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贤冒了柳明歌之名,拿了柳明歌的巨剑,堂而皇之的带着自己的人马裹挟着刘甫安一行径直往豫章去了。
奇怪的是,崔光远并未派人追赶这支近千人的队伍,沿路的士兵偶尔有拦截的也被柳伯贤挥剑砍了。
渡江的时候,黄春枝乘看守她的人不备投江了。这柳伯贤武功智谋都厉害,唯独不习水性,只得让手下人去搜寻。
大江里找一个投江的人,基本上是没指望的,有老实上船复命的被柳伯贤剁了丢到江里喂鱼了。聪明的下到江里也就没再上船。
反正刘甫安还在手上,丢一个黄春枝也无碍大局。柳伯贤的人马继续出发,从水路往豫章去了。
路过柴桑口的时候,柳伯贤让人给自己打了个铁面具戴上,又以丞相的名义留下了一半人马在柴桑口驻扎,名为新柳营。
早有人报知豫章城里的李小飞,李小飞连忙带了亲信和书院众人去迎接“柳先生”。
刘简此时已经移驾潭州,柳伯贤并不知情,待见了李小飞等人,他学着柳明歌的口气问到“皇上在豫章可还安好?”
李小飞与众人面面相觑,移驾潭州之事是柳明歌出发前就商定好的,怎么柳明歌竟然明知故问。
柳伯贤也知道自己多半说错话了“咳咳,老夫有些累了,又在随州大战魔头受了伤,小王爷老夫已经救回来了,你们好生照看,他受了许多惊吓!”
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柳先生”,李小飞第一个产生了怀疑“柳先生,你走之前答应给我五十万贯制钱办书院的,可还记得?”
柳伯贤缓缓摘下面具“我就知道我戴个面具你们就会怀疑我,哈哈,别说五十万贯,一百万贯我也给你带来了”
说罢柳伯贤一拍手,后面的人迅速闪开,露出来几十车东西,后面的马车上金枝银枝扶着刘甫安下来朝前走。
李小飞一见刘甫安便跑了过去“小王爷!小王爷,你可回来了!”
刘甫安却本能的朝后躲“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李小飞嬉笑到“小王爷,我是李小飞,前几年我还抱过你!”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走开!不要打我!”刘甫安拼命往后跑
李小飞还要追,柳伯贤喊到“你别追了,都说了小王爷受了惊吓,你就别追了!”
李小飞只得退了回来让其他人去接回刘甫安,柳伯贤看着向刘甫安跪拜的众人“各位都辛苦了,待本相在豫章安歇几日再去潭州觐见皇上!嗯,今晚在豫章城里本相要大摆筵席款待各位!”
李小飞与众人又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柳明歌平日里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偶尔才与刘简李小飞等数人一起吃顿饭,而且从来不请客。怎么去救人回来性情大变了,莫非是因为大战魔头参透了生死?
众人疑惑之间,柳伯贤笑了“生死为大,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哈哈,今日有酒肉便快活一日,明日之事未可知啊!”
“丞相教诲,我等定当遵从!”
柳伯贤摆了摆手“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们倒不必学我”
虽说眼前这个柳明歌有点怪异,但众人且并不起疑,这柳明歌一向都是个怪人,这次无非是怪的角度不一样了。
柳伯贤不仅要宴请众人,凡是来迎接他的都给了赏钱。
“柳先生终于开悟了!”
“柳丞相这次回来真的变大方了!”
“看样子他在外面又发了笔大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柳伯贤进了豫章城,这一回来看热闹的极多,一来是没有戒严,二来则是柳伯贤的队伍时不时就往两边路上撒制钱,抢着捡钱的百姓纷纷在地上乱成一团。
接下来三天,柳伯贤大摆筵席,第一天是李小飞及众官员加上书院等人,第二天是豫章城里富商大户,第三天是他带来的所谓世家后人。
刘甫安见了李小飞就怕,无奈之下李小飞只好让袁信来照顾医治刘甫安。
袁信查看了几天,告诉李小飞这刘甫安确实是惊吓过度了,而且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那有没有办法治好小王爷,要是就这样送去潭州,怕是皇帝和皇后要伤心至绝。”
袁信看了看睡着觉还在颤抖的刘甫安“以我的医术目前是办不到了,可柳先生应该能治,可他却没治好,我也不太明白。”
“不光是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总觉得这个柳先生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位,虽然长相一模一样,可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或许这就是柳先生的怪异之处,他总是让人看不懂摸不透他。”
“我也找过剑楼的人帮我查验,他们说这就是柳先生,或许也是我多想了,又或者我们本来就不懂柳先生。”
接下来,柳伯贤带着刘甫安去了潭州,李小飞因为刘甫安的原因没能随行。
见到失散一年多的儿子,刘简夫妇早已是泣不成声,紧紧的抱着刘甫安。
刘甫安却目光呆滞不说话,根本不认识他们了。
“小王爷惊吓过度了,微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刘简夫妇悲喜交加,萧倩抱着刘甫安“你说话啊,我是你妈妈,安儿,你说话啊!”
