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左三相起的很晚,还是众将把他叫醒的,各营为了缴获的战利品争执不下,便一起来找左三相了。
左三相也不着急,慢慢命人打水洗脸,与众将谈笑一番才去堆放战利品的地方。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湿毒国号称幅员万里,军队却是如此不堪一击,可惜了这些好装备,也糟蹋了这些战马。”左三相对着缴获的战利品发出感叹
“我们扬威营兄弟损失最多,没有我们冲锋陷阵,后面的各营哪里能打的如此轻松?”马华第一个跳了出来,确实扬威营损失最大,连马华自己都差点搭进去了。
“马统领,扬威营损失最大,我们也不是瞎子,只是你现在人少了上百,你拿这么多战利品有啥用呢?阵亡的兄弟朝廷自有抚恤!”翔起营王孝明对马华的作法表示不服
“对啊,换我们来打,不一定死这么多人呢?若不是你要逞能一个人冲在前面,哪里会这样?”翔瑞营王孝匡就说的更损了
马华一把揪住王孝匡的衣领,左三相却不出手阻止,只是淡淡说了句“都是自家兄弟,急什么?怎么赏怎么罚,我自有决断!若都依你们所说,我这个征西将军不如让给你们来做了!”
“属下不敢,愿听将军决断!”
“属下也不敢,但属下要一个公道!”
“卑职愿听将军赏罚!”
左三相看了看这些战利品,围着走了一圈“本将有个主意,这次攻取这五个堡垒,只有一千多弟兄是冲在前面与敌人交手了的,那么这一千多弟兄,无论生死,都可以领一套湿毒人留下的衣甲武器和战马,剩余的交给仓官盛轩保管,下一战,由其他的兄弟率先出击,获胜后也是同样的待遇。马华领走的战死兄弟百余份战利品,可以用于招募新人补充兵员,诸位以为如何?”
马华想了想“好,只要战死兄弟的有份,我就没话说!我心服口服!”
“几位王将军,你们可有意见?无功不受禄这句话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各营的士兵也是清楚的!要是出不出力都一个样,那就没人卖力了!你们会抱怨这次没给你们机会,但攻打轮台就该你们上了,轮台那里的战利品比起这五座小堡垒只多不少!”
王孝明等人的小心思被左三相看的明明白白,就算不服也没用,只得笑着回答“征西将军赏罚分明,我等心悦诚服,这轮台之战是不是马统领和傅队长他们就不参加了?”
“本将说的是你们率先出击,有优先权,并不是他们没有资格参战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们昨天差点被人打出来,难道还敢轻敌?”
“征西将军,我军这一仗,最大的损失是这堡垒里的本地人造成的,他们的战力和我们差距倒是不大!有些人我郝光还认得,大多数也是讲汉话的中原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呢?”郝光看准时机把话接了过来
左三相知道郝光想为这些被俘虏的本地人求情,于是走上前去问话“你们是哪儿人啊?”
“你这魔头,何必明知故问,我们世代在这富贵堡居住,耕种放牧做生意。湿毒人来了也不曾这般对待我们!你们却到处杀人放火!”
“我看你们是冥顽不灵啊,我们前来收复大汉故土,解救你们,你们怎么不识好歹呢?”
“笑话!湿毒人在这里做生意,不收我们赋税,大家唱歌跳舞做生意相安无事。你们来了,以后要收税还得宵禁!把我们的好日子全都搅合没了,这样的解救你要吗?”
“说来说去还是不服王化,不愿缴纳赋税,不愿被朝廷管束!先押下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一声!对了,祖纳言和郝光就留在这五座堡垒,把这五座堡垒连接起来筑城,人马我给你们五百人,一定要和仙女寨相互配合,防备湿毒人的袭扰!”
郝光有些意外“征西将军,这,这些人的处置,还请大人明示,属下”
左三相拉着郝光走了出来“这里脱离中原朝廷已有几百年了,如果一味宽容,恐怕没什么用!教化人心难啊,不过我答应你,不杀他们。你得自己想办法来劝服他们才行!”
郝光面露难色“我一个打仗的粗人,怎么教化人心啊?征西将军这不是为难我吗?”
