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军占领襄国之后,把卢老夫子和一些族长都抓去了漠北王庭,这些世家大户的男人全被杀死,剩下的女人和奴仆都被卖到了和仁堡。这时候的和仁堡成了黑旗汗国贩卖奴隶和在中原掠夺来的财物的集中地。
到了漠北王庭,帕贾其力和忽律热情款待了卢老夫子,毕竟这位卢老夫子可是梁国重臣们的老师,在梁国名望很高。
卢老夫子倒是宠辱不惊,闭着眼睛坐在帕贾其力的大汗帐中。帕贾其力倒是礼敬有加,亲自给老夫子倒了杯烈火酒,一会儿夫子一会儿圣人的忙前忙后。忽律也找来一些崭新的衣服让仆人帮卢老夫子换上。
卢老夫子见大汗夫妇如此礼遇,便施礼答谢:“老夫此番北来作客,大汗如此盛情,老朽感激不尽,还望大汗以天下苍生为念,早日休战,与大梁结好才是”
帕贾其力也学着卢老夫子双手回礼:“本汗对中原许多事情不太了解,还请圣人赐教,圣人觉得我黑旗汗国可以取天下吗?”
卢老夫子略一沉吟:“天下归有德者居之,只要大汗躬行仁义,以大汗的王者之师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必能取天下”
帕贾其力笑了:“听闻大梁皇帝祖上是夺了前朝孤儿寡母的江山,这德从何来?”
卢老夫子喝了口烈火酒:“大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帝王行事,不能以常人论,德就是天下人心,人心在哪里,人心就是能支撑起这个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大汗若能得到天下世族的支持,也可以登基称帝,万不可学那些流寇胡乱杀人”
帕贾其力不以为然:“这世家大族也还是敌不过我们的大军,大军一到,也是刀下鬼,我又何必需要他们的支持呢?”
卢老夫子面色凝重:“大汗若是在北方大肆屠戮世家大族,南方的世家大族必定用他们的所有钱财粮草招募兵马和大汗死拼到底,请问大汗现在有多少军队和百姓?”
帕贾其力大笑:“我大草原上的军民加在一起都快百万了,会怕你们那绵羊一般的军队?”
卢老夫子也笑了:“大汗可知大河以南梁国还有三千万军民,是你的几十倍,梁国人用十条命换你们一条命,不知道你们能换多少?”
忽律见二人剑拔弩张便相劝:“卢老夫子说的极对,大汗就莫再争了,还是听听卢老夫子的主意”
正在此时,胡高也闯了进来,胡高出身贫寒,本就瞧不上这些世家大族,一看到卢老夫子便出言讥讽:“听说卢老夫子桃李满天下,现在被我军捉了回了,不知道能不能找他们卖个好价钱?”
忽律正要阻止胡高,胡高却摆了摆手看向卢老夫子,卢老夫子倒是回答的巧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这个糟老头子本就不值一提,一文不值”
帕贾其力有意招降卢老夫子,便插话道:“卢老夫子才高八斗,名满天下,若肯在汗国做国相,本汗必定言听计从”
卢老夫子却闭起了眼睛:“老夫早就隐居避世,看透世间名利,不参与这天下纷争,老夫根本不是想做官的人”
胡高眼珠子一转:“既然老夫子如此超脱,可否请老夫子品评天下英雄?”
卢老夫子眯着眼:“方今世上混战不休,何来英雄,你且说来老夫听听”
胡高直接搬出陈宏义:“有一人世家出身,却身经百战,深得民心,岭南陈宏义可称英雄”
卢老夫子摇了摇拐杖:“陈宏义一身匪气,与世家不睦,不过一老卒而已”
胡高笑了:“那有一人,领衔文臣,权倾朝野,政令皆出其手,萧山可为英雄”
卢老夫子轻笑一声:“不过守财奴而已,素无远见,难成大事”
胡高接着列了谢睿诸人,卢老夫子都品鉴不高
胡高再问:“钟志明统军五万,能文能武,上结好世家,下得民心,可算英雄?”
卢老夫子哼了一声:“此人寒门出身,岂可与世家中人相比”
胡高又想了想:“有一人出身名门,坐镇巴蜀,梁国大将军王宪可为英雄?”
卢老夫子丢掉了拐杖:“王宪虚有其表,贪财好名,无能之辈耳”
见卢老夫子把中原文武都损了个遍,众人都窃喜,胡高又想起一人来:“幽州朱药师,聚众数万割据一方,可为英雄?”
卢老夫子气的嘴歪:“此等贼寇,不值一提!”
忽律也有心捉弄卢老夫子,便学着胡高:“有一人,出身贫寒,在中原历尽艰辛,来到漠北,拜为国师,练精兵扫中原,胡高可为英雄?”
卢老夫子没好气的说:“丧家犬耳,小人得志便猖狂!”
