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也不求平步青云给爹娘挣多大的光,他只求能凭一己之力给爹娘平安顺遂的余生。
于是翌日,段二公子当着家人的面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要从军!
段音挽率先鼓掌:“好!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可乐的笑话了!”
话落,遭到了段朗的一个脑瓜崩。
老夫人和季氏她们自然都不同意。
奇怪的是,段辉竟一直没有出言反对。
好半晌之后,他才正色道:“你也莫说这样的大话,我找人通通路子,你先去军营待个几日瞧瞧,若你果然吃得了那样的苦、担得起那样的惊,我不拦你。
但你若是到时候怂了,也别嫌丢人,立刻给我滚回家来老老实实待着,随便你是要玩什么老汉还是俏寡妇我都不管你了。”
这话一出,老夫人和季氏她们看段朗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原本沉闷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段二公子咽了下口水,坚持道:“我一定让您刮目相看!”
“大门在那边,去证明你自己吧。”
“……我、我现在还不能走,我得参加完二姐姐的婚事。”
他得亲眼看着二姐姐出阁!
说起来,傅明朝和段音娆的婚事就在近日了。
偏巧,科考初试重考的结果也下来了,段昭毫无意外再次夺得了解元,一时间,成了长安城许多小姐的夫婿人选。
是以段家人近日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恭喜恭喜,双喜临门啊。”
一成亲,傅小王爷就美了。
不过他们的婚事,倒是让不少百姓想起了之前金段两府的结亲。
想到那金公子都骑马游街结果媳妇还被人抢走了,不免为他感到唏嘘,心说这有情人终是没能成眷属,可怜段二姑娘这一朵娇花被小王爷这个小祖宗给霸占了去。
那傅小王爷不管,总之日子越近他越开心。
俗话说的好,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如卢敬,日子一到便被推往菜市口斩首。
他一出事,尚书府树倒猢狲散,卢岭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搁大街上耀武扬威了。
还有傅云笙。
他在宗人府被关了几日之后,景文帝降下圣旨,将他从亲王贬为郡王,直接逐出了长安。
这一波操作看的人是目瞪口呆,大臣们不明就里,百姓纷纷感慨当今陛下大义灭亲,毫不容情。
只有看守宗人府的侍卫知道,陛下几乎日日往他们那跑去看望成王殿下,好吃好喝的带一大堆,在里面一待就是小半日。
任谁看那都是一副父子情深的美好画面。
小侍卫想,日后谁在说陛下不宠成王殿下,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而事实上,景文帝是因为疼爱傅云笙才日日去看他的吗?
答案当然不是!
景文帝是想问傅云笙,他该如何将皇家园林开放以此来赚取银子。
傅云笙一边啃烧鸡,一边高深莫测道:“这事儿啊……得从长计议,没您想的那么容易,要不您等儿臣从琼州回来再好好帮你研究?”
话音方落,景文帝夺过他手里的鸡腿就扔进了盘里,叫鄂清提着食盒就准备走。
傅云笙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父皇!”
“若需从长计议,那多说无益。”
“不用!不用从长计议了,儿臣这就给您想到主意了!”
“说。”
“……是。”
傅云笙委屈巴巴的松开手,欲哭无泪。
他可太难了,他不就是想寻个机会早点回长安顺便也从这皇家园林的营生里捞点银子嘛,父皇竟半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这什么爹呀,太讨厌了。
这就要说,傅云笙明明是被傅云墨刻意安排去琼州捞钱的,他怎么还对长安城念念不忘呢?
原因是,傅云墨没告诉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若都说的明明白白的,恐他演的不真实骗不过那些老狐狸。
是以傅云墨准备等他到了那再让人通知他。
当然也不能全说了。
像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掏空那些贪官啊、景文帝其实也知道此事啊……这些统统不能说,他只会让人告诉傅云笙要拼命捞钱。
钱捞够了,傅云墨自会想办法让他回长安。
景文帝呢,也配合,这会儿话里话外只字不提他去琼州赚钱的事儿,只当不知道。
傅云笙被这爷俩蒙在鼓里,眼下还得被迫将赚钱的主意交待出来。
“皇家园林比之湘王府更大、景致更美,那入园所需的银子自然也就更多。
寻常百姓肯定是付不起的,是以咱们只能针对那些大户人家下手。
但长安城中的富贵人家毕竟有限,一来二去总有来尽的时候,这就需要玩点小花样了。
比如说他们拿钱请寻常百姓进园游玩,累计达到一定人数便可以抽奖在园林中听宫廷乐师演奏歌舞、宫廷画师为他们作画、御膳房的给宫人给他们备膳。”
“这主意不错啊!”
“百姓虽然花的是他们的钱,但也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以最终大家感谢的还是您。
因为是您下旨开放皇家园林,否则他们就算省吃俭用一辈子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方。
如此一来,您既得了钱,又得了名儿,两全其美。”
“嗯……妙!妙!”
“还有啊,这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没人敢来,毕竟那是皇家的地界,稍有不慎便会被冠上大不敬的罪名,是以咱们得找两个托。”
“找谁?”
“先从商贾之家入手,比如皇商金家、还有阿离二叔家。”
景文帝看向鄂清:“听见没,赶紧记下来。”
鄂清忙应声:“是是是,老奴都记下了。”
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景文帝便准备走了。
傅云笙晃着那双大油手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
见景文帝的身影消失在了宗人府的门外,他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变。
呵……他猜父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留了个心眼儿。
要开放皇家园林,这事儿听起来是挺美,可哪有那么容易,叫那些皇室宗亲知道了可有的闹。
平民百姓与皇室子弟的区分在哪里,傅云笙以为并不仅仅在那份富裕,真正关键的是那份特殊性,许多东西被打上皇族的名号之后旁人是不能擅动的。
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而如今,父皇要亲自走下神坛,将自己和百姓摆在一起,他是为了银子才豁的出去,但那些陪跑的皇室宗亲可不乐意。
哦,闹来闹去一分钱得不着,待遇还给搞没了,这赔本的买卖谁干啊。
傅云笙料定,景文帝这个主意一出,势必会遭到朝臣的反对,此事绝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
到最后,还是得等他从琼州回来再说。
该他的那份钱,怎么都跑不了!
但傅云笙忽略了一点,景文帝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比如傅云墨。
太子爷论起经营生意或许没他这么有想法,但论起使坏,至今未逢敌手。
他给景文帝出了一个主意,事先将此事瞒的滴水不漏,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开放皇家园林,让那些老东西反对都没处反对去。
以往虽然有朝臣逼的皇帝收回成命的举动,但那多是皇帝行事荒唐,激起民愤。
而今这事儿,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根本就不和那些人站在一边。
皇子之中,也就只有宣王傅云澈和端王傅云苏也反对此事。
两位王爷战线统一,和景文帝在御书房吵的脸红脖子粗,吓得一众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而这整件事的两个始作俑者呢,一个远远的避祸去了琼州,一个事不关己的关了东宫大门,任由其他人开锅似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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