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论如何瞒过姐姐谈恋爱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夕阳西下,少年骑着单车,驶过铺满梧桐叶的小道。

    风带着花朵的芬芳,穿过衣裳。

    “喂!等等我,方诗尧!”

    少女骄横,又略带一丝俏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林莅苒见方诗尧对她不理不睬,于是有些气愤,用尽了全部力气踩着单车,向他靠拢。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我不会谈恋爱的。”

    方诗尧略显不耐。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超级喜欢你的!”

    林莅苒眯着眼,拿出一个纸袋套在了他头上,模仿着《情书》里藤井树的动作,咯咯直笑。

    方诗尧摘下纸袋,皱了皱眉。

    “明天见!”

    林莅苒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没心没肺地笑着挥了挥手,便踩着单车驶过了路口的分叉点。

    方诗尧刹了车,默默看着那活泼的短发女孩在夕阳的余晖中远去。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

    少女哼着轻快的歌谣,甜美的声音里有着抹不去的童真。

    她的书包有些旧了,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啃着萝卜的兔八哥。

    方诗尧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直到摇摇晃晃的兔八哥在视线中变成了一粒模糊的黑点,他才回过头继续往前。

    ……

    “你喜欢她吗?”

    穆茗看着湖面,悠悠地道。

    就在一个月以前,正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在湖中发现了林莅苒的尸体。

    他看过现场的照片,凌乱的校服微微敞开,眼睛瞪得很大,齐耳的短发紧紧贴在脸上,皮肤已经被泡的肿胀泛白。

    “就算是朋友,也会有一点喜欢的。”

    “那为什么不答应她呢?”

    方诗尧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穷人家的孩子,是碰不得爱情这东西的。”

    沉默了半晌,穆茗又问道:“要不要去林莅苒家里看看?”

    “我去她家看过了,还帮她整理了遗物,现在在我家放着。”

    方诗尧悠悠地道,若是有根香烟,应该更能表达他的愁绪,可惜他不喜欢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

    穆茗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她的遗物,方便带我去看看吗?”

    “可以!”

    方诗尧没有犹豫,带着他往家里走。

    方诗尧的家处在一个旧小区,本来预计前两年要拆迁。

    但是拆到一半,开发商就卷款跑到了国外,之前联合起来漫天要价的几家人整天骂骂咧咧,却毫无办法。

    “我家环境不好。”

    方诗尧很坦然地说着,带着穆茗走进老旧的筒子楼,楼道很暗,没有灯。

    本以为穆茗会很嫌弃的,却不料他的脸上带着缅怀的笑意。

    “好怀念啊,以前我住的地方也和这里一样。”

    方诗尧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家电,上了年头的木制桌椅倒像是古董。

    “方便进去吗?”

    穆茗发现方诗尧家里虽然很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

    “我家没什么讲究的,地板随便踩。”

    方诗尧随意地撂下一句,给穆茗倒了一杯水,然后去房间里拿之前给林莅苒收拾好的遗物。

    她留下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纸盒。

    “你自己看看吧。”

    将盒子递给穆茗之后,他就坐在旧沙发上,摸出掉了漆的口琴。

    穆茗揭开纸盒,发现里面的东西很少,一本同学录,一个棒棒糖,一封粉色的书信,一纸画着心形线的函数图像,还有一张CD唱片《我们都是好孩子》。

    ……

    “方~诗~尧~”

    她的声音很特别,极具韵律之感,还讲究抑扬顿挫,念起人名跟唱歌似的。

    “快教教我,这个函数图像怎么画?”

    数学课下,林莅苒蹦蹦跳跳地拿着习题本走来。

    “5x2-6xy+5y2=128。”

    方诗尧瞥了一眼,在纸上勾勒出了一个标准的心形线,这才后知后觉。

    林莅苒笑吟吟地拿着那张圆满的爱心回去了,那是这道题的函数图像。

    方诗尧是个很高冷的男孩,也是很多女孩子的心头好。

    林莅苒总是在想啊,这个闪闪发光的男孩子,总有一天要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

    你们求之不得的男孩,要爱我爱得疯狂,这就是我的梦想。

    ……

    中午,方诗尧没有回家,只是默默坐在教室里发呆。

    教室里,梁玉正在吃午饭,她是方诗尧最好的朋友,她看着方诗尧,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方诗尧转过脸,看到了正鬼鬼祟祟朝着自己走来的想要吓自己的林莅苒。

    “哼!”

    她傲娇地别过脸去,回到座位上,时不时回过脸来,对着方诗尧做出搞怪的表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走到方诗尧的座位前,递给他一个棒棒糖。

    “呐!给你!今天是万圣节哦。”

    虽然傲娇,但眼里的爱慕无法掩饰。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班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方诗尧。

    “不了,谢谢!”

    方诗尧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莅苒也没生气,只是坐到了梁玉身旁,小声咕哝着。

    “别人给他吃的东西,他来者不拒。我给他的,他就不要!气死我了!”