胡高顿时火冒三丈:“似你这般老朽,国家沦亡如此,在你嘴里皆是他人之过失。你年少时入仕,拜为上卿,青年时入主中枢,只谋自家私利,不恤百姓。到中年时门下弟子皆是显官贵人,山河破碎,非但不思报国,反而留在北方劝进逆贼。年老后便在幕后操控几家几国政事,盘剥百姓,见敌遍委身投靠。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也被尊为圣人,真是圣人二字之耻!”
卢老夫子被这样痛骂倒也不急着还嘴,闭着眼仿佛没听见。
帕贾其力生怕气死这老夫子,便埋怨起胡高来:“国师如此待客,显得咱们毫无气度,不可怠慢夫子”
忽律也劝起卢老夫子来:“夫子不必在意,国师此人脾气不好,来人,扶国师去休息”
几个奴仆把卢老夫子搀出去休息,胡高却指着帕贾其力说:“大汗若是信此等人,将来必招致大败,千羽军主将副将不和,皆因世家贿赂收买居无治引起,臣请往襄国统领千羽军以防同室操戈!”
帕贾其力也正好乐的清静,便派胡高去襄国节制居无治范志洪程三将。
胡高走了没几天,卢老夫子便做了黑旗汗国国相,写信给昔日门下弟子和各大世家,做起和事佬来,劝两边休战。
金陵这边派出钟志明到了黎水对岸新黎城加固城防与朱药师对峙。钟志明的幕僚们牵线搭桥,竟然也做起了招安朱药师的买卖来。
朱药师倒是快人快语,写信让人送来,说只要梁国给他封侯拜官赏赐八百万贯制钱,便恢复梁军旗号,镇守幽州。
见到朱药师来信,钟志明不敢一人独断,便命人把书信带回金陵呈报。
萧山萧鼎谢睿袁康刘乾等一商议,决定化干戈为玉帛,也好保存钟志明这只大军的实力,于是掏空国库把制钱送往前线。在朝堂上又一起齐心协力让皇帝下诏封朱药师为武安侯拜幽州刺史,这武安二字素来不吉利,朝廷众臣之意也是让朱药师得此封号后败亡。
招安一事,由右丞相萧鼎亲自带人前往黎阳。朱药师则早早搭起了高台等候萧鼎。
渡河之时,萧鼎满腹狐疑,一直问钟志明的水军是否敌得过朱药师的战船。钟志明为让萧鼎安心,派出楼船护送萧鼎过河。
萧鼎在船上一身华服摇着羽扇,不停吟诵着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朱药师在高台上望见萧鼎渡河,便带着亲信往河边来迎接。有旧部听说朱药师又要投降梁国,竟一时想不过投水自杀。剩下的不少人也问朱药师:“朱将军以护佑贱民寒门举义,今日兵强马壮,为何要投降?”
朱药师叹息一声:“如今我军最弱,随时都可能被人吞并,须得先安定下来,让大家有时间练兵种田,等候时机,才能真正的做到护佑天下贱民寒门。我亲手杀的世家便有几百人,我若真投降了,恐怕死无葬身之地。还请诸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众人听他这般说辞,便不再言语,跟着他去河边迎接萧鼎。
楼船停靠在黎阳码头,梁军士兵们护着萧鼎下船,朱药师赶上前去跪在地上领着众人齐呼:“大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右丞相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右丞相大人!”
萧鼎一看这幅景象,很是满意,扫视了眼前一切才慢慢说:“都起来吧,你们能够反正归附朝廷,实在是你们的福气!今日本相前来招安,须得见到诸位的诚心才是”
朱药师抬起头来,萧鼎旁边的人给他使了个眼色,朱药师马上转头命人把单独给萧鼎的贺礼抬来。
几个士兵抬着一座珊瑚假山过来,萧鼎看的目不转睛啧啧称奇,朱药师低头弯腰给萧鼎介绍这是从高丽国买来的珍品,只有萧鼎这样的高官和家世才能享用。萧鼎哈哈大笑,命人将珊瑚假山搬上楼船,跟着朱药师去了高台举行招安的仪式。
高台上下插满了梁军旗帜,朱药师的部下都脱去上衣放下刀剑跪迎萧鼎,萧鼎带来的仪仗队也开始吹角击鼓,朱药师把萧鼎请上前,让萧鼎和几个内监拿着诏书和官服先上了高台,自己则脱去衣甲头盔,在后面登上高台。
高台上萧鼎很快念完了诏书,朱药师磕头谢恩,穿上刺史官服,萧鼎拍着他的后背:“朱大人,金陵能够招安你,是看得起你,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记住,给金陵朝里的大人们多送礼写信,你的官便能越做愈大,我也知道你年轻的时候干过傻事。人谁无过呢?只要你能痛改前非,有我们四大世家在朝中保着你,便没人敢动你”
朱药师又掏出一对夜明珠塞给萧鼎,对萧鼎又是千恩万谢,扶着萧鼎走下高台。
这边招安了朱药师,王宪也不甘人后,连夜派心腹去和居无治和谈。胡高要来襄国的事,也早有眼线报知居无治,居无治眼见胡高一来便无法再谈和收钱,便与心腹商议如何除掉范志洪程二人独掌军权,到时候纵使胡高来了也独木难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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