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镇医院的路上。
前一辆,司机霍云潮,副驾驶雪千黛,孤零零的容骁,独自坐后排,时而瞟一眼前排保持互动的两个人。
“美人,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不是说后天才有时间吗?”雪千黛眼里亮晶晶的,嘴角也保持着上扬的状态。
“想见你了,你发定位的时候我们其实就上路了,没和你说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真的是好大的惊喜。
“那你接下来几天什么安排?”
“明天上午在杭城黄龙体育馆还有发布会,剩下的时间都给你。”霍云潮开车很稳,说话的时候眼睛会看着雪千黛。
雪千黛眉眼完成月牙,满心欢喜。“那我要去游西湖,还想去逛苏堤和白堤。”
容骁踢了下车座位,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你们两个,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情绪?”
霍云潮透过后视镜,看傲娇容骁,“你可以选择不坐我们的车,做灯泡就要自觉,主动调低亮度或熄灭。”
“哼!”容骁对着空气挥出一拳,挥完又抽回手哈气。“看在黛妃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真的好气啊,他喜欢的黛妃和不讨厌的霍美人,眼里都没有他。
后一辆车子,是从程主任那借来的,司机是秦述,副驾驶坐着简妍,后排挤挤巴巴地塞着简父简母和老太太。
老太太从上车起就一直打量这小伙子,虽然感觉有点吊儿郎当,但似乎很看重自家孙女。而且那衣着和品相,看起来挺有钱。也许,孙子的事还得靠这位未来姐夫。
“喂,你是小妍男朋友吗?”老太太发问。
秦述好像没听懂,“你奶奶说什么?”
简妍哪好意思回答,脸上带着热度,小声说:“她问你做什么的。”
“啊,”秦述提高了声量,害怕车子噪音大,老太太听不见,“程序员,写代码的。”
老太太听邻居们说过,大城市里的程序员很有钱途,“那一个月工资很高吧,工作几年了?”
秦述又向简妍求助。
简·翻译·妍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她问你工作几年了。”
秦述很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他和霍云潮同岁,算起来研究生毕业也没多久,但创业已经三年了。
“老太太,我刚毕业。”
老太太一看,像泄气的皮球,这么大年纪了才毕业,那智商肯定不行啊,而且刚毕业就意味着没积累、没人脉。“小妍,别往下谈了,趁着年轻赶紧分吧,再找个有点家底的。”
简妍看着犹自笑哈哈的秦述,捏捏眉心,违心地翻译:“我奶奶说,小伙子要努力!”
秦述应了一声。
老太太就这样棒打鸳鸯还不满意,拍了下自家儿子,“你闺女从来就是个倔脾气,你劝劝她赶紧断了往来,别等陷得太深抽不出身。我倒是无所谓,半截身子进了黄土,你将来还得指着闺女、女婿养老呢。”
简父看窗外,现在正是最热的季节,树叶子都无精打采的,人们恨不得来一场台风降降雨,他心情很烦躁。“妈,小妍有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
简父还算开明,但在这个家里着实没什么发言权。
简母插了一句,“小秦,开快点,我怕他们会打我儿子。”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但秦述听懂了。他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女孩,紧抿着唇,茕茕孑立,他忽然有点心疼。“放心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不还有我和老霍呢吗?”
老霍加老秦,别的不说,咱有钱呢。
莫名的安心。
简妍盯着有自己的脚下,说了句:“秦述,谢谢你。”
两辆车八个人,颇为壮观地进了镇医院。
镇医院不算大,被撞的男人二十多岁,在骨科诊室,胳膊上打了个石膏,靠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工字型背心,头上梳了个辫子;另一个面相凶悍,胳膊上有纹身。这两人明显是被撞者的“家属”。
简妍的弟弟——简耀,像个无助的小可怜,蹲在地上,等着人来赎。
“孙子!”
“儿子!”
简奶奶和简母异口同声,拉起了地上的简耀,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他们没为难你吧?”
简耀眼神慌张,闪闪烁烁,“我,我…奶奶、妈妈,你们快给他们钱,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坐牢,呜呜呜。”
那两个家属显然没想到会来了这么多人。梳辫子的退后了一步,纹身男则捏了捏手指,嘎嘣响,胳膊上的肌肉条条绽出,不给钱不罢休的样子。
简奶奶惊恐,又对着简妍哭诉,“小妍,你还不赶快给钱,救下你弟弟。”
秦述和霍云潮相视一眼,随即他温声对简妍道:“你们别吱声,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和老霍。”
简妍嗯了一声。
秦述溜走了。
霍云潮环顾四周,不怒自威,“你们谁是家属,谁能做主?”
纹身男站出来,气势汹汹:“我!我话撂这儿,我兄弟被简家小子撞了,受了伤误了工不说,这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后遗症。不赔个十万谁也别想罢休,等着进局子吃官司。”
霍云潮轻笑,“十万是吧,好。我们去那边单独聊聊,财不外露,你们说是吧?”
雪千黛一听霍云潮要和这混混模样的人一起聊聊,顿时心生紧张,抓着他的手不肯松。“美人?”不要去。
霍云潮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然后霍云潮和梳辫男、纹身男去了楼梯口。
简妍一家、雪千黛、容骁沉默地注视着霍云潮的方向。
十分钟后,霍云潮和秦述一起回来的。两个家属跟在后面,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纹身男恨恨说道:“小子,下次长点眼睛,这次看在你姐夫份上饶了你,哼!”
说着,还去病房里叫出了受伤的兄弟,灰溜溜走了。
众人看着着戏剧化的一幕,不敢置信。简奶奶揉揉浑浊的眼睛,对未来的孙女婿又高看了一眼。
“谢谢你们。”简父真诚的道谢,满怀歉意对女儿。
“简叔叔,”说话的是秦述,敛去了吊儿郎当的劲儿,“你女儿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所有苦累都是自己扛。她不求你手心手背一样,至少别让她太寒心。”
简父唯唯诺诺说是。
老太太还想分辨什么,被秦述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小伙子里看起来嘻嘻哈哈的,眼睛里藏着刀子呢。
霍云潮向雪千黛说:“黛黛,我今晚要回杭城,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雪千黛对霍云潮素来言听计从的,加上此次小别胜新婚,哪舍得拒绝?只是为难地看着简妍。
经此一事,简妍对回家一点心情也没有了,就听秦述说道:“简小妍,你也一起去杭城玩玩,散散心。”
左右孙子没事,简老太太喜笑颜开,附和着:“小妍,你去玩吧,家里没多大的事,和男朋友好好处啊!”
简妍差点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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