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会议？”
安德鲁一怔，“这又是什么？”
眼下已经通过了产品审核，过了金这一关。同时对自己的水魔法产品，初步在内心树立起了自信。
但事情还没结束。
会长夫人，仍是个问题！
“哎，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机会，能抓住机会的话，之后什么都好说的么？”安德鲁有些无奈，“现在这怎么看都不是‘之后什么都好说’的架势啊。”
初见会长夫人的时候，安德鲁看到的是一个表面温和、内心已死的母亲，就像这大殿，几乎位于这火焰世界的最高处，富丽堂皇，却太过空旷了，内部是空的。
到现在，安德鲁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在会长夫人表面的温和亲切之下，是一颗没有生气的心，这没错。但在那颗没有生气的心，再往深一层，是积蓄已久的、火山般的愤怒和疯狂！
“所以她的心，其实没有死啊。”安德鲁心道，“她只是快要、或者说已经有一部分，被逼疯了。”
没来由的，安德鲁忽然想起了离开野火领之前，自己出于试验的性质，所建立的“劳动改造所”。
当时的想法是：“如果能让芙蕾、库克、塞莉这些地火职业者，从内心深处，变成一个热爱劳动、重视他人生命的好人，是否能让他们褪去地火职业者的外壳，就像荒兽褪去那丑陋的外壳，变回一个正常的人呢？”
现在，安德鲁却是没来由的，忽然从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芭芭拉的妈妈，如果真的彻底疯掉，败给她内心的狂暴的愤怒的话，她是否会反过来，变成一个地火魔法师呢？”
安德鲁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这火焰世界自古以来，可从来没听说过暖火魔法师会堕落成为地火魔法师的。
但不知为何，那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之后，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这小鬼的产品，真有那么好？”
会长夫人这时再次开口了，问金，“好到你要启动圆桌会议的程度？！”
她还是不相信！盯着金，冷冷道：“你刚才，只是说了四件产品的评级，但关于具体怎么个好法，可没说吧！”
安德鲁脸色一动，不由也看向金。
确实想要知道啊：“虽然给了我的产品极高的评价，三个S级，一个准SSS级，但……具体为什么呢？如何做出这样的判断的呢？”
好吧，其实安德鲁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来，不要跟我客气……夸我！尽情地夸我！”
会长夫人到现在都怀疑金是和会长串通好了，故意给安德鲁极高的评价，然后以此为依据，启动圆桌会议。
安德鲁压根不知道那圆桌会议是个啥东西，反倒深深坚信：是自己的产品，真的打动了金！
“夫人您自己试试看，就知道了。”
金将四件产品里的魔法眼药水拿起来，轻轻一弹。
这是四件产品里，唯一还能让会长夫人试一试的了。其余的魔法面膜，金用过了，自然不能再让夫人用。士力架被金吃了，暂时没有第二颗。润唇膏因为和魔法面膜同样的原因，也不方便给夫人再用。
一团斗气，托着那两瓶魔法眼药水，稳稳飞到会长夫人面前。
会长夫人冷笑一声，也不抬手去接，更不见她有任何肢体动作，两瓶魔法眼药水忽然自行弹跳起来，从金的斗气掌控中脱离，随后在会长夫人的魔力操控下，飞起、开盖、倾倒，一气呵成！
刚才会长夫人看过金滴眼药水的使用手法，此时依着葫芦画瓢：绿瓶装滴左眼，蓝瓶装滴右眼。
她是抱着“亲自验证这所谓的魔法眼药水根本没那么好”的想法，出手试用的。
结果却是——
在滴下眼药水的瞬间，她的眼睛都暂时都还没睁开，她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这……这是——！”
“……夫人您感受到了吧。”金适时地再次开口了，脸上露出一丝感叹的笑容，“刚才我使用这魔法眼药水的时候，内心其实和您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眼睛干的问题，我作为职业者，也有。相信夫人您也一样。在这点上，其实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样，不管是职业者，还是普通人。不管是我们暖火职业者，还是魔法公会那边的地火职业者。
而这魔法眼药水——且不说它那神奇无比的、几乎是立竿见影地对眼球的滋润和按摩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大概率只会给一个A级——我真正看重的一点是，它竟然分成了两瓶装！”
说到这，金转头深深看了安德鲁一眼，然后继续回头看向会长夫人：“两瓶装，一瓶针对左眼，一瓶针对右眼，效果几乎完全一样，但又有微妙的差别。
夫人当然比我更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生活在东部的我们暖火商会治下的几乎所有人，其实都有左右眼不平衡的特点。魔法公会那边的人也有，只是和我们的左右不平衡，正好反过来。
真要说左右眼完全平衡，就只有位于分隔东西的中轴线上的王庭、南方归隐之地、还有那内海沙漠的居民，他们的左右眼，是基本上平衡的。
这种现象，从远古时期，空气里的火元素一天比一天比重增多的那时候，其实就开始了！
