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无谓如此好说话,却让沈万七看不懂。
突然他想起一个传闻,据说昔年秦府老夫人得了恶疾,遍找名医都看不好,结果有人献了一张古方,秦府不择手段终于给治好了。
民间有传闻,说是秦桧伤了阴骘,结果报应到他老娘了,可是老夫人为人却最好不过,最是乐善好施。
也有人说,既然她是好人,为何不劝儿子多行善事,可见她是假仁假义。
甚至有人认为那人太多管闲事,既是上苍的惩罚,就不该去插手,否则天道有变。
在沈万七记忆中,屈指可数的名医里唯独漏了李多奇,因为他这人十分吝啬小气,所以被人看不起。
若是李多奇是个骗子,他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与相府作对,一定背后有人给他撑腰,是否是秦老夫人呢?
午时的时刻到了,山上庙宇里敲起了钟声,十分准时的。沈万七最喜欢这一点,时辰片刻不差的。
可是李多奇不走,他也犯难了,若是好了一个得罪一个,这也无可非议,可若是李多奇真的医术极高,目前自己恐怕还得要巴结他。
有些人宁愿不巴结权贵,也要拼命巴结名医。
毕竟依附权贵名声不好听,说得难听就是闲客,有些事相府不方便出面时,由他们作恶人,把事情不计代价摆平。
因此权贵们是三教九流全得结交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自己一条活命,比如古代的春秋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
《史记·孟尝君列传》载:齐孟尝君出使秦被昭王扣留,孟一食客装狗钻入秦营偷出狐白裘献给昭王妾以说情放孟。孟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令追捕。另一食客装鸡叫引众鸡齐鸣骗开城门,孟得以逃回齐。
可是权贵也有回天乏术的时候,面对生老病死同样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最吃香的无疑是名医了,可是就算你权势滔天,也不一定能请动他。
沈万七刚一露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肚子痛起来,他连忙去出恭了。
贾无谓原本以为沈万七可以出头帮忙,可是面还没见就奔茅房去了,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据说这家伙蹲坑是出名的时间长,但是他家茅坑别人是无法享用的,太豪华了。
茅坑里垫有鹅毛不说,还洒有香灰,既不发声音,也无异味。
在茅坑里窗台上还放有烤焦的红枣,外人不知以为是食用的,其实是用来塞鼻孔的。
若是臭气冲天,杀了沈老儿也不会磨叽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有洁癖的,因此外人甚至他大哥来了也不给用茅坑,怕传染不干净的东西,想用去外面。
果然有一年夏天,因为百姓吃了不干净的毛蚶,结果传染病暴发,连沈万三也不幸得病,结果他却安然无恙。
醉白居菜比别人量少而贵,其实是其成本太高,尤其是在卫生上严格把关的,厨房里根本不会见到蟑螂老鼠等东西。
所以经常被人诟病的伙计不会待客就被人忽略了,还是宾客盈门。
而且能上醉白居来赴宴的, 都是非富即贵的,他们不在乎花多少钱,讲究的情调与氛围。
醉白居能喝花洒,而有的酒楼是不允许的,据说官府不准许,说是伤风败俗。
若是有官员敢冒天下大不讳在明令禁止的酒楼喝花酒,乌纱帽可能不保。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贾无谓虽然是相府管家,其实相府有五大高手,贾无谓排在第五。
五个武圣作打手,相府的面子倍儿大,因此连江湖人士也是很忌惮相府的。
普天之下,沈万三是首富,第二富的不是皇帝老儿,却是秦相爷。
因此作为皇帝最窝囊的是国库空虚,没有一个铜子儿,可是手下官员却富得冒油。
甚至有的官员吃喝用度比皇帝老儿还奢侈,只是有些方面不敢僭越而已。
赵贤是个温和的皇帝,很少杀大臣,可是他却常敲手下竹杠,那些官员全闷在肚里,哑巴吃黄连心里有数,青天不可歁啊。
沈老儿想到排名第四的毒手观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莫非是中了那娘们的暗算,他也自认倒霉。
爱弟却大大咧咧的坐那儿喝酒,那少女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也毫不慌张,反倒是陆广有点坐立不安。
李多奇就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要不你先走,但是得多倒半年马桶。”
此刻他酒正喝上劲了,这话说得兴高采烈的,显然没有半点觉悟,大煞风景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少女嫌恶地皱着眉头,放下筷子,跺了一下脚。
她吃得十分文雅的,嘴里有东西时不会说话,除非已吞下,然后才接口说话,这让陆广想起一个十分让他痛恨的老娘们宋晚秋。
这个老娘们生活非常讲究的,每天上班来都会带一只香蕉或苹果,有时是桔子,有的时候是黄瓜。
工作到了十点钟时,她是组长可以出来休息,就乘机吃水果,视若无人样。
她吃东西时很神圣的,好像当作一件工作,不许别人和她讲话,讲了她当没听见,然后吃完了再问一遍。
许多人都不喜欢她,认为她太做作,上海知青的后代,又有什么了不起?
