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脸色有些茫然。
萧然心头却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当然是！”小笙挺起了胸膛。
钱远露出了笑容，这个回答让他很满意，但却不是他最想听到的回答。
钱远抚摸着小笙的软发，嘴里在说着另一件事情。
“小笙应该很喜欢你的宋元哥哥吧？”
“喜欢，元哥哥人很好，他说他会永远保护我的！”小笙开心地说着。
钱远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恐怕还不知道永远一词代表着什么意思，不过也难得他有这份心了。”
钱远最后盯着小笙看了许久，这才走出了这间屋子。
萧然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幕都让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第二天，萧然惊讶地发现钱远剃掉了脸上的胡须，这样一看，中年男人直接变成了一个仅仅三十多岁的大叔！
可是钱远对自己女儿的态度却发生了些改变，他不再露出温和的笑容，而且时不时地要出去，总是要很晚才能回来。
在这期间，宋元和她妈妈倒是经常过来。
“宋姨，我爹爹没胡子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小笙笑着说道。
宋元的妈妈不姓宋，但是小笙却喜欢喊她宋姨。
“你爹爹年轻时可是我们江园有名的画家，不仅画画好看，人长得也英俊。”
宋姨在忙着做饭，但是也不忘抽空回答这个小妮子的问题。
“宋叔叔呢？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了。”小笙奇怪地问着。
“我爹爹去征兵了！”宋元这时自豪地说着。
“头领提前了征兵，听说他们要搞大动作呢！”
“什么是大动作？”小笙歪着脑袋。
宋元也愣住了，毕竟他只是重复着别人说过的而已，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爹爹最近总是经常出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对了宋姨，是不是爹爹喊你过来的？”
宋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没有说话。
“爹爹回来了！”小笙这时开心地喊了一声。
钱远坐着轮椅从门口滑了进来，在他腿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小笙。”钱远挤出了一副笑容。
他在路过宋姨的时候也打了声招呼:“劳烦宋姐了，小元，多和妹妹玩玩！”
“好的钱叔叔！”
钱远像是一个机器人，说出了进门前就已想好的措辞。
他滑动着轮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萧然全程盯着钱远双腿之上放着的包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到了第二天，这是一个阴雨天。
萧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钱远不见了。
小笙抱着萧然走进了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钱远的身影。
除了停在他房间的一辆木质轮椅，还有摆在上面的一封信。
小笙打开看了许久，最终又无奈地放了回去。
“上面说了什么？”萧然问道。
小笙摇摇头:“我不认字。”
萧然:“……”
“打开给我看看，我认字！”
小笙闻言连忙将信件展示在萧然面前，看了一会后，萧然的表情是扭曲的。
“你爹爹去征兵了……”
信纸从小笙的手中脱落，她露出了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可是爹爹都没有坐在轮椅上，他是怎么……走路的？”
萧然心急如焚。
你爹爹为了你不被人说三道四，他总会有让自己走路的方法。
萧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特么什么狗血剧情啊！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点打在地面上的声音让萧然听得烦躁。
小笙在床上坐了许久，她像是脑袋放空了，她并没有意识到钱远参军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击溃小笙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是宋姨的到来。
她这次带来了许多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包括宋元的一张小木床，那还是钱远为宋元定制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小笙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爹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她哭着问宋姨。
宋姨闻言蹲了下来，她挤出一副笑容:“只要你宋叔叔能回来，他肯定会把你爹爹带回来的，别担心，孩子……”
宋元愣愣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是才知道钱远干什么去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印象中一直坐在轮椅上无法正常行动的钱叔叔，是如何能参军的？
小笙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抱着萧然冲进了外面的大雨中，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奔跑着。
“爹爹！爹爹！”小笙哭喊着。
“小笙……”萧然的声音被雨声遮盖了。
小笙的哭声却遮盖了这片区域的雨声。
……
钱远已经离开了三天。
这三天小笙像是失去了灵魂。
雨已经不下了，但天色仍旧是阴天。
小笙封闭了自己，她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包括萧然。
萧然被重新关进了那间充满木屑的小屋子。
