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围着的一圈人头,仿佛癫狂一样的大叫了起来,一群下人吓的手忙脚乱的喊起来:“不好了,夫人中邪了,快去请龙潭寺的大师来!”
李氏眼睛发直,嘴角白沫子横飞,口中不知道叫喊的什么,的确是一副中邪的样子。
“都滚开!”
崔召冷着脸,将这些乱喊乱叫的下人们全部都赶开:“就算外面妖魔鬼怪满地都是,可这里要是有妖魔鬼怪敢进来,那才是咄咄怪事,都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还玩中邪这一套,你是在暗指太子殿下德不配位,不配享有我大明的堂堂皇气吗?皇气所在,邪祟也敢靠近?”
这些被赶开的下人们,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对啊,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身上肯定沾染了太子殿下的皇气,夫人怎么可能中邪呢?
李氏身子当时就是一僵,见到屋子里安静下来,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神终于变得正常了。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我们有话和你们夫人说!”崔召看着四周,又看着李氏:“魏夫人?”
“都出去吧!”李氏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对着自己的下人说道,她这种女人欺软怕硬,撒泼打滚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有一点也是很光棍的,那就是发现自己所有的办法都用光了之后,根本改变不了现状,那么,这种人一般情况下立马就认怂了。
说是识时务也好,说是见风使舵也好,不过是一种生存智慧而已,而这种生存智慧,往往在普通平民和小门小户之后,最为常见。
现在李氏知道自己装神弄鬼也过不了这一关了,自然是硬着头皮要面对了,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碍于体面,自家的这些下人们,也最好不要在场的好。
待到屋子里清静下来之后,李氏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相公已经落在你们手中,你们今天还来我这里,想要做什么?”
“你男人是我抓的,没错!”崔召冷冷的看着她:“我为什么抓他,你心里难道没点数么,对着我南衙镇抚的准夫人,和缉事厂许大人的准夫人栽赃嫁祸,还召来官差,你男人有这样的下场,不很正常吗?”
“你们锦衣卫抓我相公,就为了这事情?”李氏大叫了起来,一脸都不可置信:“不是说锦衣卫倒行逆施,肆意抓捕朝廷命官,胡作非为么?”
“谁告诉你这话的!”崔召脸色一沉:“还有,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去刑部大堂寻死的,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唯独是寻死,那是绝对不会的!”
“没谁,没有谁,是我自己的主意!”李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看了瑟琳娜一眼,她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崔召的问题上。
“那两位小姐,是东宫缉事厂许大人的准夫人和南衙镇抚的准夫人?”
“哼!”瑟琳娜是连话都懒得回,鼻子微微哼了一哼。
“那我给两位小姐去赔礼,赔重礼,两位小姐能原谅我一时糊涂吗?”李氏一脸希冀的看着瑟琳娜:“我相公为官勤勉,兢兢业业,这辈子从来不敢乱来,他是无辜的啊!”
“锦衣卫指挥使逯杲逯大人,更无辜!”崔召在一边冷笑:“因为你在刑部大堂寻思,激起了国子监一帮读书人的义愤,结果,逯杲逯指挥在自己府邸,被这些冲进他府邸的读书人给打死了,这事情你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想一想,你家男人算什么东西,在逯大人的面前,还敢说自己无辜!”
听到这话,李氏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肯定有人告诉过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门!”崔召冷冷的说道:“但是不出门,这事情也躲不过去的,你就庆幸今天来的是我们,若是来的北镇抚司的那一帮凶神恶煞,只怕你整个宅子里一个喘气的都跑不掉,全部都得抓走拷问!”
“我相公没事吧!”李氏沉默了一下。
“有没有事情,得看你能做点什么了!”崔召语气缓和了下来,“原本就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惹出来的事情,就算我抓了你男人,也没把他怎么着吧,无非就是让许大人和赵大人心里舒坦一点,最多破点财,这事情可不就过去了,你非得听人撺掇,这么一闹,这下事情大发了,现在,就算我们放你男人,你男人还敢回来吗,就算敢回来,他这个官儿,还能继续做吗?”
“那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放我男人回来!”李氏哭丧着脸说道:“破财,我们愿意破财,只要这一次我相公没事,破财我们都认了!”
“现在破财,已经迟了!”崔召摇摇头:“这事情,已经不是你和你男人的事情了,锦衣卫指挥使都死了,在这样的事情里面,你居然还想破财免灾,你这脑子里全部都是水么,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想什么呢?”
