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见过当今的皇帝,唐寅也能猜得出来坐在殷柔旁边的男子就是天子殷谆。
唐寅深深看了殷柔一眼,随后单膝跪地,拱手道:“臣唐寅,参见陛下、公主殿下!”
按理说郡首是文官,但唐寅施的却是将礼。首先他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文官,而且他也一直在指挥大军南征北战,其次,文官的大礼是双膝跪地叩首,以唐寅高傲的性格还做不到这一点,单膝跪地已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坐于塌上的男子有三十岁出头,不过保养的极佳,皮肤白净、细腻又柔嫩,甚至都要胜过女人,他的模样也生的俊美,和殷柔极象,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是一奶同胞的兄妹。他头戴金冠,身穿金黄色的锦袍,腰系金带,脚下金丝短靴,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整个人看上去就象一尊金光闪闪的金像,亮的刺人眼目。
自唐寅近来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唐寅的身上转动、打量,同时也在暗暗点头,这唐寅倒称得上是青年才俊,看年岁应该比自己要小,模样也英俊,尤其是他那副天生的笑面,甚是讨喜。
他对唐寅的第一印象不错,对唐寅施将礼这件事,他也没太在意。看着跪在塌前的唐寅,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你就是风国……的唐寅?”
殷柔已向殷谆提过唐寅的官职,不过殷谆是有听没有记,只记得唐寅是来自风国,另外还掌控了风国数十万大军的兵权。
“是的,陛下。”唐寅暗皱眉头应了一声。
“你认识公主?”殷谆没有立刻让唐寅起来,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没等唐寅答话,一旁的殷柔推了推殷谆的胳膊,不满地低声埋怨道:“皇兄,我不是向你说过了嘛,我去风国的时候,就是由唐……唐大人护送的。”
“啊……啊!”殷谆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他不好意思地向殷柔一笑,小声道:“皇妹若不提醒,朕还真把此事忘了。”说着,他向唐寅挥挥手,说道:“唐寅,你起来吧。”
“谢陛下!”没见到天子的时候,唐寅还以为偌大帝国的堂堂皇帝会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今日得见,觉得也不过如此,感觉此人有些迷迷糊糊的,空有一副好皮囊。
“朕的皇妹一直在朕面前夸奖你,说你能力出众,又对朕忠心耿耿,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啊?”殷谆笑呵呵地问道。
若是在别的场合,面对的是旁人,唐寅这时肯定已笑出声来,这样的问题简直就是白痴问题。对方是否有能力,是否忠诚,难道还要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确认吗?不过面对的是天子,唐寅还是忍住了,目光一偏,看向殷谆旁边的殷柔。令唐寅感觉好笑的是殷柔也在大翻白眼,无奈摇头。
清了清喉咙,唐寅正色答道:“臣在风国,以一郡之力,歼灭叛贼钟天以及侵犯我风国领地的四十万宁国大军,臣的能力,想必陛下已然看到。臣对陛下,仰慕已久,对陛下亦是忠心耿耿,绝于二意!”
“恩!”听完唐寅这话,殷谆大点其头,仰面大笑起来,转头对殷柔说道:“唐爱卿果然是忠臣。”
殷柔淡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唐寅则是默然无语,他不知道殷谆对自己这个‘忠臣’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难道只因自己那言不由衷的一句话?
殷谆根本就不在乎殷柔和唐寅是怎么想的,他继续说道:“风国现在无主,皇妹向朕提议封你做风国的君王,唐爱卿你怎么看?”
唐寅略微怔了一下,心潮浮动,想都未想,再次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臣多谢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厚爱,若由臣做风王,必会尽心尽力治理好风国,给陛下、给帝国一个盛世太平的边疆。”
他能不能治理好风国,殷谆倒是不怎么关心,他慢慢放下茶杯,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寅,一字一顿地正色问道:“若朕封你为王,你不会象其他那些王公大臣那样欺朕、*朕、压朕吧?”
