闻言面色不变,微微含笑站在那里没动,仿佛卢公公口中说的并非是她的娘家。
卢公公的视线却是转到了李氏以及任瑶期两姐妹身上,任瑶期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眸子,没有人看到她藏在袖子中的手却是在微微发抖。
“容氏,这些都是你的什么人啊?哦,这位咱家还有点儿印象,当年也经常跟着你进宫见宛罪妃的,是嘉怡郡主吧?”
李氏看了看卢公公又看了看容氏,十几年前她经常出入宫廷的时候卢公公还真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所以她没有什么印象,且这位公公从刚刚说话开始就一直的话中带刺,隐含恶意,所以李氏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卢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却是不满的叱骂道:“你卢爷爷在与你说话呢。”说完又嘀咕道,“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家的天下了,真当自己还是什么郡主不成?”
向来不与人争执,性情平和的李氏却是出人意料地回道:“我祖父姓李,名讳为邺,不知你说的爷爷是哪一位?”
这句话让在场之人都静了静,李邺是先皇的名字,一般人是连提都不敢提的,就连卢公公也不敢当众接话说“你爷爷是我。”
那个小太监是宫里出来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厉害,见自己刚刚为了讨好卢公公说错了话,给人抓住了大把柄,吓得脸“刷”地就白了,差点尿了裤子。
卢公公盯了李氏半响,突然笑了,然后一巴掌重重地扇到了那给小太监脸上。
接着他一边接过另外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回去之后自己到太后娘娘面前领一百个板子,能不能活命就看老天爷脸色吧。”
那小太监跪到了一边一声也不敢再吭。
卢公公却是笑着对容氏点头道:“不错,真不错!”
容氏知道这些在太后面前伺候的人是想要折辱她们来讨好远在京都的颜太后,这种事情她当年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卢公公别有深意的笑容并没有撼动她分毫。
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卢公公这次来燕北是有正是要办吧?我们就不打扰卢公公办正事了,先行告辞。”
萧衡也道:“卢公公,承德殿就在前面不远了,我带您过去。”
卢公公却是没有玩够一般,将目光从容氏身上掠过,看向了李氏和任瑶期姐妹,任瑶华被一个阉人盯得很不痛快,若是依着她以往的脾气这会儿早就发作了,不过她现在的性子已经沉稳了许多,也知道宫里来的人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便皱了皱眉低下了头去避开了卢公公的视线。
卢公公的目光在任瑶华和任瑶期身上转了转,又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真不错。”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不错,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很明显地含着恶意的,任瑶华差点没有忍住,被任瑶期悄悄地从袖子底下握住了手。
卢公公转头对萧衡和萧靖岳父子道:“身上流着宛罪妃的血果真是不一样啊,瞧这两个小姑娘长得,啧……尤其是这一个,还真有几分宛罪妃当年的影子在。小丫头,来告诉咱家,你叫什么名儿?”
卢公公走近了任瑶期,抬手就要朝她下巴处捏来,容氏和李氏脸色皆是一变,正要喝止,站在任瑶期身边的任瑶华却是眼疾手快地上前半步挡住了任瑶期,然后将卢公公狠狠地推了一把。
任瑶华满腔的怒火,下起手来自然也有些重,卢公公没有料到还真的有人敢对他动手。他身上有皇帝的圣旨,就连燕北王府也不敢明着动他,所以他才敢在燕北王府的地界上痛打献王府的落水狗,好回宫之后跟太后禀报,给太后逗个趣儿。所以他一个没有防备就被任瑶华推了一个踉跄,然后扭到了右脚的脚脖子,当即“哎哟”了一声,疼得脸色有些发白。
萧衡和萧靖岳见状脸色都是一变,连忙上前去过问卢公公有没有伤到哪里。
卢公公扭曲着脸色,指着任瑶华尖声道:“竟然敢对咱家动手,还不快去给我把人抓住了。”
李氏连忙将任瑶华拉到怀里护住。
容氏见事情闹大了,也有些棘手,只能上前道:“孩子不懂事,还请公公大人有大量别与她计较。公公你没事吧?我去帮你请大夫来看看。”
卢公公充耳不闻,只朝着另外两个小太监叫道:“还不快去把那丫头给我抓过来!”
原本进了清正殿的人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几个。不过看到是与容氏她们起了冲突的是一个太监,谁也不好前来劝解,只有暗中派人去承德殿通知王爷和王妃。
眼见着那两个小太监就要奉命上前来抓任瑶华,任瑶期也急得想要化解这危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不能让任瑶华落到卢公公的手里,不然任瑶华很有可能会被他给毁了。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原来都在这里,卢公公,香案已经备好了,我父王母妃还在承德殿等着接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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