    说完,她回过头,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嘴噘得老高。

    下午课间,她和好几个朋友围成一圈,讨论着动漫和番剧。

    “我觉得方诗尧好像萤火之森里面的阿银!”

    艾可可小声说着,红着脸偷偷打量了林莅苒一番。

    “我觉得他更像夏目吧,很文静,虽然看起来高冷,其实特别温柔。”

    另一个女生一脸花痴地道。

    “喂!你要不要喝奶?”

    林莅苒拿着一杯酸奶,回过头看了看正在座位上发呆的方诗尧,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

    围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们顿时爆笑起来。

    “你这样说,谁都不会答应的!”

    方诗尧略微有些脸红,没搭理她。

    晚自习的课间,他站在走廊外,双手扶在栏杆上,看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星,思念着那个夜不归宿的女人。

    那个叫妈妈的女人,已经离开他的家很久了。

    “嘿!”

    林莅苒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怎么了?”

    “你……能不能喜欢我呀?”

    林莅苒把手背在身后,有些忸怩不安捏着一封书信。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方诗尧别过脸,烟花冲上天空,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少年的侧脸沐浴在斑驳的光影中,如梦如幻。

    她有些看呆了,伸出手拉着方诗尧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怨。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她看着方诗尧,眼眸里带着柔和的光。

    “不可以!”

    她话音未落,方诗尧就很干脆地拒绝了,有些惊慌失措地推开她的胳膊,后退了半步。

    “哈哈~我现在很伤心,但是没有眼泪。”

    她突然笑得特别开心,全然没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对不起,不喜欢就应该彻底地拒绝,我不打算接受你,所以也不能给你缥缈的希望。”

    “虽然这样会让你很难过,但相比明明不喜欢,却还要接受你的好来说,这样会好一些。”

    说完,方诗尧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点愧疚,因为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烟花在天空中灿烂地飞翔,她在方诗尧身后,轻轻擦拭着眼角。

    “我不会放弃的!”

    她撩了撩齐耳的短发,怅然一笑。

    第二天,她依旧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依然是笑点低到不行,笑声可以传遍整栋楼的林莅苒。

    ……

    放学铃声响起,校园广播里响起舒缓的前奏,是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

    拥挤的人潮中,少年和少女牵着彼此的手奔跑着,教导主任在后面愤怒地咆哮着。

    “前面那两个!给我把手松开!”

    “拉拉扯扯地,成何体统!”

    少年和少女不管不顾,只是相视一笑。

    少年热情似火,挽着心爱的女孩的手。

    少女笑靥如花,任由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像是婚礼上逃婚的新娘。

    林莅苒在后面看着,很是羡慕。

    想去尝试,却又不敢。

    对好学生来说,做个叛逆的孩子是需要勇气的。

    王筝清澈甜美的嗓音开始在校园里回荡。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在这个早恋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年纪,校园广播里传来的,是温柔至极的“我爱你”。

    勇气,突然之间涌起。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人群中大声呼喊道:“方诗尧,我喜欢你!”

    “我林莅苒,喜欢你!”

    “喜欢你~”

    尾音拖得很长,她挤光了肺部的氧气,然后放肆地笑了起来。

    咖啡色的夕阳落下,白色的飞鸟越过穹顶。

    教导主任暴跳如雷,少女的热情炽烈澎湃,青春的歌声响遏行云。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

    “信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吗?”

    穆茗拾起那一封书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诗尧亲启”,这是她曾经递给方诗尧的“luv  letter”,结果都被无情地退还了回去。

    她还留着它,也许是因为,这里面藏着的都是少女最真挚的心。

    “没有。”

    方诗尧没有勇气打开它们,这是那女孩早应该尘封进心底的粉红色回忆。

    穆茗合上了纸盒,没有去看书信里的内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艾可可告诉我,她不是自杀的,你知道内幕吗?”

    方诗尧上半身微颤,眼角不受控制地泛起温热。

    “我知道!”

    “法医鉴定,她的体内残余着多人的遗传信息。”

    “最少有五人以上,据活性来看,离她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她死前经历了些什么,难以想象。”

    穆茗听着,冷笑道:“但是,最后报道出来的是援交少女因抑郁症自杀。”

    方诗尧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哽咽地道:“尽管有人匿名检举,还拿出了犯罪证据。但是主犯之一的陈凯,家里有点背景,买通了法官,官司败诉了。”

    “那些害死她的罪人,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穆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递给他一包纸巾。

    “恶魔们没有倒在法官的正义锤下,却被更残忍的恶魔杀死了,想想也是讽刺呢。”

    “你还记得这起案件,有什么疑点吗?”

    “有,有个叫刘鹏程的男生喜欢她,但是在她出事之后不久,在家中用煤气自杀了。”

    方诗尧抹去眼泪,幽咽地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只是在林莅苒的葬礼上,见过他一面。”

    ……

    黑白色的相片里,镶嵌着女孩平静的脸,旁边多了一副老人的遗像,一同立在燃烧的蜡烛前面。

    一群人一边流泪,一边互相慰藉着。

    方诗尧的胸口佩戴着白色的花朵,默默哀悼着。

    葬礼是为了活着的人准备的,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宣泄悲伤的场所,这便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了。

    方诗尧还是不习惯葬礼,尽管经历了不少生离死别。

    “唉,真是造了孽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祸害了。”

    “那帮畜牲祸害了好几个姑娘,手上不止一条人命!”