左三相往背后看了看“所谓教化人心,不是让你去真的带他们读书,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这些人湿毒人惯着他们,把他们惯到无法无天了。我们不可能开出比湿毒人更好的条件,而且湿毒人的作法根本不可取。这几十人杀是不能杀的,其他的居民都看着,但也不能放。先把他们整到一无所有,罚他们做苦役,恶人我来做。过个几年你再来做好人就行了,记住,不能杀,但是可以往死里打,鬼都怕打。挨打多了,受的刑多了,一般的人都会服软的!本来我手底下要是有人,完全可以用另一招,不打他们,把他们各自单独关起来,先给他们吃最差的饭菜,折磨几天。过些时日再给其中几个人换上丰盛的食物不再折磨,这时候把他们再关到一起,随便挑拨离间,先让他们自己斗起来,然后再分开关。如此反复几回,等他们各自成了仇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征西将军,在下对你的景仰,犹如仰望那昆仑大雪山,高不可攀啊,高人,厉害!幸亏你是领兵的将军,要是你做了文官,得整死多少人啊!哈哈”
左三相摸了摸胡子“出将入相,本就是我的夙愿,本将一生的志向便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只可惜本将从小家境贫寒,十八岁之后才跟随师父读了点书,又不是世家做官的经典,所以一直在晋王府做个狗头军师罢了!”
“征西将军,在下还有一事请教,这么早分发战利品,安排我和祖统领留下,你们不等都护府转运粮草吗?”
“不等了,我已经派人去都护府报捷了,对了,郝光,你知道行军打仗最怕的是什么吗?”
“断粮,缺水!”
“这些都不是问题,想那赵括断粮都能坚持四十八天,这打仗最怕的不是敌人强大,也不是缺水断粮,而是友军的背刺!”
郝光愣了一下“征西将军这话言重了吧,大都护虽然不想西征,但不至于背刺征西大军,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天下之事,都坏在一个利字上。你们都护府要是维持现状,每年可以从朝廷多拿几千万贯的军费,要是我带着征西大军铲除了占据我们城池的湿毒人,收复了轮台,这长平都护府也就到头了。朝廷要么恢复汉朝当年设置的安西都护府,要么就把长平都护府西迁到轮台。都护府在高昌经营十几年,大部分人靠着这座商贾云集的高昌赚得盆满钵满,把他们迁走如同割他们的肉啊!”
郝光点了点头“不瞒征西将军,郝某也有产业在高昌城里,这仙女寨与其说是防备敌军。倒不如说是故意设置的路障,迫使西来的商队往北绕道几百里。而北边就有都护府设立的十三个堡垒,商人们取水吃饭都得依靠这些堡垒,这十三个堡垒的守堡人便是大都护的亲信们!”
“所以我猜接下来我们一定会遭遇意外,但不知道是何种意外!所以我便冒险去先打了轮台,看看都护府和湿毒人有何反应?”
“征西将军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便是那个意外所在?”
左三相拍了拍郝光的肩头“大都护根本不信任你,这是其一。其二,留你在这里,你能做到的无非是带着人投敌或是断我军粮道。何况留下来的兵都是我的亲信,会不会跟你作乱你应该知道。而且我要是大都护,不会采取这种愚蠢的办法。长平都护府与此事的干系必定要撇清,还得作出力挽狂澜的样子。而且都护府的人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在明处出手!要使坏,恐怕我也不会输给余万里那老家伙!”
“希望是征西将军多虑了,要真是这样,想想就可怕,为了生意,就要断送朝廷一年赋税堆积出来的五千征西大军!”郝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对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朝廷里也有人希望我左某人与这五千征西大军全军覆没。这样既能打击晋王府的势力,也能削弱陛下对军队的掌控,而且还能让那些主张放弃西域的人上位。到时候连同长平都护府也一并裁撤了。所以,我不过是树上的蝉儿,都护府算是螳螂,黄雀却安然无恙的在朝中!”
郝光眼睛都直了“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凶多吉少?现在何不趁大胜敌军撤回去,还可以保全声名与这五千将士!”
“那便不是我左某人了,我左某人就是要知难而上,虽说有许多人盼着我们全军覆没,可有一样他们无法掌控,那就是我左某人的能力!将在外,岂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一日的傍晚,左三相带着三千多人继续往轮台方向进发了,临走再次叮嘱祖纳言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等左三相回来,期限是一个月。
左三相出发后十天,便有王孝准带着数百人马逃回来,祖纳言与郝光城墙刚连接了两座堡垒。
王孝准进堡便大哭“左大人不听劝,非要冒进,结果陷入重围,我走在后面侥幸逃出重围!”