李氏一脸的绝望。
“说吧,谁撺掇的你去刑部大堂寻死的,他们又怎么给你说的,我要详细的人名,要白纸黑字写出来能成口供的!”
崔召慢悠悠的说道:“你可以不说,护着那些撺掇你的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护着得住你,不过,现在锦衣卫数万人,都盯着你们在一家罪魁祸首,除了太子殿下能庇护你们夫妻,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庇护到你呢?”
“是都察院的孟平孟大人,还有我相公的上司,刑部郎中诸小楼诸大人!”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他们告诉我,只要我依照他们吩咐,将事情闹大一点,都察院才好插手,而诸郎中也才可以发动刑部的同僚,向内阁请愿!”
“认识的大人物还真不少!”崔召摇头笑了起来,“这些话,都有人记下来了,待会你按个手印,若是翻供,不消我说,你知道后果的吧!”
“还有田侍郎,叫田什么的,也是刑部的,那诸小楼说是田侍郎吩咐他告诉我这么做的!”
李氏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们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联合起来害我们家,我们家老魏啊,真的好命苦啊!”
她哇哇大哭起来,崔召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身后接过身后的记录下话语的纸张:“按手印!”
身后的李氏依然在嚎啕,瑟琳娜和崔召走出了魏家的大门,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蠢笨的女人,活该!”
半个时辰之后,缉事厂内,许白看了看手中的口供,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一个侍郎,一个郎中,还有一个都察院的御史,牌面不小啊!”
“大人,那魏家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崔召有些不忿,若是这样的话,太便宜这魏家了。
“谁说放过他们了!”许白摇摇头:“接下来,南衙那边会将魏芳送到这里来,人是你抓的,一事不烦二主,直接就交给你了,你不是一直在追查这事情的背后指使的人吗,现在那魏芳在咱们手里,咱们说谁指使的,就必须是谁指使的,而且,还得让他亲自出证!”
“大人的意思,熟悉懂了!”崔召点点头。
“南衙那边跟随你办这事情的兄弟,也大多会到这里来,虽然衙门换了,但是如今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无非是行事不再用南衙的名义而是用缉事厂的名字,我这意思,你可清楚!”
“大人的维护之心,属下翻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属下清楚的很!”
“清楚就好!”
许白摆摆手,将崔召打发了出去,转身吩咐身边的人:“去请汪掌班过来!”
片刻之后,汪直匆匆而来,缉事厂几个头目,是在太子面前领的命令,此刻见到许白相招,汪直也是一脸肃穆,知道应该是自己有事情做了。
“你看看这个!”许白将手中李氏的口供递给汪直:“一个侍郎,一个郎中,一个御史,拿得下么?”
“拿是肯定拿得下,问题是怎么拿!?”汪直想了一想:“直接公开抓人么,若是遇见阻拦了怎么办,若是刑部或者是顺天府的人,咱们应该如何处置?”
“你的意思呢?”许白斜睨着他。
“不如悄悄的将人抓来,等到审问出名目来,倒时候再有非议,咱们也不怕了!”
“汪直!”许白叹了一口气,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你我都清楚,缉事厂是太子殿下心腹,将来是要出入宫闱的,虽然我如今执掌缉事厂,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太子殿下对我另有任用,缉事厂的执掌这个位置非你莫属,若是你做事情一直都这么畏畏缩缩的话,我很是担心,就算将来,你执掌了缉事厂,又能在这位置上呆多久?”
“大人……”
汪直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甚至有些难堪。
“你我不过是太子殿下手中的一把刀,刀不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的,太子殿下要高调,要那些对他无礼的家伙知道,东宫不是任由他们搓揉的,那么咱们行事,就不必想那么多!”
“明白了,公开抓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汪直脸色狠厉的点了点头:“罪名就是鼓动串联士子,围攻锦衣卫指挥使府邸。”
“我缉事厂可没资格给朝廷命官定罪名,那是有司的事情!”
许白摇摇头:“不过,我缉事厂抓人,自然有缉事厂抓人的道理,要什么罪名?若有人不服气的话,叫他去告太子殿下纵容属下,去告太子殿下失德啊!”
“谢许大人指点!”汪直对着许白深深一揖:“汪直明白该如何做事情了!”
“去吧,事不宜迟,不要给他们串供和隐匿的机会,一层层挖下去,最后那人,我看他藏不藏得住!”
许白淡淡的一挥手:“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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