现在不是五六十年代,东西紧缺,上海货很吃香,如今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在食堂吃饭时她也如此,不会发出嚼东西的声音,假如像电视里韩国欧巴发出心满意足的砸舌声,一定会给她骂得狗血喷头。
陆广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家里很穷就没有这么多讲究的。
因为爷爷奶奶年老多病,只要把他们兄妹俩喂饱就行,所以陆广带有许多农村人的坏习惯。
其次是不爱洗澡,不爱洗脚,在大学时根本没人管他,因此他一年到头几乎不洗脚。
这个老娘们总是絮絮叨叨,因此他非常讨厌她,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学会每天下班前去澡堂洗澡。
而且这老娘们,还总说他是土包子,不会打扮,经常对他衣着品头论足。
因此他就赌气,拼命学着搭配衣服,学着城里人那样打扮。
甚至连口音也改成了城里人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富公子出游呢,可是只有他知道囊中羞涩。
前一次他在《炎黄九鼎图》空间里,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把他魂差点都吓没了。
可是他知道是太小心了,这个女人如今肯定背着新买的爱马仕名包,到处炫耀来着。
那少女狠狠盯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没看见过美女吃饭啊?”
陆广突然促狭一笑道:“我听说美女是不吃饭的,因此古人描写佳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有一个典故不知美女听说过没有——楚王爱细腰,宫中饿死人。”
少女嫣然一笑道:“风马驴不相及,典故说楚灵王喜欢男士细腰,因此大臣都面有菜色。后来以讹传讹,唐朝诗人在诗里说把宫娥们饿死了,其实根本不搭界的事。”
陆广却吃了一惊,他只是大概看过一篇文章提到此事,可是少女却是熟读典故的,甚至点出是楚灵王。
他看书只求飞快,不求甚解的,因此经常会发生张冠李戴的情况,若是说才华也是有一点的,因为他在大专自修了《中国古代文学》这门课。
要比那些出身名牌大学却不学无术的所谓精英分子们肚里有货得多,但也毕竟有限。
他心中懊恼道:我下次找阿福讨些四经五书来看看,免得临时抱佛脚,出了丑可永世不得翻身了。
他在宋晚秋面前掉书袋,老娘们只好面面相觑,她初中毕业就工作,因此对古代历史根本搞不清楚,甚至连岳飞是宋朝人都不知道。
有一次班组开展学习民族英雄活动,她没有准备,结果科长沈炎良使坏,要她上台诵读。
她就信口开河道:“我国在朝鲜战场、越南战场上涌现了无数先烈,尤其岳飞烈士的事迹,深深感动了我……”
所有人起先瞠目结舌看着她,后来就哄堂大笑,事后她才知道岳飞死在风波亭,是被秦桧夫妇害死的。
突然间贾无谓的面色变了,因为众人耳中传来幽幽话语声:“好香啊,怎么还有人在用餐,简直不把相爷放眼里。”
贾无谓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他咳了一声道:“事情有点棘手。”
那个声音徐徐道:“坏了相府的规矩,很不好!贾无谓,你终于给老娘捉住了把柄。”
那人非常得意,开始放肆大笑起来,突然脸一板,空气都为之一寒:“可是你为何不拿下那人?要不要老娘出手相帮?”
贾无谓道:“算我倒霉,你出手也很好,我无所谓,只要你能杀得了他!”
隐在别处的江湖客听到两人对话都吃了一惊,贾无谓已经是武圣级别的顶尖高手了,难道李多奇比他还厉害?
未出面的女人先声夺人,可是识货的武林名宿们都知道她用的是“追魂九步”的绝世武功,它是独孤家族独步武林的绝技。
天底下轻功最厉害的是独孤家族的“万里无踪”,除此之外还有“千里无痕”、“百里如梭”、“追魂九步”。
自从独孤无悔当上了波斯明教左护法以来,三百年来独孤世家一直世袭着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
而独孤无悔当年是圣女苏娅宝莲最得力手下,中原的事务一向由他负责,直到他遇害为止。
少女正欲离席,突然感觉脸上被摸了一把,其余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她耳边传来一个叹息般声音:“少女的脸应该清清爽爽的,能得到我温八婆以‘蚀肌散’擦脸,你可真三生有幸!”
可是随即有人用比她更冷酷的声音道:“你的脏爪子竟敢放在我家郡主脸上,你是不想要了吗?”
一股强大的气机锁住了所有人,陆广不由脸色苍白,那是实实在在的杀气,他感觉快要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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