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外面只有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叫,卧房里伸手不见五指。
“听说阿郎今天生吃了一只蝗虫。”
李沐檀轻声问了一句。
高伯逸将头枕在她光滑修长的大腿上,两人身上都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幸好这里完全看不见,不然此情此景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对,确实是吃了。”
高伯逸没有否认,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嗯,因为妾身也吃了一只,所以知道虽然难吃,但吃了并不会死。”
李沐檀的话让高伯逸大吃一惊。
“这种游戏一个不小心会死人的!”
高伯逸有些生气的训斥道。很快,他就感觉对方嫩嫩的小手在摩挲自己的脸,似乎是在讨好他一样。
“唉,你这是在干嘛啊!”
“妾身是在想,阿郎做一些事情,应该是都有万全的准备。既然阿郎能吃,只要不放过细节,那么妾身应该也是能吃的。”
确实,事后的结果证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晋阳那边的人吃蝗虫会死,阿郎吃却不会呢?”
李沐檀疑惑的问道。
这是高伯逸此番“变戏法”的关键。因为指责晋阳那边的势力是“叛逆”,需要一个关键性的证据,这个证据就是同样的蝗虫对不同地区的“区别对待”。
高伯逸为什么要演出这一幕,李沐檀也是心知肚明的。或者在场的那些人,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数。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高伯逸轻轻的说了一句,长叹一声。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李沐檀没有搭腔,而是等待着高伯逸的下文。
“蝗虫,其实和那些平日里被勋贵们看不起的草民是一样的。当他们数量很少,没有聚集起来的时候,懦弱,胆小,什么都不敢。
你走过去,他们都要躲着。”
高伯逸像是在说故事一样,继续解释道:“然而当这些人聚集起来以后,他们就会变成暴民!比最残暴的军队还要残暴,平日里勋贵们不敢做的事情,他们敢做!
平日里勋贵们都会遵守的规矩,他们会当成放屁!
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吞噬,直到最后连自己都死掉为止。
这是草民,也是蝗虫。
当蝗虫数量很少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草民一样,很温顺,一脚都能踩死好几个。但是当它们的规模大了以后,蝗虫就会变成另外一种虫子。
颜色不再是绿色,而是褐色红色。它们的习性也会变得暴虐,横冲直撞!身体里带有剧毒,完全不能吃!哪怕做熟了都一样。”
嗯?有这回事?
李沐檀愣住了,她原本是以为晋阳地区的蝗虫是另外的品种,没想到居然跟蝗虫的规模有关!
“今年这半年来,我们都在为防治蝗虫做准备,所以蝗虫的虫卵规模很小,每次出来的时候,数量都不多,它们还没有变异!
所以你也看到了,它们是绿色的,不是红褐色的。”
“而晋阳那边倒行逆施,不顾民生,哪里会管蝗灾的防治呢?于是蝗虫越来越多,数量越多它们就越是暴虐。阿郎是要说这个对吗?”
李沐檀喃喃自语的问道。
“确实如此。”
高伯逸又叹了口气。
其实他说的只是事实,并不是要说教,蝗虫的本性就是这样的。
蝗虫体内有微弱毒素,有累积效应,越是成年的虫子,毒性越大。
更何况,蝗虫数量规模大了之后,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应。蝗虫为了不让自己在虫群中被淘汰掉,于是变得更爱冲撞,并分泌出一种激素,刺激周围的蝗虫也变得暴虐。
直到最后成为“无敌”的存在。
任何人防不住,任何鸡鸭对付不了,只能看着它们把能吃的所有东西都吃完。
听完高伯逸的说法,李沐檀良久无语,最后居然也是长叹一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沐檀拉着高伯逸的大手,放到脸上呢喃道:“阿郎的情怀让妾身如此着迷。人生在世多有不如意,唯有知心人相伴,才不会遗憾。”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你爹是多么想打死我。”
说完两人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开始肆无忌惮的疯狂。
……
“齐王殿下,好像有些不对劲。”
宇文宪身边一名小将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此人叫尉迟运,乃是宇文泰外甥尉迟纲的次子,算下来跟宇文宪还是亲戚。尉迟运有勇有谋,在宗室里面算是很有本事的才俊。
今年才二十岁就被委以重任,来给宇文宪打下手。
“不错,突厥人这次果然是想袭击我们。”
宇文宪沉稳的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毕竟,离上次送粮草已经有几天过去了。如果那一次运送的是石头和茅草,那么窦毅的大军显然应该待不住,要寻求战机,或者组织撤退。
不然难道让这几万人都饿死么!宇文邕对外宣称的还是十万人呢!
只怕木杆可汗那天回过味来,就知道自己已经被耍了。
“他们不会在疏勒河发动进攻的。”
宇文宪指着河边的小船说道:“当年刘裕的却月阵,只要是骑马打仗的人都会好好研究研究。却月阵唯一不能少的东西,就是疏通的河道。
疏勒河不宽,却能走船,突厥人也害怕在这里和当初的魏国一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宇文宪说得头头是道,让尉迟运不得不服。对方说得很对,而且他并没有将突厥人当傻子一样看待。
这一仗应该不会输,至少不会输得很惨!
尉迟运忽然心中大定,对此番出征信心增加了不少。军队虽然不够精锐,然而指挥官的脑子是清醒的,也能极大减少失败的概率。
“等会你听我号令,对付突厥人的轻骑,只能用箱车阵自保。
但是箱车阵只能支持一段时间,若是没有援兵,那迟早还是会被突厥人攻破的。当年南朝的军队做不到这一点,相信我们也做不到。”
宇文宪最让尉迟运佩服的事情,就是他对胜负算得很明白,没有自卑,更没有自大,看待问题的角度很客观。
“齐王殿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相信窦将军会来跟我们汇合,然后反击。”
卧了个槽,那不是把小命交给别人?
尉迟运感觉宇文宪的胆子真是够大的啊,历史上因为这种事情翻车的人实在不要太多。
“以弱胜强,要是不冒险,能成功么?”
似乎猜出了尉迟运在想什么,宇文宪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这话尉迟运无法回答,他只能说,并非所有人都能当主将。
起码他现在还不行。
但是宇文宪已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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