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兵不血刃收复子缨一系,其中大半的功劳都要归于江露。
江露只靠一张嘴皮子,成功劝降子缨,天渊军没有伤一兵一卒便收纳了整整七万之众的鹏军,并顺利拿下虎牙山,不仅避免了己方的损失,而且还多出子缨这么一员大将,此消彼长,进一步拉大了天渊军和钟天势力实力上的差距。
由此,唐寅也看出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利益有多大。
收复子缨之后,唐寅自然重赏了江露,将其官职连升数极,在众多的谋士当中,江露一举成为仅次于邱真、张哲、宗元的第四大谋士。
唐寅接收了子缨一系,但并未剥夺子缨的兵权,本来在他看来,子缨麾下的士卒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不愿意参军打仗,之所以加入钟天麾下的中央军也完全是被*的,现在不用为钟天卖命了,他们也将各回各家,自己的大度既赢得子缨的尊敬,又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结果唐寅料想错了,这些原中央军士卒是不想打仗,只不过是不想为钟天打仗,现在他们跟随子缨投靠了唐寅,反而大多数都愿留在军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选择回家,到最后,七万的鹏兵只走了数千人,留下六万余众,这是令唐寅万万没想到的。
即便这些百姓、奴隶们组成的军队是群乌合之众,但六万多人也不可小觑,这么多人都掌握在子缨一人的手里,唐寅哪能放心得下。现在他倒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装大度,早收了子缨的兵权便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只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唐寅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不过唐寅倒是也聪明,立刻想出个补救措施,他以子缨麾下没有猛将为由,将深受自己信任又十分骁勇善战的朱诺调派到子缨的麾下,令他担任子缨的副手,协助子缨统军。
子缨对此并无反对的意见,而且朱诺的为人非常梗直,没有太多的心机,就是个只知道上阵杀敌的猛将,子缨对唐寅给自己调来这么一员将领倒是还很感谢。
虎牙山一战以子缨临阵倒戈而结束,当晚,天渊军为庆祝胜利,也是为迎接新投靠己方的子缨一系,在军营内大摆酒宴。
中军帐内的酒席上,唐寅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模样,不时与麾下的将领和谋士们碰杯饮酒。众人吃喝的都很尽兴,只有子缨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独自喝着闷酒。别人自然都有高兴的理由,而他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投靠天渊军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都城,以钟天的性格,找不到自己头上,肯定会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自己家人身上,家中的爹娘妻儿,性命定然难保。想到这里,他的心如针扎的一般,酒也喝的更急了。
这时,唐寅笑呵呵地说道:“目前我天渊军有平原、三水、赤峰、直属四个军团,现在又拥有了子缨将军一众,不知该命其什么名字为好呢?”
“我天渊郡的首府在顺州,子缨将军的军团就叫顺州军吧!”
“不好。天渊郡的咽喉在天关,应叫天关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唐寅也不置可否,只是一个劲的含笑点头。
邱真笑道:“子缨将军在山上扎营,又由山上归顺我军,与天有缘,就叫天鹰军吧!”
听了邱真的话,唐寅抚掌而笑,赞道:“好!好名字!好一个天鹰军!”说着话,他转头看向子缨,笑问道:“子缨将军意下如何……子缨将军?”此时唐寅才注意到子缨脸色难看,正一口紧接着一口的喝酒。
听闻唐寅的召唤,子缨回过神来,急忙抬起头,问道:“大人叫我?”
“是啊!”唐寅脸上的笑容消失,关切地问道:“子缨将军有什么难事吗?或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不、不!”子缨连连摇手,说道:“末将对大人的安排都很满意。”
“那子缨将军为何愁眉苦脸的?”
