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了一巴掌。”
傅云墨的声音更沉,透着一丝狠劲儿:“谁?”
“他!”段姑娘抬手指给他看。
指尖的尽头是仙气飘飘的那个太子殿下。
傅云墨的一只手覆在段音离的头上,将她的头按回了自己怀里,移开时手里多了一根簪子,“咻”地一下射了出去。
众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惨嚎,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循声望去才发现,那簪子刺中了太子的左眼。
尖端没入了深深的一截,余下簪头上的蝴蝶染了血,颤动间都有血珠落下。
他抬手虚虚捂着眼睛,又不敢真的碰到,整个身子都在抖,惨叫声就没有断过。
倘或这会儿段音娆在的话就会发现,傅明朝叫唤的声音跟他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抚远侯最先反应过来:“大胆!竟敢伤害太子殿下,速命弓弩手准备!”
一听这话苏羽清却急了:“爹!阿离还在呢!”
“谁让她自己跑过去的。”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抚远侯还是补了一句:“长乐郡主若不想自己被当成逆贼抓起来就赶快回来。”
景文帝却抬手制止:“慢!”
“陛下……”
“来人,将这两人都给朕押起来。”
“太子殿下眼睛受了伤,须得尽快医治,晚了就来不及了。”
段音离心想,不晚也来不及了,那只眼睛铁定是废了。
景文帝不知究竟相信谁才是真的,听抚远侯这话便对段音离说:“阿离,你给他瞧瞧。”
傅云墨拽着她不撒手。
段音离抿了抿唇,解释道:“他是假的,瞎了正好。”
景文帝顺势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
“若是真的,方才我还给他簪子的时候他便该有疑惑,因为那根本不是他送给我的簪子,而是公主娘亲送给我的。
陛下若不信,命人去公主府找送宫装的下人一问便知。”
抚远侯不知为何一直在帮那假太子说话:“说不定是太子殿下记错了,太子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哪里能像女人一般去记自己都送过你什么。
再说了,他送出去的东西也未必会经过他的手,想来多是让下人安排,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若以此断言说他是假的,实在太过牵强。”
“簪子不是经他手送的,那字总是他自己写的。
绑在姻缘树上红绸上的字乃是他亲手所书,没道理这也能忘。”
景文帝:“难道他写的不是‘非你不娶,誓死无悔’这句话吗?”
段音离摇头:“不是。”
她觉得他文化,写出来的东西都是文绉绉的,是以特意记下来,背的滚瓜烂熟的。
“我们许愿那日我的手受伤不能写字,是以两条红绸上都是他的字迹。
他自己那条上写的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君身千岁,二愿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我的那条红绸上写的是:一愿世清平,二愿家无变;三愿临白头,数与卿相见。
一愿海晏河清,二愿家宅安宁,三愿黄粱一梦难醒。
陛下若是不信,可即刻命人前往城外的姻缘树一探究竟,最好是将那红绸取回来看个分明,方知我所言非虚。”
说完,她忽然又看向抚远侯:“也好叫侯爷相信,免得您以为陛下派去的人会包庇我们。”
抚远侯脸色一僵:“臣绝无此心,万万不敢怀疑陛下呀!”
景文帝挥手,让鄂清派两名羽林卫出城一趟。
那么些侍卫走了两名本无足轻重,围剿傅云墨的包围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鄂清却知道,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人绝不是太子带来的那些人的对手。
他身边只带了十几名护卫却硬生生杀到了御前,可见那些人的实力。
思及此,鄂清不免心惊。
太子殿下才从天机府出来多久啊,身边怎么会有这等高手?
这个问题旁人也想到了。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到陛下跟前来,若真动了反心那还了得!
抚远侯逮住这一点又开始疯狂输出。
傅云墨一脚踢起脚边的一把利剑,直朝抚远侯的面门而去。
那剑走势凌厉,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花招子,就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
抚远侯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最终那把剑虽然被侍卫给挑开了,但剑气还是斩断了抚远侯的胡子,可想而知那剑若是刺到他身上会是何情景。
那侍卫收剑,手都被震的发麻,轻轻颤抖。
抚远侯摸着自己因为变短而翘起来的胡子,脸都白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虽然没能成功杀掉抚远侯,但傅云墨的态度已经摆在那了,谁敢在瞎逼逼,他一定弄死对方!
朝臣心惊。
这仙……终是堕了魔。
太子殿下这就是要造反了吧,否则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欲取抚远侯的性命呢?
此举虽大胆,却反而让景文帝更加确定他就是真的傅云墨。
这招灾惹祸的感觉比较熟悉,太乖了反而不对劲儿。
他也觉得抚远侯今日行迹鬼祟话多的很,但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得维护一下,遂呵斥傅云墨道:“大胆,不得造次!”
这话说出来不痛不痒,傅云墨压根不往心里去。
反正他这会儿心气儿不顺,谁惹他他就弄死谁!
当然除了他小媳妇。
等羽林卫回来的空档,段音离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手搭在了他的腕上:“你受伤了?”
他摇头。
段音离疑惑:“也没中毒也没中蛊,可你的脉象怎么这么虚弱?”
他垂首将低头抵在她的肩上,累的想休息的样子。
段音离不解:“嗯?”
他无法,只得低低道出两个字:“……饿的。”
他和初一被傅城那个老东西困在了阵法里,不吃不喝好几日全靠内力撑着,方才为了闯宫又打了一架,只觉得更饿了。
段音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她上辈子看了那么些电视剧,甭管正派反派身体有恙不是受伤就是中毒,从来没听说是被饿的。
明明该心疼的,但就是不知道为啥忍不住想笑。
她赶紧将案几上的吃食往他面前堆。
傅云墨不动:“阿离,我饿的没力气,手抬不起来,你喂我吃。”
段姑娘余光瞥见殿中那几十双眼睛就那么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顶着一张大红脸将点心放进傅云墨的手里,再扶着他的手送到他的唇边。
旁边同样饿的眼冒金星的初一:“……”
他不用人喂,自己就能吃,问题是能不能先给他点?
在傅云墨吃了有七八分饱的时候,负责去姻缘树那取红绸的羽林卫终于回来了。
他手中两条红绸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已经隐隐褪色发白,上面的字迹也不似初时写下时那么墨黑,但仍清晰可辨。
鄂清奉到景文帝面前:“陛下请看。”
两条红绸上所书,确如段音离所言,一字不差。
字迹也的确是太子的。
景文帝看后又命鄂清拿给众人传阅。
按说这已经能够证明后来的这个是真正的傅云墨,原本的那个是假的傅云墨。
可抚远侯非不知死活的又来了一句:“这些东西又不是作不得假,若他们合起伙来诚心欺瞒陛下也不是做不到。
倒是他们所言的这位假太子,臣并未在他脸上找到易容的痕迹,难道天下当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闻言,傅云墨丢掉咬了一口的莲花糕,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张狂。
他心想算了,跟这群狗东西解释什么。
方才若非阿离开了口,他压根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一坑一个都埋了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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