秦忠在一旁连忙和几个宫女把萧倩母子送回了这临时皇宫的偏殿休息。
潭州的临时皇宫,乃是汉朝时长沙王的旧王府,数百年下来也保存完好。经过周大鹏的整修,虽然不如金陵洛阳等大都市的宫城百分之一,却也能安置下皇帝与百官了。
大殿上,刘简叹息一声“唉,柳丞相,多亏有你我们也才能见到皇儿。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歹毒虐待皇儿,天理难容!”
“微臣已出手杀了那些虐待小王爷的坏人,微臣再借助各大世家的力量必能找到灵丹妙药救治好小王爷!”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柳明歌居然会与世家有联系?
刘简也惊的问到“柳丞相?你和世家有联系?世家不早被朱药师一锅端了?”
柳伯贤摸了摸胡子“皇上,诸位,臣本来就是河东柳氏出身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河东柳氏的确是世家之一,只是柳家人向来崇信黄老之术,讲求无为而治,所以极少在朝中为官。而柳明歌正是柳家里面的异数,不仅修道还学法家王霸之说,又做官杀人出海经商。
刘简也明白过来“朕一时失言,柳先生如能带领世家效忠朝廷助朕中兴大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世家现在十不存一了,而且也良莠不齐,莫非柳先生有办法能改变这一切?”
“世家与武将宦官都是大梁的柱子,柱子时间久了难免生虫腐朽,这并不是柱子的错,柱子坏了再换新木头便是了。大梁自武帝后,承平日久,世家一家独大,天下人进升之路都被世家给堵死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武将叛乱大梁南渡。”
此时这简陋的朝堂里有一大半都是南海军的将领,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官位,如今柳明歌竟然又要扶植世家来分一杯羹,自然是极力反对了。
周大鹏第一个发声“柳先生,我们素来敬重你。可是这世家已然腐朽没落,何苦要再弄出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能助皇上中兴大梁,有没有世家我们都能做到!”
“周元帅此言差矣,前些天在江陵被崔家打的折损人马,可见世家并非周元帅所言毫无用处!”
话说到这里,众人更是一惊,难道这柳明歌与崔家也有勾连?
“柳先生,崔家是叛逆,不是世家,不能与你们河东柳氏相提并论!还请柳先生明辨是非!”
周大鹏出言犀利,要柳明歌明辨是非,便是要河东柳氏与崔家划清界限。
“白马非马,一叶障目,清河崔氏叛逆不假,可他们不是为了取代大梁天子,而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保住世家应有的位置!”
刘简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柳明歌出门救人一趟回来反倒成了崔家的说客,但一想到这一年多来柳明歌的忠心护卫,刘简倒也不疑心柳明歌会背叛自己。
“柳先生,你的意思朕大概明白了,你认为只要朕许给崔家一些承诺,他们便会停止叛乱是吗?可是他们杀了那么多的人,朕要是都不惩治,将来何以面对天下人?”
“我南阳书院的弟子也惨遭屠戮!于私来说我也很想杀光他们方泻我心头之恨!可为大局着想,时不我待了!我军目前未能渡江北上,魏国随时有可能背盟切断我们与南海之间的粮道!昔日齐桓公赦免了用箭射他的管仲而称霸天下,难道大梁朝廷连如此胸襟都没有?”
柳伯贤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大鹏都没有继续反对,而是看向其他人。
武奉先笑了“丞相的意思是,皇上一纸诏书便能平息崔家的叛乱了,既然如此,我等岂不是多余了?”
“这位将军说话分明是误会老夫了。朝廷与崔家打仗,是兄弟阋于墙内,只要把话说开了条件谈好了,随时都能平息。但将来北伐中原一统天下,却要靠将军们在前方征战,世家在后方组织人力粮草才行。”
刘简也觉得武奉先说的有道理,摆了摆手“柳丞相,崔家叛乱几年,谋划几十年,虽说崔举死了,可崔家人是不会甘心的,他们不会因为一道诏书就罢兵的!”
众人都面带讥讽的神色看向柳伯贤,柳伯贤向着刘简跪下“老臣不才,愿携诏书去江陵劝降崔光远!”
这下众人反倒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这位柳先生会主动请缨深入险地。
刘简也连忙去扶柳伯贤“先生请起,先生的忠心朕岂会不知,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臣不是赌气,臣有把握!若臣办不成此事,则臣带来的世家后人全部遣散,臣终生不再提扶立世家的事!”
没想到这柳先生来真的,众人也不好再反对,只觉得这柳先生太过固执有些走火入魔了。战场上都争不来的东西,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做到。
刘简也知道柳先生的性格固执,向来说话算话,便答应了柳先生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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