不知道小笙是故意的还是因为什么，萧然还是在桌子上的那个原来的位置。
白天投射进来的光芒始终和萧然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这段时间，整个江园进入了防备期，军队到了外面的丛林里，头领所谋划的大动作需要他们穿过这片林子。
又是一天夜晚。
萧然瞥着旁边没有任何光影的区域，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他干脆也不怕外人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小笙！”萧然大喊着。
“小笙！”
“小笙！”
“小笙！”
萧然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宋元绷紧了身子，他瑟瑟发抖地瞥着一个方向，那里隔着一道门，可他却不敢打开门看看里面的景象。
头领临走时吩咐过，这几天到了晚上后，家家户户必须要关紧门窗，不要外出走动。
这无疑又增添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种气氛下，宋元却在夜晚听到了一个男人的鬼哭狼嚎声。
他好怕。
宋元这时又瞥了眼小笙的房间，依旧紧闭着，他同样好怕。
上次不小心打开了小笙的房门，直接就被小笙扔过来的一个枕头给打翻在地。
这个时候的小笙，战斗力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宋元紧接着又望了眼自己的娘亲的方向，身体更是瑟瑟发抖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有次将熟睡中的宋姨给吵醒了，宋姨也不管出现在面前的是人是鬼，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尽管白天宋姨对自己的儿子道歉了许多遍，但宋元的半张脸仍旧红肿了半个月。
“小笙！”
“小笙～”
“小笙……”
萧然继续鬼哭狼嚎着。
下一刻，宋姨的呼噜声传遍了整个屋子内，在这种吵闹的环境下她居然睡成了一头死猪。
宋元从自己的小床上坐了起来，他用两根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左边是男人的鬼哭狼嚎，右边是妈妈打的彻天呼噜。
他只愿自己做了一场很快就会度过的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开门声吸引了宋元的注意力。
他眸子泛着精光，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小笙……”宋元喃喃着。
小笙的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小脸苍白，没有一点精气神。
小笙似乎是没看到坐在小床上的宋元，而是径直朝着那个鬼哭狼嚎的声音走了过去。
“小笙别过去！里面有怪物！”宋元惊呼一声。
闻言，萧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在骂我吗？”他喃喃道。
“你才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
小笙没有开门，而是将身体靠在了上面。
“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把你锁在里面的。”小笙音色沙哑地说着。
“我只是，想清净一下。”
萧然微微皱眉，你想清净为什么要把我锁在里面啊！
这两者之间有半毛钱关系啊！
可是小笙下面的话却直接让萧然停止了内心吐槽。
“我……好难过，我好像没了爹爹……”
萧然听后沉默了。
没想到这三天过去她还是没有走出来。
“你忘了你跟你爹爹说过的吗？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啊！”萧然言辞恳切地说着。
小笙听后哭了起来:“我不是……”
宋元抱着自己的双腿缩在了床边，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天哪！小笙在跟鬼对话！
宋元一动也不敢动，他生怕屋子里的鬼突然跟他打起了招呼。
萧然叹了口气。
“那就想想自己在乎的人，是不是想到了他们，就会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在乎的人……”小笙喃喃着。
……
江园以北，密林深处。
一大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其中，他们手中拿着武器，慌张地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头儿，怎么还没有发现它们的巢穴？不是说就在这块区域吗？”
头领面色凝重:“再继续找找，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在这群士兵中，有一个人的步伐特别奇怪，像是两条腿在地上拖动一般。
“钱兄，累得话跟我说一声，我背你。”旁边一个男人开口道。
“宋贤弟莫要这么做，待会要有情况你脱不开身的。”钱远费力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腿。
他的两条腿上绑满了木块，就像是两条机械腿似的。
“现在我宋华打心眼里佩服你，谁要说你是缩头乌龟，我第一个跟他急！”
钱远硬挤出一副笑容，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小笙，为了让她以后不会背负骂名，不会被人在身后议论……”
旁边的一个留着胡子的士兵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早就注意到了钱远的一双腿和别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同样是为人父，这个男人像是颇有感触。
“天下父母心，但是跟你比起来，我真的不算什么。”他惭愧地摇摇头。
钱远长长地呼出口气:“这位仁兄别这么说，每一个当爹的都是这样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自己在乎的人，想到了她们，全身就会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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