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有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的身后,宫欧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的身影,牙关咬得紧紧的。
突然就后悔带她回来了。
不用说,到这个地方,她想的只会是那一群人,尤其是那个男人。
“有什么好看的,进去,我饿了。”
宫欧看着她细细打量周围的模样,一股不悦在他身体里拼命游走,他几步冲上前便将别墅的门给打开了。
经过精心的打扫后,里边没有一点年代久远的霉味,空气中甚至还带着一点清香。
“来了。”
时小念往里走去,看着里边的一切,家具如旧,只是为了好用,所有的沙发、椅子上都铺了干净崭新的垫子,倒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像不是她多年前住的那个家。
“厨房在哪?”
宫欧睨她一眼。
作为一个大胃王,基本的素养就是关心厨房的位置。
“想吃点什么?”时小念一边卷起衣袖一边问道,将一头长发扎起来往里走去,走到厨房。
里边的厨房电器全换了,全是最新的豪华品牌,连碗筷都换了。
以前的估计全被扔了。
“主人。”
mr宫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拎着两大袋的食材放到流理台上,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时小念把两盒新鲜的鸡蛋拿出来放到一旁,顺口一问,“宫欧,打个蛋汤怎么样?你最近补汤也喝够了,弄点最简单的。”
说完,她好久没有得到回应,时小念有些诧异地转头,发现宫欧并没有跟着她进厨房。
奇怪。
只要她在,只要他在,她一进厨房他是必跟无疑的,今天居然没跟进来。
时小念有些讷闷的抿唇,今天宫欧真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不开心么?还是因为和兰开斯特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他在忧心?
早知道就不来了。
“主人,要我去询问宫先生么?”mr宫站在一旁问道。
“算了,不用,你帮我打下手就好。”
时小念想了想说道,反正她做的菜宫欧都会喜欢的。
外面的客厅里,宫欧站在那里,一双黑眸不屑地扫来扫去。
什么破地方,还别墅,家里佣人住的都比这里好,这么小的破地方居然还能住五个人,怎么住的?
岂不是天天人贴着人?
一想到那画面,宫欧的胸口更加窒闷,脸色更差,抬起一条腿这里踢踢那里踢踢。
难怪时小念最初的品味那么差,根本是被时家给拖累的,这什么沙发,这桌子丑成这样,这灯也是够难看的。
生活在这里只会让人想吐,居然还能发展出两小无猜的感情,呵呵。
“砰。”
宫欧又是一脚将墙边的一张椅子踢倒,发泄着情绪,目光落在墙上,上面画着两个小小的人,还有几个写得歪歪扭扭的字。
时笛。
慕千初。
一看就不是时小念画的,画功这么丑,宫欧冷嗤一声,这个破地方还能俨生出三角恋出来。
呵呵!
宫欧沉着脸将椅子拉起来,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
宫欧转眸,只见那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保安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些菜,憨笑着看向他们,“小念老公啊,小念呢?”
“在厨房。”
宫欧冷冰冰地回应,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好感,对根草都没有好感。
“哦,是这样,我想着你们刚回来肯定不知道市场在哪里,所以拿了点菜啊油盐酱醋的给你们。”何伯提着手中的菜笑着说道,“要不,你们跟我回家吃?”
“不必了。”
他可吃不进。
宫欧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何伯也感到了尴尬,本想再去找时小念,但看宫欧那眼神又有些怕,便把菜放下来,“那我把菜放在这里了,你们自己煮,都那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们要什么就和我说。”
他宫欧能缺什么?
宫欧睨一眼菜,满眼不屑,他说的不必可是连这些菜都没打算收,他刚要张嘴,何伯已经望见墙上的小人图,笑了起来,“小笛啊,还真是挺想她们的,那个时候时家三个孩子多热闹啊,现在都好多年没看到了。”
“……”
宫欧冷冷地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还不走?
要他赶人不成?