“湿毒人不是不堪一击吗?左大人带的都是精兵,就算不能取胜,也不至于陷入重围啊!”郝光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王孝准摇了摇头“湿毒人雇佣了北边的罗刹人和本地的康居人还有火龙人,四支军队围住我们征西军,左大人再能,也挡不住啊!”
“那左大人现在是死是活?其他各营的兄弟怎么样了?”祖纳言非常着急
“战场上各人顾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咱们还是早点撤走吧,总不能全军覆没啊!”
郝光打量了一下浑身灰土污迹的王孝准“征西将军用兵如此厉害,为何会中了埋伏呢?这里面是不是”
“我们在离轮台还有八十里的地方下寨,一夜风沙过后,敌军便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我当时扎营在东边,来的又是湿毒人,靠着几个老兵拼死力战才逃了出来!”
郝光觉得还是有蹊跷“该不是王将军私自逃回吧,你都能力战逃出,那马统领和傅队长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如何不能逃出来?”
“你不信我,便去问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王某是怕死,但不至于遇到敌人就跑路。马统领和傅队长在最西边,离我们有几里路,他们护着左大人!”
“就依王将军,叫几个弟兄来问问!”祖纳言也信不过王孝准,便传令带进来几个王孝准手下军士
一番问话之下,发现王孝准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有什么拼死力战是假的,因为王孝准确实是见到敌军冲过来便逃了!
王孝准脸有些红,不过祖纳言和郝光却只得好言安抚,他俩官职没有王孝准大,何况王孝准是大将军王复的侄子,就算要论罪,也得是朝廷来论罪。
“祖统领,我们去救援征西将军他们吧!要是征西将军有个闪失,我们都难逃干系!”
郝光劝祖纳言带兵去救援,祖纳言想起来左三相的话摇了摇头“征西将军让我坚守此地,他不传令,我便不动!”
郝光有些急了“这打仗的事,岂能如此死板,我们虽说只有几百人,但好歹都是骑兵,兴许能救出征西将军!”
“要救人你们去,我先回高昌了,你们还不走,湿毒人吃掉征西将军的大军后,马上便要来了!”
祖纳言和郝光同时瞪了王孝准一眼,王孝准立即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有人大喊“大都护到了!大都护到了!”
三将立即跑了出去,只见大都护余万里一身甲胄带着长平都护府的重甲骑兵过来了。
郝光正奇怪仙女寨的人怎么没有提前通报,余万里发话了“征西将军陷入重围,我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带上八百精骑绕道北边赶了过来,尔等还不发兵救援征西将军,是要做什么?”
面对余万里的喝问,祖纳言不卑不亢“回禀大都护,征西将军出发前下令让卑职坚守此地一个月,征西将军不下令,祖某不敢妄动!”
“混账,你一口一个征西将军,是不把我这朝廷任命的大都护放在眼里了?传我将令!所有人立即往西进发救援征西将军!”
祖纳言却不为所动“请大都护恕罪,没有征西将军的将令,在下不敢妄动!”
“反了!来人,把这个不遵将令的给我拉出去砍了!”
都护府的亲兵立即冲过来要捉拿祖纳言,祖纳言拔刀后退“超勇营将士何在?”
祖纳言的兵也都围了过来,眼看一场火拼在即,郝光握住祖纳言的刀“祖统领不可放肆,大都护只是一时情急气氛,万万不可同室操戈啊!”
余万里也笑了“这是怎么了,这里还是不是大梁的国土了?你若遵我将令一起去救征西将军,便赦你无罪,这事我也不计较了!”
祖纳言手下的几个队长也劝到“祖大哥,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最大的将令只有救出征西将军,征西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祖纳言开始犹豫,手里的刀放了下来,刚准备说话,背后被人用利刃刺入,不是别人,正是郝光。
“祖纳言向大都护拔刀,意图谋反,已被正法,其余人不知情,皆不问罪!”
祖纳言奋力向前扑去,余万里后退一步,都护府亲兵的刀贯入了祖纳言前胸。
目睹祖纳言的惨死,几个队长也只好知趣的表示遵从大都护的将令召集人马往西去救援左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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