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王车飞驰,在不到半个时辰间,就已经到了太学宫。
招贤令下,往来秦国的先是孟轲的弟子,此时,已经聚集了六十几人之多,还有不少,陆陆续续地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孟轲不愧为天下名师,听到孟师号召,其门下弟子欣然来秦,修书简化文字一事,大有可为。
没有通报,秦王直接进去时,孟轲正与弟子们编撰书籍,他们可要比秦王忙碌得多了。
“臣孟轲见过大王!”
看过儒家众弟子,嬴荡与孟轲行到无人处,才说起了来意。
“寡人今日观之,太学宫内,处处已然彰显治学之道,山东士子,更是陆陆续续往来秦国,看来孟子不仅有治学之才,更是有用人之才也!”
秦王这话,也并非就是恭维,别的不说,就只说这门口的太学宫三字,就出自孟轲的手笔,可谓是气势恢宏,有能容天下万法之势!
孟轲心中清楚,秦王来得如此紧急,必是有要事商议,他谢过之后,说起了正事。
“谢大王称赞,不知大王有何事,须得臣出力?”
听之,嬴荡神色一正。
“寡人今日就以孟子为师,且问孟子,这学是为了什么?”
只见孟轲呵呵一笑。
“自然是为了用,学而不用,不如不学。”
好,这个回答嬴荡很满意,毕竟现在也没科举制度,儒生学习,也并非只是苦读八股,只为功名罢了。
“那再问孟子,又如何用呢?”
孟轲单手抚须,注视前方,在他和秦王的面前,是一片池塘。
“回大王,这可就多了,治国是一用,臣治学,也是一用,天下百家,各有其长,各有其道,也各有其用也,水家能兴水利,水利则利农,农家能兴禾苗,禾苗利其农事也利,兵家可令大王无往而不利,策士可令大王纵横阖捭,这些不都是学而用之吗,能用,则为一学,能学,则能成道。”
孟轲毕生之学,不光是在学,而是在于用,他乃儒家亚圣,他是编纂儒家经典供人来学的那一个,而非学他人之学,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同了。
“好学识,真是应证了那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也,寡人之曾说与孟子,治学之首要,以儒家王道忠义仁义之教化臣民,孟子却说寡人只是为了奴役臣民。
寡人知道,孟子一向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今日想再问孟子,这行王道而教化,重礼乐而化民,知忠仁而利国,这是哪个为重,哪个为轻呢?”
这是个好问题,孟轲悠悠地舒缓了一口气,稍稍做了一下思付。
“天下之国,乃公卿之国,公卿之中,又以公族为大,公族不就是君王吗,而这君王明,则社稷优,君王昏,则社稷劣,今日臣才知晓,这君王就是社稷也,除非国非公卿之国,非君王之国,而是天下庶民之国,天下庶民之国,便是民为贵,臣观大王如此变法,怕是这天下,以后就是君王一人之国了,可大王社稷而轻私利,所以我秦当是社稷为重,君次之,民为轻!”
好回答,一语道出封建制度的本质。
可嬴荡却是漠然,他本来想着好好引导孟轲一番,没想到反被孟轲给说教了,这雄辩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哈哈,欲达终点,必有其途,寡人只有收权,才能上下一心,行礼乐教化,只有天下人人重礼乐了,才能松权势而散于民,学大周共和,到那时,才有民为重也!”
周厉王时,国人暴动,其后政权暂由周公和召公共同执掌,被称之为共和之年,在那个没有王的年代,实现了共和行政,嬴荡只有举这个例子,才能让孟轲明白他的心思,当然他所说共和,也并非这样了。
听闻此言,孟轲肃然起敬,朝王行礼。
“民为重,社稷君王同等,臣愿行教化之道,施仁忠之教!”
见此情景,嬴荡心中窃喜。
以他五千年之集成才华,不信还说不动一个老孟子。
“如此甚好,王道教化,统一纲常,乃普天之下,从未有过之事,寡人欲拜一位孟子弟子,为我秦陇西郡守,行儒家治学教化之道。
这陇西郡乃是周人、秦人发源之地,其后受到异族入侵,在我秦穆公时,又给夺了回来,虽是如此,但这陇西就时常受到异族侵扰,不得安宁。
寡人以为,天下万民,无有大同,只有小异,而小异者,乃非根本,可以更也,寡人以为,能定此处者,必定是儒家也!”
没有丝毫的隐瞒,嬴荡是实话实说,意思也很明显。
陇西郡很不太平,时常有戎狄作乱,寡人想要此处太太平平的,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来看一看,你们儒家有没有能干成这事的。
天下诸国,鲜有用儒家为上卿者,秦王开了先河,令公输楠为秦国务大臣,领治户令,但这是看重了他的数理之才,治户之才,而并非是儒学之才。
其后,这好处就落到了孟轲身上来了,邀请孟轲入秦,皆是因为孟轲的儒学之才了,从此这秦国儒家上卿就有了两位。
现在又要以一个儒家弟子为郡守,郡守乃秦国基石,帝国的中层干部,秦王这也是在表明态度,寡人对儒家的重用,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孟轲听后,心间就只有欢喜了。
好好地想了这么一阵,跟随他的弟子着实不少,但为官者好像还真是不多,儒家的声势,多在他这个名士身上,若是脱开孟子之名,单说儒家,远非道墨策士能比,因为这是在战国,战国乃是乱世,只有治世,儒家才会大兴。
现在机会来了,应当好好利用,发挥出弟子们的才能了,让天下人都看看,儒家弟子,并非皆无治国之才。
“不知大王心中,可有了人选?”
见孟轲来问,嬴荡实话实说。
“寡人就只听闻公孙丑之才,不知孟子以为如何?”
公孙丑,今年三十有七,跟随孟轲身侧,已有十年之久,此人性烈如火,嫉恶如仇,其身强体健,乃一剑术高手,孟轲游历诸国,多少次犯险,都是公孙丑一力化解,陇西郡守有异族之乱,不好治理,或许公孙丑就这样的能耐。
想到这里,孟轲点了点头。
“哈哈,看来大王对臣门下弟子,也一样是了解不少,如此,臣可将他招来,给大王见见!”
出乎意料,嬴荡却是摇了摇头。
“嘿嘿,寡人一向都很贪心,听说孟子座下,尽皆贤才,此事寡人要都见过再定,我秦国之事,只有寡人才最清楚,孟子麾下贤能不少,谁最合适,现在还说不定了!”
秦王一副摩拳擦掌之意。
就算是今日将河西郡守定下了,那以后再有空缺,又该如何呢?
秦国对于人才,是如饥似渴,现在正好借这机会,将众位儒家弟子都了解一下,以后需要,心中不也就有了数。
这也是将邀请孟轲入秦的好处发挥到最大,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招揽一个贤才,后面有可能是一大堆贤才,何况还是孟轲这样的。
“哈哈,大王凡事亲力亲为,听取众家之策,当真是大善之举!”
孟轲大笑。
这段时日以来,他对这个秦王,是打心底里开始喜欢上了。
两人说罢,孟轲召集诸位弟子,坐于太学宫大殿当中,等候秦王。
嬴荡正跨步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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