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坐在地上,伸手摸着那冰凉的墓碑。
“媳妇儿,我回来了……”
风吹过林间,寂静无声,没有回响。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说他为什么娶妻生子,为什么入仕为官,说他是如何在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又是如何在如履薄冰的朝廷一步步向上爬。
“这江山是你纳兰家的了……现在没人敢说一句不好,你们纳兰家有脸了吧?”
“千古第一女帝,厉害不?”
林深低低说,“是我用了十年换来的。”
“你说,我是不是你纳兰家的好儿媳妇?”
……
林深说了很多很多,说着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悲痛难忍,哽咽出声。
这十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宋芸带着遗憾愧疚而死,到死都没能咽气。
林崎正至死都不知道,他宠爱着的孙子其实不是他儿子亲生的,他林家已经绝后了。
叶安榕嫁给他,一生孤苦。
孩子已经八九岁,却还不知道他口中的爹,其实按理来说是杀父仇人。
他这一生,对不起父,对不起母,对不起妻,对不起子,更对不起在江南苦等的人。
回首一生,他竟然有这么多的罪孽,竟然活得这么失败。
明明他活得这么努力,却还是亏欠所有人。
林深苦笑着想到一句极为落寞的词,虽说不是很恰当,但那番悲痛,却使人感同身受,催人泪下。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尽友。
他这一生,是无可奈何的宿命使然。
经历了十年挣扎,心中已是千疮百孔。林深摸着墓碑,抬头看天,呆呆的样子。
“长歌,你说人真的能斗得过天意吗?”
我们红尘颠倒,我们颠沛流离,我们受尽人世间诸般苦难,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有答案。
从地上站起来,林深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仿佛随时会倒下。
他一边走,一边发出嘶哑而苍白的嗓音,仿佛饱经沧桑,看破红尘。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走着走着,突地,有东西掉在他脑袋上,轻轻巧巧的,不知道是什么。
林深定睛一看,是瓜子壳。
他颤抖着身子,慢慢地抬头,看见眼前有棵大树,正是那棵百年古树。
大树郁郁葱葱,茂盛无比,粗壮的枝桠上,有一抹耀眼的红。
那人妖媚如狐,颜色无双。
和十年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风华绝代。
他懒洋洋地靠在树枝上,手中握着一向日葵,嘴皮翻动着,吐出一片一片的瓜子壳。
瓜子壳纷纷扬扬落下,掉在林深脑袋上,林深也不管,只是抬头呆呆地看着。
那个人低着头,嫌弃地看着他,“傻子。”
林深眼泪纵横,看着那个人,痴痴傻傻地笑,仿佛还是少年模样。
倘若这是幻境,真想永远也不醒。
人生若只如初见。
ps:结局春风到底死没死,林深最后所见到底是真是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小可爱们自己定吧。
但在兔子的心里,春风是真的喝醉了酒摔下来,他是真的死了。春风是个悲观主义者,性子里极度偏激,何况还喝醉了酒,所以结局兔子自己也很难扭转改变。
以下引用西安音乐教授仵埂的一段话,作为解释:
作家诞生出他的人物,有时也想干予人物的命运进程,但其内在的命运已定,他有时也就只好哀叹同情他的人物不配有更好的命运。
(兔子没那个脸自称作家,只是一个写网文的庸俗码字工,不过大概就是这个理,小可爱们谅解谅解这个悲情的结局,比心~)
本来想写番外的,但很遗憾,因为兔子这个位面写累了,感觉小可爱你们也看累了,所以目前不敢写。
番外是兔子一个伏笔,纳兰朝露,苏璐,她喜欢林深,而且喜欢了一辈子。但她知道那是哥哥喜欢的人,也知道林深用了十年才换来她的帝位,所以她自己也很自责,总觉得自己有罪,十恶不赦。喜欢了一辈子,自责了一辈子,逃不出那份感情,也摆脱不了愧疚,余生活着都是折磨。
阿苟喜欢那个苏家的小姑娘,后面小姑娘当了女帝,他就出家当了和尚。
这个位面里没有人有错,但人人都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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