虽说左右眼的不平衡，其实根本不算严重，对于我们职业者而言，更已经缩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但安德鲁他观察到了这一点！并针对性地，制作了两瓶魔法眼药水，分别针对左眼和右眼！
这才是我不得不给他一个S级，而不是A级的理由！！”
金说到这，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激动的潮红。
他刚才是真的被安德鲁的产品，打到心里去了！
虽说不知道安德鲁究竟是怎么做出这种能滋润眼球的神奇魔法药水的，但，可以猜到在制作之前，安德鲁一定对暖火商会治下的人们，做了认真、深入、细致入微的观察，然后针对性地去制作产品，满足需求——
这真的让金感到，很了不起。
金身后的安德鲁听到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倒也……不用夸得这么厉害啊，哈哈……”
嘴唇微抿，安德鲁心里实际上是很感动的，来暖火城的这一路上，认认真真去做市场调查，这份心思，最终还是通过自己的产品，传达给了用户。再没什么比更让人感到满足的了。
心底深处，最后那一丁点担心“金是否真的发自内心认可了自己的产品”的顾虑，至此彻底烟消云散。
同时更加坚定了：认真做市场调查，然后认真运用自己的水系魔法，制作出能给这世界带来好的改变的水魔法产品，这个思路，是对的！之后一定要更加坚决地去实践、去贯彻！
会长夫人，这时重新睁开双眼。
原本空洞洞的双眼，在经过安德鲁的魔法眼药水的滋润和按摩之后，竟然变得似乎不那么空洞了！
变得更有神，也更可怕了。
“原来如此。”
她近距离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两瓶眼药水，又看了安德鲁一眼，最后她将目光再次投向金，“所以你才要启动圆桌会议。”
这是她第三次提到“圆桌会议”这个概念。
只是这一次，她的口吻不再是质疑的味道，更多威胁的气息！
金深吸一口气，停直腰杆，点头道：“是。”
会长夫人不再说话。
整个大殿的气息，则陡然间变得极度狂躁，同时又极度压抑。
亲自试用过安德鲁的魔法眼药水之后，会长夫人终于确认了：并不是金在演戏，而是安德鲁的产品，真的牛逼。
这还只是三件S级评价的产品里的一件。其他两件呢？
还有那名字古怪、但评级竟然达到了准SSS级的士力架呢？
会长夫人本来认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哪怕彼得通过“心网”，发来视频通话邀请，代表丈夫来向自己施压的时候，会长夫人都不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现在，她却是终于感觉到，事态发展有点超出自己原本的预期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如果安德鲁通不过金的审核，那没什么好说的，要么直接干掉，要么抓住关起来。至于那农夫山泉，直接派人去野火领，总能找得到的。
而如果安德鲁通过了考核，证明他除了手握农夫山泉之外，还有其他价值，那也没问题，顺势收编就好。
也即，无论安德鲁是否能通过考核，在会长夫人计划里，她都是不亏的。
这才是她同意接见安德鲁的根本原因！
“但……这小鬼一次性拿出了四件产品，而且四件都至少得到了S级的评价！”会长夫人此时暗暗咬着银牙，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真的是我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想到的！”
人和人之间，实力永远是尊重的基础。
会长夫人因为当年的事情，刻意选择以极度强硬的手段，去处理所有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内心都已经有点扭曲了，本性都扭曲了。其实她曾经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和她的大女儿一样，那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如今哪怕本性已经扭曲，她仍是一个人。
既然还是一个人，就难免在发现——安德鲁的价值竟然如此之大之后——对于原计划里的强势收编，产生了一丝不可避免的动摇！
关键是安德鲁刚刚提供的四件产品，还和农夫山泉不同。
农夫山泉，可以去野火领慢慢搜索，然后强取豪夺。
刚才的四件产品却是安德鲁制作出来的，怎么强取？怎么豪夺？
拿刀架在安德鲁的脖子上么？那就算逼他做出了刚才的四件产品，万一……这小鬼还有其他的构想呢？
说到底，会长夫人她也是“造火计划”的支持者。
只要她还是支持、看重造火计划的，那她就无法无视安德鲁这个一股脑提供了四件至少S级的产品、算上农夫山泉就是五件产品的、来自野火领的少年领主！
“行吧，也好……”
大殿里压抑又狂躁的气息，忽然一松。
会长夫人轻描淡写地说，“要不就先带这位安德鲁领主下去吧。晚餐的时候，我们再来慢慢谈后续的合作相关。
圆桌会议什么的，却是大可不必了！
虽说三件S级，一件准SSS级的产品，的确足以启动会议，但考虑到之前‘双火战争’期间，已经开过不止一次圆桌会议了，这次……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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