何伯却是一副唏嘘的模样,看着里边的一切,又看看墙上那幼稚的画,长吁短叹一声,“我听我女儿说,小笛和千初谈恋爱了,我还奇怪呢,我总感觉这小念跟千初感情更好一点啊,不过小孩子的事情谁知道呢,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
小念跟千初感情更好一点。
宫欧站在那里,修长的五指一点一点握紧,指骨发出咔咔的声音。
何伯这才意识到宫欧的存在,有些尴尬地道,“那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我听我女儿说啊,小念现在出息了,嫁了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那是当然。”
宫欧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阳光倾了一室。
“哦哦。”何伯感觉自己完全是在和一座冰山说话,气氛诡异无比,本来还想着叙叙旧,这下也说不出来了,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喊我老头子。”
说完,何伯便踩着一地的光亮往外走去。
宫欧瞪着他的背影,嗓音阴沉,“你知道时家的事情?”
话一出口,宫欧便觉得自己在自虐。
何伯愣住,转眸看向宫欧,“诶?你不知道吗?”
“我想多知道一点时小念小时候的事情。”宫欧面无表情地说道,闻言,何伯立刻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这个你问我就问对了,我和时家那是多年的老邻居啊,小念和小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
宫欧冷冷地看着他。
“这小念的爸爸时忠特别要强,他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每每一喝酒总说自己以后能爬多高多高,家里都是丢给小念和小笛的妈妈秋君在顾,秋君可是个好女人啊,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也没有丝毫怨言,为人又和善……”
“我不想听时小念养父母的事情!”
宫欧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谁跑过来要听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闻言,何伯有些意外,“啊,你也知道小念是被收养的啊,也是,不是什么秘密。这小念呐是个好孩子,和小笛各有秋千,小笛呢是个开心果,长得漂亮小嘴巴还甜,看到她就高兴,小念不太爱说话,但她从小就很懂事,我经常看她做完作业就帮忙做家务,没自来水的时候还和大家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呢,跟个小大人似的。”
“她做家务?去河边洗衣服?”
宫欧一下子站起来,狠狠地瞪着何伯。
“对、对啊。”
何伯也吓得站起来,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多大就开始洗衣服了?”
宫欧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个时候也就十岁左右吧,我也不太记得了,小念真的是很懂事啊。”何伯再一次感慨道。
“她那手是用来洗衣服的?”
宫欧不怒反笑了,眼中聚起一抹火光,十岁洗衣服,她那双手居然用来洗衣服。
很好,真是拿养女不当人。
早知道他当初就该把时家夫妇虐得更厉害些!
“……”
何伯傻傻地看着他,再看不懂也明白宫欧听到这话很愤怒,于是忙道,“那倒也不是秋君让她做的,是小念愿意帮忙。”
愿意帮忙就让小孩子去河边洗衣服?
摔了怎么办?
死了怎么办?
谁来还他一个时小念?
宫欧瞪着他,半晌,他坐下来,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继续。”
“……”
继续,继哪的续。
何伯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宫欧不是个什么好的唠家长对象,他感觉自己在和什么国家领导人物在谈话一样。
“说!”
宫欧冷冷地看向他。
“啊,好。”何伯绞尽脑汁地想着从哪里谈起,道,“那千初这孩子你知道不?是时家后来又收养的一个儿子,那孩子长得可真是漂亮,个子高高的,小脸粉唇的,完完全全小少爷的样子,就是可惜了,是个瞎子。”
谈到慕千初了。
宫欧捏紧沙发旁边的一个玻璃杯子。
“我为什么要说千初呢,这千初特别不爱说话,可和小念的感情很好啊。”何伯再一次强调时小念和慕千初的感情。
“……”
宫欧捏杯子捏得指骨泛白。
“后来啊,大家都说小笛和千初的感情更好,可我总不相信,那小的时候,明明是小念和千初天天牵着手进进出出,说说笑笑的,小念还经常带他来我们家吃饭呢,和我家女儿也算玩得来,对了……”何伯开口想说话,忽然想到宫欧的身份顿时欲言又止。
“怎么不说了?”
宫欧阴沉地看向他。
“没什么说的,都是孩子小时候的事了。”何伯觉得自己有些嘴抽。
“说下去。”
宫欧一字一字说道,黑眸阴沉地瞪向他,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薄唇抿紧,一只手将玻璃杯子握得格外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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