“这……”
“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唐寅扬头说道。
子缨沉吟片刻,把心一横,低声说道:“末将投靠大人,但家中老少还都在都城,一旦我投靠大人的消息传回到都城,我家中老小只怕是……”说到这里,子缨没有继续讲下去,但眼圈已经红了。
哎呀!唐寅心头一紧,自己倒是把此事给忽略了。子缨原本是钟天麾下的大将,家人也必定在盐城,他投到自己麾下,钟天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的家人?唐寅轻轻敲打着额头,考虑该如何搭救子缨的家人。
这时,乐天挺身站起,冲着唐寅拱了拱手,说道:“目前子缨将军才刚刚投靠我军,消息肯定不会那么快传回到盐城,现在子缨将军的家人处境也必定是安全的。大人,属下在盐城安插了不少眼线,虽然无法将子缨将军的家人从封闭的盐城救出来,但将其藏匿到城内一处隐秘之地还是不成问题的。”
闻言,唐寅和子缨的眼睛同是一亮,尤其是后者,脸上立刻浮现出红润之色,不再想刚才那么苍白。
唐寅喜悦道:“如此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乐天为难地说道:“只是下面的兄弟前去子缨将军的府上,未必能取得贵府家人们的信任,需要子缨将军写一封家书,这样就不会产生误会了。”
“这好办,我现在就可以写。”知道家人们还有救,子缨的脸上都布起一层容光,兴奋地连连点头,可是很快他的兴奋劲又退了下去,担忧地问道:“盐城早已被封锁,我即使写好家书,也送不近城内啊!”
“呵呵!这点将军不必担心。”乐天笑了,悠悠说道:“我每天都会收到盐城城内的消息,既然消息能送出来,我自然也有办法把将军的书信传进去。”
“用什么办法?”子缨不解地问道。
“飞鸽传书。”乐天答的轻描淡写。
啊!原来如此!难怪天渊军对盐城内部的动向了如指掌,甚至连中央军组成人员的身份都十分了解,原来天渊军在盐城早已安插眼线,还能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及时把情报传递出去。子缨暗暗叹口气,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他也没时间感叹,立刻站起身形,准备回自己的营房去写家书。
子缨正要走,江露随之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到子缨近前,将他拦住。他喝的满脸涨红,舌头都发硬,囫囵不清地说道:“子缨将军,写家书不用急于一时嘛,明天再写也一样,现在大人和诸位将军都在兴头上,你突然离去,实在太施礼了。”
他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也得看是什么情况。子缨的家人现在都身处险境,随时可能丧命,子缨得有多硬的心肠在这个时候还能饮酒作乐?子缨对江露还是很尊敬的,他强压心中的不快,拱手说道:“江露先生不要见怪,我写完家书,马上就回来!”说完,他绕过江露继续向外走。
哪知江露回手一把将他的袖子抓住,皱着眉头说道:“将军作为降将,第一天任职就如此不知分寸,日后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这话令子缨脸色顿变,也让在场的其他诸人皆皱起眉头。江露是刚刚立下大功没错,但此时表现的也太咄咄*人,不可一世了。别说子缨麾下部众受不了,就连天渊军的将领和谋士们也都对其生出厌恶之情。
“先生此话严重了。事情紧急,还望先生多多见凉!”说话之间,子缨猛的一抖胳膊,将江露紧抓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甩开,然后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慢着……”江露不依不饶,还想纠缠子缨不放,正在这时,唐寅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他的背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没见唐寅如何用力,但江露就是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是谁胆大包天敢抓我……”江露气吼一声,怒冲冲地转回头,见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唐寅,下面的话立刻咽了回去,脸上的怒气消失,随之堆起浓浓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大人!大人,这个子缨太不懂礼仪,大人应罚!应重罚!”
唐寅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目光冷的如冰霜一般,就那么直勾勾冷眼盯着江露。
江露确实是喝多了,不过从其内心来讲,他也确实是得意的忘乎所以了,感觉自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任谁都应该敬着他,供着他。
这就是江露与邱真、张哲、宗元这些大谋士之间的差距,他只看到了唐寅给加重赏升官的一面,却看不到唐寅从骨子里透出的重武轻文。
唐寅双目眨也不眨看着江露,许久许久,久到江露都感觉出不对劲,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惊慌之色。
“大人,我……”
“江露先生喝醉了,你们扶他回营休息吧!”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唐寅终于收回犀利又骇人的目光,眼神渐渐变的柔和,面无表情地向两旁侍卫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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