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大营里,众将士都在忙碌着,将晋阳六镇大营里的俘虏安置在大营两侧,以防他们被冻死。至于那些受伤无法医治的战俘,按照“老规矩”,都被一刀结果了性命,就地掩埋。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这几乎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了,高伯逸麾下的神策军也是如此,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伤药,在冬天严寒的情况下,去救治那么多“敌人”。
中军大帐内,高伯逸正在处理一条又一条汇报上来的信息。
六镇鲜卑的逃兵,要在整个地区追捕,不然他们落草为寇,贻害无穷。
大军占据高平,要马上占据城池,下一步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动身,这些事情千头万绪,没有高伯逸来拍板,那是一步也动弹不得的。
“主公!”
杨素兴奋的走到高伯逸身边,脸上似乎都写着四个字“快来夸我”!
“表现很不错。”
高伯逸很是随意的拍拍杨素的肩膀说道。怎么说呢,杨素历史上是一个“渣得只剩下能力”的大神,但是他现在还太年轻,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我表现微不足道,但绝不能让主公的奇谋落空。我听他们说,唱的是鲜卑语的刺勒川改编,主公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啊。段韶有此一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杨素毫不掩饰的吹捧,简直就是进入了“拍马模式”。
这也不怪他,经此一役,高伯逸在北齐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除非他自己不小心或者学高洋那样时常“作死”,否则,通往那个位置的路,已经不再有什么障碍了。
一个人的前景变了,别人看你的目光自然是不同了,这是很现实的道理。
“马上要全军前往潞州,只是,那数万俘虏,是个大问题。”
高伯逸来回踱步,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他犹豫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学项羽,一把将所有的俘虏“坑杀”。
学项羽白起那样坑杀几十万人确实不多见,但是一次性坑杀数万人的战役,那在历史上就并不少见了。
甚至很多时候历史书都懒得去记载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一笔带过。
“主公,虽说杀俘不祥,但是这么多人,他们要如何安置,只怕……很难处理。”
杨素阴恻恻的继续说道:“这事主公不方便出面,让杨素来动手吧。”
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还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有固有的立场么!他的夫人跟高伯逸一样,也是赵郡李氏的人,已经娶过门了。
虽然还没行房,但在所有人看来,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上,两人都是夫妻关系了。
一个人的夫人娘家是什么立场,往往影响和决定他本人的立场。杨素巴不得现在做下这件事落下“恶名”,这样站队站得更稳一些。
人生在世,无论做事多么圆滑,你讨好一些人,为一些人争取了利益,那么就必然得罪另外一些人,伤害了另外一些人的利益。
想左右逢源,不存在的,杨素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此举异常不妥,更不能由你来做。”
高伯逸摆摆手,直接拒绝了杨素的提议。
“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现在做了,只当他们死于乱军之中,一年数载后,无人记得。但是若将他们带回邺城再杀,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杨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忽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无论世人会不会记得他们,晋阳那边,他们的家人都不会忘记,这些人是死在我高伯逸手里。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难道你也去把晋阳那边所有人都杀了么?
他日周国入侵,必走平阳、晋阳一线,后方如此不稳,如何能打胜仗?
此时一刀将那些人结果了,只是痛快一时,将来却是贻害无穷。”
高伯逸再次拒绝了杨素的提议。杀人,固然痛快,但不能为了省事而杀。后世的阿妹你看不管下面的大头兵多么无耻,上层都知道搞一些“委员会”“调查组”当做遮羞布,难道高伯逸的水平还不如他们?
千年后的人,不说全面超越古人,起码做事不能让人诟病吧?像杨素说的那样简单粗暴,不得跟胡人一个德行啊!人家鲜卑北魏,也没做到这种程度。
“是杨素鲁莽了。”
杨素后退一步给高伯逸行了一礼,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他真是图样图森破了。
“无妨的,不能为了杀人而杀,但是……”
高伯逸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怕杨素误解。
不杀人是对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杀人。如果这些俘虏一个不杀,照单全收的话,军法威严何在?
敌人拼死对抗,失败后轻轻松松的就能获得原谅,所以对抗自己是没成本的,对吧?
世上岂有这样的好事?
善待俘虏,那是因为,这个名声传回去,会瓦解敌军的意志,让他们觉得,必要的时候,投降也不会受到糟糕的对待。
但是现在晋阳六镇的主力已经被全部消灭!
高伯逸不必摆出那种政治姿态了,因为这是古代,六镇鲜卑是胡人。畏威不怀德乃是他们的本性!如果什么都不做,还当做大爷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这边的军士,士气会出问题的。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这个难题,相当棘手。
“主公,只是什么?”
“罢了,你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明日将俘虏集中起来,我自有安排。”
高伯逸并未跟杨素说怎么安排,他怕节外生枝。
经此一役,高伯逸更加明白了保密的重要性。段韶之所以失败,直接原因,跟泄密有密切关系。而他之所以会泄密,则是因为晋阳六镇上下离心所致。
类似于贺拔仁这样晋阳鲜卑大佬,始终是个威胁。然而,高伯逸又不能直接处理他们,甚至为了稳定人心,还得让这些人寿终正寝。
明日如何处理这些大佬,也是个大麻烦。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高伯逸吟诵者伟人的诗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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