    “嘘~你小点声!上面都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人家背景大得很,别乱说话。”

    参加葬礼的人相互交谈着,言语间并没有多悲切,方诗尧只觉得他们吵闹。

    “啧,那个鼻青脸肿的男孩子,他好像一条狗啊。”

    乔尼身着一身大红色的风衣,在一身丧服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最喜欢的姑娘被迫害致死了,你知道他有多绝望吗?他还报了警哟,想要举报那个杂碎呢。”

    “但是挨了一毒打,哈哈哈哈哈哈。”

    乔尼突然张狂地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疯癫。

    她过了好一会儿止住笑,然后在方诗尧的耳边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低声述说道:“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但我告诉你!他不过是个懦夫!”

    她用最好听最温柔的声音说道:“他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还是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是个虎背熊腰的软蛋!”

    “人就是这样啊!看见比自己弱小的人,就上去踩两脚彰显自己的“强大”,来虚假的慰藉自己。而一旦面对比自己强横霸道的人,却会不自觉地表现成温驯的绵羊。”

    “这是奴性!欺软怕硬是烙印在人骨子里的条码!”

    她的声音又突然低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惋惜。

    “猛虎的身体里住进了一只绵羊,见到了豺狼还是会落荒而逃。他要是能勇敢一点点,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不会是这个下场。”

    “看,他注意到你了!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毕竟我的衣服在这里有些太招摇了。”

    乔尼注意到了混在人群中的狩魔队成员,语气又转变为温柔,轻声说完,便化作几缕黑雾消失了。

    刘鹏程注意到了方诗尧,于是朝他走去。

    “我叫刘鹏程,是林莅苒的男朋友。”

    他走上前,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些底气。

    “男朋友?”

    上高中之后,方诗尧就和她断了联系,对她后来的经历也知之甚少。

    但是据他所知,她交友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难道认为自己也喜欢着林莅苒,所以是想打一下自己的脸?真是莫名其妙的自尊呢。

    “幼稚!”

    方诗尧摇了摇头,不想和他纠缠。

    “你?”

    刘鹏程涨红了脸,他看着方诗尧俊秀又显得有些羸弱的脸,心里涌现出一抹嫉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方诗尧纤细瘦弱的身体,眼里浮现出一抹强烈的鄙夷与不屑。

    “是男人就跟我来!”

    刘鹏程一脸高傲地看着他,方诗尧觉得有些好笑,饶有兴致地跟在他身后。

    刘鹏程带着他,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怒气冲冲地指着方诗尧的鼻子,歇斯底里地骂道:“你心里有过她吗?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喜欢的人怎么会是你这种废物?”

    “你现在还来假惺惺地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给谁看呢?”

    他劈头盖脸地骂着,似乎是要把心底的愤怒,委屈,屈辱都宣泄在方诗尧身上。

    方诗尧确实觉得难过,一是因为林莅苒的死,二是对刘鹏程这个人很失望。

    “是啊,她死了,那个时候你在干嘛呢?”

    方诗尧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看找不到任何笑点的小丑表演一样。

    “你看到这些伤了吗?这都是为了保护她!你做了什么?”

    刘鹏程像吃了火药一样,脾气异常暴躁。

    “你真可怜呢……你抛下了她,一个人跑了。”

    方诗尧怜悯地看了看他。

    “你胡说!”

    刘鹏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猛地出拳砸向了方诗尧的脸,被陈凯羞辱的委屈与不满,他想要从面前的这个小白脸身上找回来。

    土黄色的厚重光芒亮起,形成了一圈独特的土元素引力场,使得刘鹏程的手脚都变得迟缓起来。

    他涨红了脸,抬腿踢向方诗尧,方诗尧一个侧身躲开。

    “你要是能拿出打我的勇气去面对那些败类,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方诗尧冷冷地道。

    “闭嘴!”

    刘鹏程双眼通红,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最后的一丝骄傲也荡然无存。

    他猛地上前,出拳打中了方诗尧的下颚。

    方诗尧脚下一个趔趄,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他。

    连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勇气,却又想对着自己这样的“弱者”面前表现出强大的一面来体现出优越感。

    刘鹏程彻底地放下了自尊与骄傲,冲着方诗尧的大声叫喊。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如果是你,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你会有勇气站出来吗?你根本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完,两人便厮打在一起。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方诗尧很失望,他没有用魔法,只是攥紧拳头,迎着刘鹏程的脸痛击。

    刘鹏程的力气比他大,比他更擅长搏斗,拳头打在身上很疼。

    但他就是想知道,面对霸凌奋勇还击,到底有多困难。

    他能理解生物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就像鸵鸟遇到了危险会把头埋进沙子里,蜗牛会本能地避开盐巴一样。

    但是,他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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