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等风热吻你 > 三十五吻


学校的夜晚很宁静,人迹寥寥,远处篮球场尽收眼底,旁边有人踩着滑板飚过去。


许星纯握着手机,脚步一顿,垂手夹着半截烟,也没抽。从恍惚到回神,只需要一瞬。


淡淡的白色烟雾散开,仿佛漂浮的冷冰。


多少年了。


只要关于付雪梨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瞬间,他都能记得清晰。


在她还不认识他的时候,盛夏傍晚的巷子口,她穿着白色薄毛衣,水蓝色牛仔裤。脚一滑地,踩着滑板,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呼啦啦带起一阵风,手臂张开,卷的黑发飞扬,夕阳的金光倾泻在她的指缝之间。


那时候的付雪梨,大概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这么盯着,窥视已久。


对,是窥视。


年少时,许星纯仿佛得了癔症一样地窥视她。


他无法,也不想克制。


隐秘压抑的欲念,如同一株收紧了花蕾的树,闷声不吭向上渐渐伸展。


直到和付雪梨在一起,这种感情在持久的等待、焦躁、绝望、痛苦中最终得到释放和爆发。


经年累月,许星纯像个傀儡一样,把整个灵魂都交给了她。


他曾经心甘情愿给付雪梨掌控,对她的任何要求都无条件答应,像呼吸一样自然。


可是高高在上的她,谁都不会喜欢,何况是许星纯。心理畸形,偏执又怪异的许星纯。


但他还是要忍,只要她愿意留下来,没人想做一个异类。


其实许星纯伪装的并不好,松懈下来以后,情感逐渐失控,贪恋便想要的更多。


所以不会玩手段的他,还是让付雪梨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他对她扭曲到极致的感情。


这样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错,只要不小心就会走上死路。于是到最后许星纯被骗,她还是要离开。


然而战胜欲望的永远只有更高级的欲望,所以死路没有尽头。只要心够狠,谁都能玩赢。


他从来没想过离开她,但是还是放手了。


但放手不代表失去。


虽然等太久了,但付雪梨还待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在黑暗中,许星纯捻灭烟头。


压抑沉闷的往事想起来,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因为付雪梨不在的日子,许星纯依靠着另一件事,仍旧支撑着继续生活。


但是事实上。


他快要死了。


-


飞机的速度过快,几个小时后就到了申城。回家简单洗澡换了个衣服,许星纯开车去支队。


进了办公室,立马有人围过来招呼。


许星纯随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许涛弯腰,单手撑着桌子,指着屏幕,直接进入主题,“这次贩毒团伙人员众多,组织严明,非常狡猾。而且许队你看。”


他的手指指点点,“几条暗线明线交叉,有案中案。通过交涉,我们了解到,前几个月的确有一伙人从云南带回来大批的货,在上次我们追捕的红江区街头留下过行动痕迹,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


鼠标滑动。


又翻回到之前街头的监控视频,盯着一个手插口袋的中年男人,许星纯眉头紧蹙。


许涛察言观色,“有什么不对吗?”


默了一两秒,他说,“没事。”


天堂背后的人依旧毫无头绪,但能肯定的是,这次走漏风声,肯定出了内鬼。


这个案件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全部摸清楚,上面的人都会进行一次大洗牌。


解决不是一时半会事,稍有不慎,不要说破案,进入贩毒团伙内线的侦查员很有可能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许涛继续说,“我们得到消息,这批人里有一名外号叫幺哥的毒贩,年后会来踩地盘,准备做一大庄毒品交易。”


两人低声交谈着,突然有人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声音一断,许星纯视线一偏,是个轮廓稚嫩的年轻小伙子,小平头,眼神很清澈。


就是有点面生。


他挠了挠头,若无其事道:“许队,嘿嘿,我刚刚冲的,您好好享用!”


神色之间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一旁杵着的许涛浓眉一耸:“还有一个许队看不见?差别待遇啊这是,我的呢?”


小伙子呆呆地说:“忘、忘记了。”


打发走小伙子,许星纯问,“这是谁。”


知道许星纯基本不碰别人动过的东西,许涛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他啊,队里最近来的一个热血实习生呗,门口标语看多了,天天嘴边就是【为了祖国的安宁和谐,把生死置之度外,打击毒品违法犯罪,用生命谱写禁毒之歌】。”


许星纯:“他认识我?”


“呵。”许涛放下杯子,“前几天领导训话吹牛逼的时候又拿你的事当典型,然后听过你的事迹之后,这小伙子特别崇拜你,估计拿你当偶像了。”


“什么事?”


“你居然不知道。”许涛惊讶了,“就说你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被西南地区毒贩高额悬赏过,然后和毒贩各种斗智斗勇——”


“不用说了。”许星纯懒得听下去,打断,“说正事。”


说起正事,许涛还真想起来一件,“对了,上次我们在天堂抓到的那个胖子,家里有人,说要办理保外就医,多少钱都可以。”


许星纯略微回忆,“谁。”


“您老人家开枪顶脑袋的那个。”


他没有很特别的反应,“符合条件么。”


许涛谨慎回答,“应该...不符合。”


“不办。”


“......”


