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把宋词带回了山里面,也就是她外婆家里,并且明令禁止她外出。
这笔钱是宋词的舅舅借的,担保人的名字写的却是宋妈的名字,并且把宋妈的电话和地址都写了上去。
宋词一开始还以为她还有回去的机会,过了大半个月宋妈还是没有要回去的苗头,她才暗自着急起来,才问了句归期,宋妈顿了顿,才说不会再回去了。
店面的租金和押金都已经要回来了,钱不多,就几万块钱,刚好拿来给宋词上大学用。
她舅舅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全家卖了都还不起,更不要说还有高的吓人的利息,还不起惹不起只能躲了。
宋词急的在宋妈周身打转,“妈,那我填志愿怎么办?我还是得回城的!”
她总不能一个暑假都躲在乡下吧?更重要的是,梁叙要是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宋词动了动脑子,想到一个好办法,她很淡定的吃完嘴里的梨子,而后说:“你让张文浩男扮女装帮你填吧。”
“妈,我很认真的说。”
“我跟你说,那些个债主现在就在咱们原来的店门口守着,你回学校可以,但绝对不要往家那边跑了。”宋妈严肃道。
宋词没想到事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忽然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妈,以后我们怎么办?”
没有工作,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她上学了可以趁空隙时间去兼职,可那么点钱估计只够她念大学的生活费。
宋妈:“避避风头再说吧。”
宋妈一直给宋词她们家很穷的错觉,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预防宋词花钱大手大脚,其实她们家比宋词想的要富余多了,毕竟早餐店开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丁点钱都没有攒下来。
“妈,我就回去一趟,就去看一眼。”宋词不死心。
宋妈凉飕飕的瞥着她,缓缓道:“到时候你被砍了手砍了脚我赎不起。”她接着恐吓道:“那些人身上常年挂着大刀的。”
宋词颤音,“这么可怕的啊?”
“不然我为带着你跑?”
宋妈的说辞没有用夸张的修饰手法,她四十多岁了,什么事什么人没见过,她还没有告诉宋词,她的舅舅现在都找不到人了,不知是死是活。
高考绩出来的那一天,宋妈把宋词的老人机还给了她,还说等大学开学给她买一个智能机。
宋词用村子里的电脑上了查分的网站,输入考号时手都在发抖,一颗心提在半空中好长时间都下不来,她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
还好,分数没有让她失望。
564
宋词的数学超常发挥了,选择填空题就拿了70分,选择题最后两道她是胡乱蒙的,没想到全都蒙对了,再加上基础分她没有失误,总分就上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个分数虽然距离顶尖大学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好歹也比一本高出了四十多分,她也有了底气填北京的大学。
当天晚上,宋词给梁叙打了电话过去,那头是关机的,她按断了电话,没有多想,还以为夜深梁叙已睡了。
一共六个志愿,宋词全选了北京的大学,填志愿那天,宋词搭乘着村里大爷的面包车进了城,硬是坐了个小时的汽车,屁股都坐疼了。
网填有好几天的时间,她没见到几个相熟的人,只跟约好的张文浩一起到的机房。
两人填了一模一样的六个志愿就出来了,张文浩考的比她还要高二十多分,她觉得两人在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简直就是浪费了他的分数,可他本人并不怎么在意。
七月初的天,热的流油。
他们两个人躲进校门口的奶茶店吹空调,宋词手里攥着她妈给的一百块钱,很大方的说要请张文浩喝沙冰。
两人捧着杯子,坐在高凳上,好不惬意。
宋词吸了一口冰,浑身火热热的温度才好了那么点,她问:“你看见梁叙了吗?”
张文浩摇着腿,“没见过。”
毕业之后这才几天,他连陈森都没了联系,当然他也不想和陈森联系,不过听说陈森连高考绩都没出来就直接出国了,先旅游然后留学。
从这年开始,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截然不了。
宋词咬着吸管,“我也没见过他了,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填志愿啊?”