“皇兄……”这句话令一旁的殷柔眼圈为之一红。
殷谆这个帝国皇帝,看似高高在上,是万众的主宰,而实际上他的处境也是异常的尴尬和辛苦,上一代的天子没有传承他天子应有的权利和地位,给他的只是一个空空的天子头衔,九大诸侯国,没有一国是听天子指挥,以天子马首是瞻的,他的管辖之地,其实仅有上京这一处罢了。
九大诸侯国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尊敬不到哪去,殷谆所说的“欺朕、*朕、压朕”也不是无的放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殷谆,性格是即高傲又自卑,即虚荣又软弱,所以当他听到唐寅亲口说出会对他忠心耿耿的时候,他显得格外高兴,因为就是忠心耿耿这简单的四个字想从各君王那里听到也难如登天。
唐寅悦人甚广,很快便能理解到殷谆的处境和心情,他心有感触,暗暗叹口气,在昊天帝国目前状况下的皇帝,其实都不如生在百姓人家的普通平民来的舒坦。他深吸口气,说道:“臣不会欺陛下、*陛下、压陛下,若是真有人胆敢这么做,臣必倾尽全力,举全国之兵讨伐,以壮陛下之皇威!”
这话算是说到殷谆的心坎里,等唐寅说完,殷谆为之动容,他挺身从塌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唐寅近前,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声音带着哽咽,说道:“爱卿真是朕的忠臣啊!”
殷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似乎也想看出他这番话是否出于真心。
如果说刚见面的时候殷谆对唐寅的印象不错,那么通过交谈之后,殷谆对他的印象已好到极点。他扶起唐寅后,拉着他的手走到塌上,说道:“唐爱卿与朕一起坐。”
唐寅就算不懂皇宫的规矩可也知道臣子没有与皇帝平起平坐的道理。他摆手说道:“陛下请坐,臣站在这里就好。”
“哎?”殷谆笑道:“在私下里唐爱卿不必见外,过来坐嘛!”
见唐寅还要拒绝,殷柔笑了,冲他说道:“皇兄让你坐你就坐吧,皇兄不会怪罪你的。”
听殷柔也这么说,唐寅无奈地笑了笑,坐到了殷谆的下手边。
殷谆招来宫女,令其给唐寅上杯茶,而后他笑道:“上次唐爱卿奋力保护皇妹之事,朕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唐寅一笑,拱手说道:“陛下客气了,那是臣应尽之职责。”
殷谆叹道:“现在象唐爱卿这样的忠臣,实在是太少了。”
“陛下过奖。”
“风国目前的形势如何?”
“由于风国无主,现在人人都在争做风国的君王,就在臣前来上京的这段时间,风都盐城又发生了乱子,有大臣攻占王宫,企图效仿钟天,不经陛下的赐封,便要自立为王。”唐寅正色说道,同时也是暗喻自己很尊敬殷谆这个皇帝,甚至还亲自到了上京。
“竟有此事?!”殷谆听后又惊又怒,用力地拍下桌案,说道:“对此等乱臣贼子,唐爱卿绝不能姑息!”
“臣明白,所以臣明日就准备返回风地,歼灭乱臣!”唐寅的言下之意是,你要封我为王就赶快封吧,最好是现在就封。
殷谆并没有领悟到唐寅的意图,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应道:“明日回风也好,此事应尽早解决。”
殷柔则对唐寅的明日离京非常惊讶,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等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会是几年之后……她看着唐寅,问道:“真这么急吗?”
唐寅诚然地点下头,说道:“若我不回风地处理此事,只怕乱子会越闹越大,最后变的不好收拾。”
殷谆理解地说道:“唐爱卿所言极是。”
正在三人说话的时候,有名小宫女走了过来,轻轻说道:“陛下。”
殷谆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陛下,川国使臣在宫外求见。”小宫女必恭必敬地说道。
“又是川国的使臣!”殷谆没好气地嘟囔一声,他握了握拳头,说道:“让他去泰祥殿等朕!”泰祥殿是皇宫是偏殿。
“是!陛下!”小宫女答应一声,款款退了下去。
见殷谆突然有事,唐寅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得到天子的赐封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唐寅看得出来,殷谆对自己担任风国君王的事已经是默许态度了。他识趣地站起身形,对殷谆拱手施礼道:“陛下有要务处理,臣先告退了。”
殷谆这时候显得有些心烦意乱,并没有挽留唐寅,他心不在焉地点下头,说道:“好吧,唐爱卿回盐城后要尽快稳定风国的局势。”
“臣明白!”
唐寅再次拱手,这才慢步退了下去。这时,殷柔站起身形,说道:“我送唐大人出宫!”
堂堂的公主要送大臣出宫,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现在殷谆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应对川国使臣的这件事上,并没有注意到殷柔似乎与唐寅走到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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