那边领导过来视察,看到许星纯,招了招手,“小许,过来。”


然后就被带去了办公室。


领导先是说问了最近几件案子的进展,然后针对一些比较特殊情况提出疑问,最后询问了一下支队的工作效率。


有的能答,有的不能答。


许星纯挑拣着回。


领导问的很满意。他向来喜欢许星纯,没有年轻人普遍的心浮气躁,反而不骄不躁,是个很谨慎认真的性子。


领导笑着拍拍他的肩,“好好干啊小伙子,前途无量。”


等谈话结束,大约半个小时,许星纯离开办公室。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已经晚上十点过后,收到付雪梨发的几条消息。


他点开,咬了一下左手的食指关节,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距离不远不近的几个同事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许星纯问,“你们看什么?”


一群人刷刷刷低下头。


“......”


等他出去走廊,一人说,“看许队...嘴被咬成那样,天啊,他自己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许涛刚刚说,许队明显洗过澡,身上都有点香。”


年关将近,事情越来越多,大家都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一工作就是连续十个小时的强度。闲下来的时候,难得有点八卦,谁都不想放过。


另一人小声逼逼,“原来禁欲的男人,都喜欢狂野的女人。”


“再说一次,不想看我们许队脱单秀恩爱的可以滚了!我先滚为敬,告辞!”


-


捧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两下。


付雪梨气闷了一会,脑海里胡思乱想。


许星纯这个点不是睡了吧。


不应该啊...


她刚拿起手机,准备再发一条短信过去,就收到了许星纯的电话。


心里默数了几秒,付雪梨才接起来,“喂?”


“是我。”他的声音有点低。


“我都要睡了。”她装。


“好。”


“.....”


付雪梨有点赌气,加重了语气,“我刚刚问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半天不回消息。”


“后悔什么。”许星纯问。


付雪梨最不喜欢他明知故问,“后悔和我和好啊。”


许星纯在那边似乎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后悔。”


他怎么可能后悔。


明知道她是故意撒娇,许星纯也甘之如殆地配合。


“哼,大猩猩、小变态...”两分钟后,付雪梨欢欢喜喜,这么开始叫他。第一次出口以后,接下来便顺畅了许多,一连换了好几个,怎么叫都叫不够似的。


这是她以前就喜欢喊的外号,如今喊起来还是很熟练。


“你是木头?”她得意完了问。


“不是。”


“那为什么不说话?”


“我喜欢听你说。”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我也是啊。”


那边过了很久才有声音,“我以后尽量。”


挂了电话以后,付雪梨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想了许星纯很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才短短几天而已,她觉得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她好像比以前还要喜欢他。


头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的感受。


那么喜欢许星纯,都变得都不像付雪梨了。


第二天早晨,齐姨硬是来了房间几次都没把付雪梨喊醒。


赋闲在家,偷得浮生半日闲。直到中午她才起来,下楼吃了顿午饭。


付雪梨裹着毛毯,缩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关注一下微信群。齐姨在一旁打毛衣,“今天不和你的朋友出去玩?”


她昨夜没有睡太好,脑袋一偏,懒懒地说,“太冷了,不想动。”


她有点想回申城,有点想见许星纯。


所以这会儿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昨夜下雪了,门外有薄薄一层积雪。付雪梨正看自己前几天参加的综艺,看得昏昏欲睡,宋一帆直接打了个电话,“操,付雪梨,别装死,快出来啊!”


“什么啊?”付雪梨听到他开口说话就烦,“哪呢?”


那边大嗓门传来:“我和李哥车开你家门口了大姐,换衣服出门!”


-


他们开着李杰毅的宾利来的,颜色很骚包,这么多年都改不掉浮夸的毛病。


付雪梨开门上车。


一看到她,宋一帆就咋咋呼呼起来了,“唉哟,你看看你看看,这咋还把墨镜戴上了,都怪我们没眼力见,早知道带支笔给您签名了!”


今天下雪路滑,车速提不起来,付雪梨摘了围巾,问道:“杰毅最近哪混呢。”


“北京啊。”李杰打了方向盘,“说多了都是泪。”


宋一帆安慰道:“李哥,你要坚强,千万不要哭,因为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哇。”


“操.你.妈,北上广你妈个庐山野驴逼。”


宋一帆懒得和他杠,点头说好好好成,没问题,咱有素质,咱不跟你争。


付雪梨又被逗笑了,直接无视了黑皮,问前面开车的李杰毅,“我们这是去哪啊?”


“找谢辞。”


“哦...”付雪梨问,“许呦呢?”


李杰毅随口答,“许呦一起啊,你不知道今天同学聚会?”


“......”


付雪梨还真不知道。


宋一帆从座位上起来,拿了瓶水,“你说你,这么怎么多年了,就忘记不了人谢辞老婆呢?”


路上,几个人聊着聊着,有一句每一句,八卦趣事都有,最后就聊到谢辞和许呦。


还挺令人唏嘘的这俩人。


谢辞怎么样?


当初一个高一说完‘你给老子等着’,第二天就带着一帮人去斗殴,浑身挂彩都没见过哭的小霸王。


哪儿不是横着走,后来和许呦分手以后的几年,再约出来喝酒,就坐在那,没有一点表情。


把自己灌醉完事,眼泪珠子不停地掉,一直掉一直掉。


以前谢辞年纪小不懂事,女朋友换着花样来,谁知道伤了多少花季少女的心。


再后来遇到许呦。


一报还一报。


彻底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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