“不知道。”
张文浩都没忍心告诉她,说不定梁叙和陈森一样直接出国留学了,他的绩就算是不花钱也能进一个顶好的学校。
“那我等他填完志愿我再回乡下去。”宋词眼中的光暗了暗,“后天就是截止日期,他不可能不出现的。”
“你住哪儿?”张文浩上回去她家找她时,她家的店门已经关紧了,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几个彪形大汉,脖子上挂着粗壮的金链子,嘴上叼着根烟,把他吓得立马就跑了。
到了今天才知道,那些人是追债的。
宋词兜里还剩八十多块钱,在小旅馆对付一晚上是够用的。
“我住旅馆。”
“不安全,女孩子还是一个人,要不然你住我家吧。”还没等宋词拒绝的说出口,他就笑嘻嘻的,“住我家猪棚里。”
“滚你的。”
宋词没等到梁叙,她在一高门前守了一整天,嫩白的脸蛋被晒的通红,珠般大小的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背后跟浸着水一样,饶是这样,她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张文浩没有怨念的陪了她一天,他本来就够黑了,这一天下来,就更黑了。
红日渐渐隐藏在云层之后,缥缈的浮云像是镶嵌着金边,傍晚徐徐的风迎面而来,吹动她的发,吹乱了她的眼睛。
宋词忽然之间就很难过,或许这一刻她也意识到了些事。
她抱着张文浩,嚎出声音来,“浩浩啊,他是不是不见了?”
张文浩安抚的顺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或许他提前填了呢?你实在不放心就打电话问问他?”
宋词哭完了还在抽噎,红着眼,边打嗝边自我安慰,“对,他说过要我等他回来的。”
那天晚上,他亲口对她说的。
梁叙言而有信,不会骗她。
八月初,宋词收到了录取通知书,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是用来缴费的,学费加住宿费一年五千一,宋妈从房间的小箱子里拿了六千块钱,放在她的钱包里,又把钱包放进她的书包里,一层层的裹着才有保障,然后才让她去市里把钱给存了,速去速回。
宋词揣着巨款去银行存好,紧绷着身躯才松懈下来,也算是好好完任务了,她真害怕钱被抢了啊。
宋词这晚偷偷摸摸的溜去了她原来的家门前,那些要债的人没有走,已经在这安营扎寨了,拿不到钱誓不离开的架势,她放轻了脚步移到拐角处,蹲下身子等啊等。
她就是怕万一。
万一今晚梁叙刚好找了过来呢?他要是找不到人怎么办?她还没有跟他说自己搬家的事。
宋词才不要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
宋词的大腿蹲的发麻,她站起身来想活动活动,起身的瞬间倒吸凉气,麻痹的感觉从脚底钻遍全身,跟被电了似的。
这轻轻的一声,惊动了门前的男人。
“谁!”
宋词毫不犹豫,忍着麻痹感拔腿就跑,南光路这块的地形她比这两个男人熟悉,但漆黑无人的夜里被恶狠狠的男人追也是很可怕的事,她压下心底的惧意,卯足了劲朝前跑,迅速的钻到深巷里,甩开了那两个人。
可宋词丝毫不敢懈怠,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脚底下被一根木板绊住了,她的膝盖狠狠磕在青石板上,蹭破了皮,血肉微绽。
宋词从小就怕疼,泪珠子唰的就下来了,绪有崩塌之势,她用手背拭了拭眼角,将酸涩的泪意逼了回去。
不能哭的。
她一身狼狈的敲响了张文浩家的院门,在他家借宿了一晚上,严防死守没有跟张文浩说受伤的原因。
只不过,她想,她可能等不到梁叙了。
固执和执拗往往不是一个好词。
整个暑假,宋词最害怕的事是梁叙找不到她,她比谁都清楚,失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小时候因为父母谋生的缘故,辗转多地念书,幼儿园和小学里喜欢的玩伴都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宋词手机都不敢停机,她在等梁叙的电话。
很多事的发生要归结于偶然的发生,比如:宋词的老人机在她小心翼翼的保护之下还是被扔进了粪坑里,五岁的表妹从桌子上拿过去,当玩具一样,丢掉了。
宋词那晚被追赶时没有哭,跌破膝盖时也没有哭,这下子,她站在厕所外,嚎啕大哭,一点形象都不剩了。
眼泪鼻涕横肆流,带着哭腔,她道:“我把梁叙掉掉了。”
再比如:八月的尾巴,梁叙挣脱桎梏回国找过她,只是人走楼空,他来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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