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济王宫旁的一处大宅,是逃往熊津的一家大族留下的,这日夜色深沉,大宅最里面院落的房间中,黄门侍郎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九鼎勘窥图,这张图经过数次处理,即使用上了商家宝贵的石末,又搭上了珍贵的鲜血,却还是有最后一层迷雾没有解开,现在福至心灵的少年,隐隐觉得解开此图最后面纱的契机已经到了。
司马九小心的打开玉盒,看见模糊的羊皮,用手指挑抹了一些玉石粉末到图纸上,粉末和羊皮接触的一瞬间,一道淡淡的青烟升起,少年心中狂跳,眼前的羊皮纸,果然又开始了第三次的变化,本来山川河流形状模样的画面,居然变成了一个个文字。
黄门侍郎看着清晰的文字,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的念“朕贵极天下,统御万方,然独有三逆之血为关外六国余孽,李斯劝诫于我,异种之血当与九家之术一体,方能撼我大秦万世基业,朕深以为然,今取九家精华铸鼎,再以天雷之力分鼎于四方,我大秦河山当永固矣,然阴阳术士徐福对朕进言,天人当聚九鼎而勘破洪荒之眼,朕甚谬之,令其东去也。”
司马九看见图中的文字,看说话的语气,正是嬴政所留。他手中的这张地图,恰好是九鼎勘测图的序章,文字将此图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羊皮纸既是记录金鼎碎片第一次分开位置的探宝图,又是金鼎来历的说明图,千年过去,现在世上九张图还能不能凑齐实在难说,还好黄门侍郎受天道指引,已经身具九家中佛,机关,儒,法,乐五家碎片,他没从此图着手,而是妙然天得,也算是异数。
少年看见总纲下,还有一排小字,他又拨了些沾染儒法之气的玉粉在小字上,只见上面霍然写着“机关铸体,法儒为耳,道梵为足,阴阳携兵农,乐家调息”的字样。这像是一门大鼎的铸造条件,司马九看见嬴政把佛家称成为梵家,更是相信此物来自秦代,都说佛门是汉朝从西域传入,现在看来,秦代已经把禅宗成为梵家了。
总纲之下此图已经不见,少年暗自庆幸,自己手中得自李世民的这片碎片,才是金鼎勘测图最重要的一张,看来九鼎收集齐全,一定会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此时百济夜色如水,天上繁星闪耀,司马九想着帝国局势,举目向北,心情一下激荡起来。
大兴城太极宫,恰逢朝会。圣人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自从宇文皛从青州回都城,夙夜卫一千精骑,只有不到半数回城,杨广的脸上就没有露出过笑容,直到现在龙椅中,圣人脸上才算表情霁和。
今天有百济之书传到,说黄门侍郎司马九,已经在三韩之地站住脚跟,百济更是成为帝国臂助,将于隋军一同对抗高句丽。杨广拿到此信,连看了三遍,宇文述,独孤整等爱臣,更是传阅此信。
高元不臣之心越来越昭然若揭,更与东突厥可汗暗通款曲,杨广心中已然恨极,实在是朝中诸事捆住了手脚,否则早就引兵东去了。现在司马九总算开始了他早就谋划好的战略部署,杨广又焉能不喜,可惜圣人只高兴得一会,群臣中就有人开始煞风景了。
“司马九乃帝国干城,牛刀小试就已见功,也是圣人知人识人,只是侍郎虽然勇武,却是杨素提拔的,现在杨素之案,又有了新的佐证,正要禀告圣人。”说话的是现在朝中最得用的宇文述。
原来杨素被杨广逼死,家中巨量财富却是毫无踪影,杨广大兴土木,还要对外用刀兵,本来一些希望寄托在了那批被密查出来,民间戏称杨公宝藏的财货上,他秘密调查杨素,却没想到宇文述今天当着群臣之前把事情说出。
杨广瞪了宇文述一眼,一旁的虞世基却又走了出来,他现在监管大理寺,职权很是重要“前商家通济行之掌柜邓崇之死,和杨素关系很大,邓崇结交外番,私卖盐铁,一大半所得,都被杨素揽入府中,却不知司马侍郎,是否也牵扯在内?”
杨广听他这么说,鼻子一下气的皱起来,裴寂却一直喜欢司马侍郎,从群臣中站出。
“司马九乃是帝国之臣,虽是杨家举荐,其实心中记挂的是朝廷,杨家之事,二皇子之事,侍郎出力很多,怎么会牵入商家的事情?再用杨素举荐诟病司马侍郎,正是寒了大臣的心啊?”裴寂此话出口,上官弘,宇文弼等人纷纷附和。
杨广想起国之重宝,儒家和法家的碎片,还是少年相助才能夺回,摆了摆手“司马九之事,再也休提,他有大功于国家,于朕。王义,你让人传旨,一定加意褒奖。”
看见圣人公然给司马九站台,宇文述的眼角闪过一丝寒光,星网头号杀手折戟百济,他的心中,实在气闷无比,而此事肯定和在百济的黄门侍郎脱不了关系,百济被司马九拿下,宇文一族谋划的辽西削弱杨广嫡系的大事,更是受到影响,想到此处,宇文述看了一眼虞世基。
“圣人,大理寺密查,杨素经手的盐铁,都是兵部开的勘和商引,此事关系重大,斛尚书一直托病不肯让我们传兵部司官问询,事情就僵在了那里。”
杨广听到斛斯政的名字,便在人群中寻找兵部尚书,看见他没来上朝,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今日还要商议东突厥寇边之事,这些都是兵部的事务,他这个尚书,怎么敢不来面圣?”
看见圣人脸上满是乌云,群臣一起把目光看向兵部侍郎高士廉,高士廉暗骂斛斯政,从群臣中走出,“尚书说得了风疾,已经三日没来上朝了,我昨天到他家府中探望,也被门人挡了回去,今日朝会,尚书为何不到,我实在也不知道啊。”
听见高士廉的话,裴寂和裴蕴对望了一眼,两人想起最近在暗查杨素,心中都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此时潼关以东,当今兵部尚书正在拨马往东急奔,他只带了一个从人,穿了一身布衣,哪里像从二品的大官。
斛斯朕想起朝中密友给自己的提醒,在马上回头向西重重的啐了一口,啐完以后,却是心中凄凉,没想到天下之大,他以后却只能在高句丽落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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